“哎！你们俩咋又来了？肉夹馍吃吗？”张大姐胖乎乎的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 </p>
那令余小斌一度垂涎欲滴的肉还在一旁的锅里炖着，冒着白色的热气。</p>
“老同学，我们再来这里做什么？”余小斌问着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的胡大发。</p>
胡大发看了看里面还有三三两两坐着的客人：“快过年了，生意还是不错么。说起，这个时间，好多像你们这样的店，都已经关门回家了，你们为什么不歇两天回老家呢？”</p>
张大姐听了，带着遗憾，但是依然爽朗地说：“唉，老家没人了，多做两天，还能攒点钱。”说着，她开始从炉子里掏馍出来，要给他们做肉夹馍的意思。</p>
“我们今天不吃。”胡大发阻止了她，“我们比较想吃没有辣子的油泼辣子面。”</p>
张大姐看着他们，觉得有些奇怪的样子，不过，随即继续着她的热情：“那也成，不过真不好吃，我让当家的给你们做。”</p>
听到张大姐说起“当家的”，胡大发拉家常似的说：“你一口一个当家的，你们两口子到底谁说了算?”</p>
张大姐倒是不介意胡大发忽然问起私事：“我们呐，外人总觉得是我比较厉害，其实咱们家里，哪里有我说话的份，都是我们当家的说了算的！”</p>
胡大发听了，指了指挂在张大姐身后墙上的营业执照：“我可不相信，你看营业执照的法人是你的名字呢！”</p>
张大姐回头看了看，似乎自己都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啊呀，你这小伙子看得仔细，这还是我们当家的去办的，他说让办成我的，就是我的，我也没意见的。”</p>
胡大发听了，继续问着：“你当家的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名字？”</p>
一旁的余小斌耐不住性子了，打断了胡大发和张大姐“拉家常”的聊天：“老同学，我们到底是干嘛来了……你也不是要吃肉夹馍……难道是找大姐聊天来了……”说着小声在他耳边提醒着，“我们有要紧的事情要办呐！”</p>
但是胡大发无视了余小斌的提醒，继续看着张大姐：“上次来都没有和你们当家的打招呼呢！”</p>
大姐大大咧咧地摆手说：“没事，他本来也不爱说话。”</p>
“他的名字是……”胡大发好奇着。</p>
“他呀，名字可随便，姓马，单名一个三。马三……”大姐把已经烤好的馍还是拿到了案台上，“你们都来了，我送你们两个馍吃吧，掰碎了放羊肉汤里，可好吃。我们家羊肉汤也好吃，尝尝。”</p>
“马三么……”不知道为什么，胡大发听到这个名字，嘴角竟然上扬了。随即大踏步走进了店里，他也不是找位子坐，掀起那厚实的棉布帘子，径直朝着二楼的厨房去了。</p>
一旁的传菜间里，那被熏得发黑的篮子正缓缓吊下来，送下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面。</p>
余小斌见状，只好赶紧跟了上去，进去之前还不忘对张大姐解释：“不好意思，他做事有时候比较突然……”一边说着，一边急忙也奔着二楼的厨房而去。</p>
绕过狭窄的楼梯，那间油腻而嘈杂的狭小厨房再次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p>
当家的，马三依然背对着他们，毫无察觉似的，在灶台上忙着烧下一个菜。</p>
炽烈的炉火在铁锅下急吼吼地窜着，鼓风机发出着令人烦躁的声音，似乎在催促着火焰燃烧，再燃烧。</p>
“裘驰影。”胡大发在当家的身后说出了这个，和此时此刻似乎毫无关系的名字。</p>
声音不大，但是，一直按着自己节奏忙碌的当家的，手里的大铁勺抖了一下，为了掩饰般的，他顺势把勺子落在大汤罐里，舀了一勺高汤放在铁锅里。</p>
胡大发看了看贴在边上的菜单：“客人要吃炒细面，不放油先放高汤？”</p>
当家的依然背对着他，没有说话，不紧不慢地搅动着铁锅里的汤。</p>
余小斌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过分沉着的当家的健硕的背影：“老同学，这个人不对劲……”他手按住自己的手枪，挪到当家的一侧，想要看清楚他的长相。</p>
煨着高汤的铁锅里升腾起热气。</p>
胡大发的眼，微眯了一下。</p>
就在那个时候，一直沉着的当家的右手臂忽然迅速一掀，一勺滚烫的热汤泼向了靠近的余小斌。几乎同时的，从另一边，胡大发已经掷出了手边的一个锅盖。</p>
锅盖精准地飞向了当家的与余小斌之间。</p>
热汤被锅盖挡住了。</p>
锅盖落在了一堆锅碗瓢盆上，一时间，原本已经嘈杂的厨房发出了丁零当啷的混乱响声。</p>
还没等余小斌反应过来，当家的已经迅速地推开了他，朝着楼下冲去。</p>
“小斌，追上他！”胡大发大喊着。</p>
余小斌不及多想拔出枪火速追了下去。</p>
这时，楼梯口传来“啊呀”一声，继而是一连串滚落的声音。</p>
胡大发这时也已经跟了上去。</p>
原来当家的逃跑时候，正好撞上了慢一步上来看情况的张大姐。</p>
狭小而湿滑的楼道，让当家的和张大姐两个人同时滚了下去，直接飞出了那棉布帘子。</p>
躺在地上的张大姐疼得直叫唤。</p>
而当家的，却连吭都没有吭一声。</p>
余小斌这个时候已经到了两个人身边，拿枪对准了当家的：“你跑什么？”</p>
原本在馆子里的那几个食客，被这突如其来的乱子吓得纷纷逃出了店铺。</p>
身材健硕的当家的似乎还没有从楼梯的滚落中缓过劲儿来，还趴在地上蜷曲挣扎。</p>
“把手放在后面！”余小斌催促着。</p>
然而，这次，余小斌还是大意了。</p>
看似疼得爬不起来的当家的，以惊人的速度扯下自己的围裙套住了一旁的张大姐的脖子，把她挡在了自己的身前当做人肉盾牌。</p>
他挟持着张大姐，两个人从地上站了起来。</p>
这时候，余小斌终于看清楚了这个神秘的“当家的”的脸……</p>
这是一张带着可怕的冷静的脸。油光发亮的脸上，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眼白似乎比常人更加白一些，白得发青。</p>
“裘影驰，我们是不是该正式打个招呼？”站在余小斌身后的胡大发，带着“不合时宜”的笑容，说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