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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狐鹿孤看着吴笑烟。

    他的名字虽然是鸪狄语,但音译过来的汉文显然很符合他的性格,像狐狸一样狡猾,像鹿一样敏锐,另外还有着孤傲的野心。

    在他的人马沉迷在抢劫和强女干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但已经没有求救和惨叫声传来了,显然这动静并非来自他们自己人。

    狐鹿孤约束着能找到的人集合了起来,所幸这段时间通过多汉人的残杀,他已经重新树立起了自己的威信,虽然有些人不甘不愿的,但还是听命行事。

    没费太大的力气,狐鹿孤就看见了他的敌人,由一个汉女率领的敌人。

    “廖红梅?”对于女将军,他只知道这一个。

    狐鹿孤对吴笑烟充满了兴趣,他也爱美人,不过,那样软腻滑溜的皮肉只是用来供他消遣和生育儿女。眼前的这个女人不美,却能几乎无声无息的将他置于死地,这样的女人让他也感觉到了一种新奇与占有欲……

    即便草原上的女人比中原的女人更加彪悍,但也没有几个能够率军打仗。不过,她怎么现在才出来?刚才那情况可不像是汉人传说中的引蛇入洞,指挥权上有问题吗?

    “薛吴氏。”吴笑烟把枪提了起来。

    不是廖红梅?这让狐鹿孤稍微有点意外了,都说中原女子柔弱,没想到这等女将并非单独一人。

    狐鹿孤哈哈大笑了一下:“你们汉人的男人都死光了吗?竟然让一个女人爬到了头上,难不成这看着是男人的,实际上都是少了真家伙的假……”

    狐鹿孤意图挑起汉人的内斗,无奈,他有个那想法,他属下却不配合。

    “嗷——!”不等狐鹿孤说完,他下手一个悍将已经瞪着猩红的双眼,举着狼牙棒大叫着冲过去了。

    这人的马后边还带着一匹马,马上驼着个衣衫凌乱酥|胸半露的美妇,想来是“好事”做到一半,就被狐鹿孤叫了起来。听命是听命了,可是火气上冲,听狐鹿孤和吴笑烟说话,一时耐不住就冲了出来。

    狐鹿孤也不拦他,一方面是来不及,另外也是不想拦。在他想来这样的女子新奇虽然有些威信,但大抵是智谋上的。他方才出言,也只是一时习惯。若是能干脆把这为首的女子杀了,虽然有些可惜,可他也无所谓。因为相比之下,还是眼前的财物更动人心。

    狐鹿孤想得挺好,可让他还有他的属下没想到的是,那鸪狄人去得快,回来得也更快。

    他狼牙棒砸下,吴笑烟一枪戳了出去,枪尖点在了狼牙棒上,方才还耀武扬威的鸪狄悍将竟然手一抖,手里的狼牙棒嗖一声就从鸪狄人的手中飞了出去,落下来时险些打到了另外一个鸪狄人。这人手上被震得发麻发疼,他也是百战的老兵,但此时此刻他被色|谷欠冲了满脑,更难以相信被一个女子如此轻而易举卸了兵刃,竟是一时呆住了。

    他呆,吴笑烟却不呆。一枪点飞了狼牙棒,第二枪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接就戳在了这人的肩头锁骨上。

    剧痛之下,这人挣扎起来。但结果却是被吴笑烟硬生生从马背上挑起来,枪杆一甩,他一个大男人硬生生的被甩飞到了狐鹿孤的面前。

    狐鹿孤与其余鸪狄人的马唏律律一阵嘶鸣,再看时,原本那活生生的一条大汉,已经被砸得颈骨歪斜,他还活着,只是呼吸不畅,两只眼睛不知道是因为窒息还是因为不信大大的瞪着,已经快要突出眼眶,最终只是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哀鸣,喷出两口血沫,就此没了性命。

    鸪狄人一脸的难以置信,吴笑烟身后众人却一个个挺胸抬头,骄傲不已。当他们为何如此老实的跟在一个女子的身后?因为这位可不是普通女子。许多人挥舞着兵刃大喊着:“血娘子威武!”

    吴笑烟的马再次朝前走了一步:“人和东西留下,你们活命。”

    鸪狄人虽然不愿承认,突出大汗重围,险死还生的草原骄子们,如今被这个中原汉家的女人吓住了。然而事实如此,不只是他们,要不是这些草原强盗马术精湛,反应及时,他们的马此时此刻已经自作主张的后退了。

    狐鹿孤一脸的不甘心,隐隐的还有些悔恨。多疑的他也在想,这女人如此强悍为什么会愿意放过他?然后她看了吴笑烟的衣裳,她还穿着汉家女子的罗裙,因为骑马,裙子朝上拽起,露出穿着白色袜子的双脚和里边的桃红色绸裤。

    狐鹿孤自以为想明白了一些,这女人强归强,可是不善骑马。

    他们若是带着累赘逃跑,她可能还能追赶一二,可若是他们弃了财物全力逃亡,那可就说不准了。想到此,狐鹿孤苦笑,所以反正都得弃了财物,干脆一开始就这么放过他们?

    想明白了后,狐鹿孤也想着利用骑术之利,是否能够耗死这个女人?可他很快就摇了摇头,他们要是那么干,这女子大概就要带着人重新缩到车阵营地里去了。这些汉人原本抱头鼠窜,但现在已经被带起了气势。到时候,谁耗死谁那就说不准了。

    “好。”

    “王子!”有人意图劝说狐鹿孤,但却被旁人摇着头拉住了。

    他们能跟着狐鹿孤逃出生天,那一个二个的脑子都不笨,那倒在地上被摔死的家伙也只是一时的骄横,不只是他谁能想到一个女人竟然强悍若斯?虽然不忿死了这么多的兄弟才得到的战利品就这样白白的送掉。但没了战利品,总比没了命要好上许多吧?

    况且,看着那女子身后的众人,也有不少一脸气愤的,显然是不甘心放他们离开。

    “都放下,我们走。”狐鹿孤本就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枭雄人物,打定了主意就再不动摇。

    所谓放下,只是放下了身后的马缰绳,狐鹿孤打了个呼哨,带着人走了。

    “夫人,为何不将他们杀尽?”一个护军咬着后槽牙问,看他那神色八成是有亲人死在了鸪狄人手里。

    吴笑烟看他一眼道:“稍后你就知道了。”又扬起了声,“且将营地重新归置起来,安置伤患,分一队人出去寻找逃散的人!”

    语毕她自己先打马回到了马车中间,可这事她虽然说了,但具体谁干什么却没说,就有闹不清楚到底怎么办的人跟着回去了。

    谁知道,吴笑烟到了一辆马车后边,就下了马来,然后扶着马车,膝盖一歪,跪在地上了。

    一群汉子顿时大惊,难不成这位夫人还是重伤在身的?

    “莫惊,去后边叫两个人过来伺候薛夫人,我们便按照夫人说的行事起来。”其实他们初开始根本不知道吴笑烟是谁,只看着她盘着发,这才一直叫她夫人。后来吴笑烟救的人多了,这才有人想起来一年多前廖廷危机的时候,可不是有个血娘子吗?

    有人试着叫了,吴笑烟果然没有否认,众人这才确定,这位乃是衍国公大郎的妾室。

    这说话的看来也是个素有威望的头领,他说完,立刻就有人跑去女眷那边,不一会过来了两个不知道哪家的老嬷。看吴笑烟出了什么事,结果一搀扶就看见她裙子上的血了。

    “夫人莫忧,你还年轻,日后还会有的。”现在情况稍微安定下来了,又都知道鸪狄人是被这个女子带人打跑。就是再狼心狗肺的,在刚刚脱险的现在,总归是还记得吴笑烟一点好处的。这被叫来照顾吴笑烟的老嬷就柔了声音安慰。

    “是呀,夫人心善,今日又救下了那么多人命,积了功德。这孩子虽然是和夫人缘浅,但必然也是个好的,下去之后也会在菩萨跟前做个金童玉女的。”

    “夫人且放缓身子,莫要僵着,您这在外边,要是受了凉可就不好了。”

    两个老嬷劝着,又叫了几个婆子来,将吴笑烟抬上了一辆马车,帮她清理身体。

    吴笑烟闭着眼睛,照顾她的老嬷们以为他睡着了,又或是昏厥过去了,就在给她换了衣裳后悄声议论着。

    一个说:“三个月大的胎胞了,都能看出来是个男孩的模样了,可惜了……”

    另一个也叹:“若没有这位夫人,咱们这条命都要丢在这里了,好人啊。”

    吴笑烟不要可惜,无所谓好人,她站出来只是因为这时候应该站出来。反正这事她便是一个人逃了,那孩子也是保不住的。

    怪谁呢?怪鸪狄人!怪她自己!

    吴笑烟躺在那,用最惨烈的方式——失去——品尝到了孩子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有什么意义。那撕裂心肺的疼,比小腹的疼痛还要让他难受上千倍万倍。她直想抱着被子惨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又浑身无力……

    吴笑烟觉得自己陷进了坭坑里,越陷越深,挣扎无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就真的昏睡了过去。

    她再醒来,却是因为低低的哭声——自然不是她的,而是不知何时守在她身边的流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