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长繁复的检查结束之后，阿尔伯特对着电脑，专注地看着报告中的每一个影像和数据：“苗苗的大脑由于急速的发展，进入到了一种临界的状态……”
“临界的状态？什么意思？”胡大发立刻问道。
“这是我们无法想象的状态，因为从来没有人能够达到她这种程度，如果真的要找到一个类似的例子，有点像你们东方的参禅入定的状态。我曾经对印度禅宗的修士进行过脑部扫描研究，你看，苗苗的脑部这些光点，我在一些高僧入定的时候也看到过，但是只是很少的局部，至今无法完全得到解释，苗苗这么大面积的情况从来没有见过。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现在正处于极端自我的状态。她的意识可能停留在某处，但是完全感受不到外界的刺激。”阿尔伯特详细地解释着，“事实上，这是她本能的自我保护的一种高明的方式，要知道，人类的有限的记忆力，并不是缺陷，是对外界信息的筛选过滤，这样，可以让有限的脑容量有足够的空间来处理有意义的事情。但是，苗苗的记忆力出现了惊人的发展，她可以记住她能接收到的任何信息，这样，她的大脑相当于一直在超负荷运转，而且负担急剧增加。所以，就好像家里用电量超载之后空气开关会自动跳起掐断电源一样，苗苗的大脑出于自我保护，切断了对外界信息的接收，只保留了基本的生存功能，比如呼吸……”
“那她现在完全没有知觉吗？会感受到痛苦吗？”胡大发问着最关心的问题。
“不是失去意识的状态，我相信她是有意识的，但是，她的意识就好像进入了一个怪圈，周而复始的盘旋着，没有出口……”
“那么教授，你有没有办法让她醒过来？”夏初问着。
令人欣慰的是，阿尔伯特点了点头：“我可以。之前，朵拉找人在苗苗一个极其关键的部位，我们称之为‘godspot’的地方，人为制造了一个良性肿瘤，抑制了苗苗大脑的超常发育。”
“Godspot?”胡大发问。
阿尔伯特点了点头：“是，在之前的近百年中，‘godspot’一直都是医学界的传说而已，它是协调大脑皮层、海马体和小脑的关键点，换言之，它是控制人类智商的最重要位置，但是，其实是从潘多拉计划开始，让我们得以有机会以最直接的方法观察人体的奥秘，也是从那时候起，我意识到，‘godspot’不是仅仅是传说而已。不需要制造肿瘤，对它造成一个瘢痕，我想苗苗的问题，就应该可以迎刃而解了。”
余小斌这个时候说：“我完全不懂医学，额，但是听起来好像很容易。”
阿尔伯特笑着说：“做起来远远没有听起来这么简单，很难，我想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可以。但是，是可以的。所以你们可以乐观一点，不过在这之前，我有个疑问，你们必须帮我弄清楚。”说着，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您尽管说。”余小斌一听苗苗有救了，喜形于色，看了一眼边上的胡大发，他的脸上，也终于有些血色了。
“我发现，苗苗大脑出现临界状态的时间，和她动手术的时间并不同步，而且，在这个时间点……”说着，他指了指电脑中显示的一个时间，“出现了峰值，我需要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几个人围看着那个不起眼的时间，努力回想着。
只有胡大发，刚才还稍稍缓和下来的脸色再次变得严峻起来。
正当大家还在思索着时候，他们身后传来了胡大发低沉的声音：“你们不用想了。那个时候，是我们从墓道逃出来，苗苗确定我安全的时候。”他清晰地记得那广场上的时钟敲击的次数。
“见到你？”余小斌转过头，看着胡大发，“你别多想啊，和你没关系吧。”
“当然有关系。爱情可以刺激脑内多巴胺的分泌，人们一直说恋爱会降低人的智商，并不是。而是多巴胺给人带来的刺激，会产生有别于现实的狂热和妄想。对于常人来说当然没有什么，但是苗苗现在相当于在高速公路上飙车，而我的出现，等于让她不仅飙车，而且是酒驾，所以发生车祸是分分钟的事情。这么说，你应该明白吧。”胡大发说着，看到对面的阿尔伯特在频频点头。
而夏初则一本正经地嘀咕着：“确实，苗苗在见到胡大发之后，就变得越来越不正常了。”
“孩子你很聪明……”阿尔伯特看着胡大发，说，“所以，你要知道，人的大脑是非常富有生命力的人体器官，就算我对她的大脑的Godspot进行瘢痕处理，削弱它的功能，但是，在有效的刺激下，它还是会慢慢的自我修复的。除非在手术成功之后，这种外界的刺激也相应的移除。”
余小斌看着胡大发苍白的脸色，不安起来：“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胡大发的声音冷峻而平静。
余小斌还想问是什么，夏初把他拉到了一旁，在他耳边小声说：“别问了，教授的意思是说，他可以让苗苗恢复正常，但是，因为苗苗对胡大发的感情，会让她亢奋，一不小心就会又变成之前的样子。换言之……”
夏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另一边的阿尔伯特教授对着胡大发说：“你能理解就最好。如果手术成功了，你不可以再让她见到你，你知道那样会对她造成毁灭性的伤害。”
胡大发目不转睛地看着阿尔伯特教授，什么也没有说。
而余小斌早已经按耐不住了：“什么？！那怎么行呢？教授，你知道他们好不容易……”
“行。”胡大发打断了余小斌的话，理智得令人心疼，“只要能让她好好活着，像个普通的女孩一样就可以。另外，教授……”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是还是能看到他垂着的手微微颤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