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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妙斗心机4

    王大横爱沾小李便宜,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小李平时收受下面军士的钱财,央求他在王瞅瞅面前美言几句,或者传个话,毕竟全卒队里,就小李和王瞅瞅贴得近。

    因此,纵使小李不善于人情来往,在这样财色人际关系中,不由他一头栽进去出不来。

    所以,传言的人多了,王大横也知道小李有外水钱,想他一个外姓人,也敢打着王瞅瞅的招牌敛财聚色,简直笑话王家没有亲人!

    于是,因为心中不服气,王大横每次到王瞅瞅营帐来,一定要找借口敲打小李一番,令他认清形势,他的一切荣华富贵,全靠王瞅瞅宠幸,万不能忘本。

    小李虽说明白自己的一切物质获得,全靠王瞅瞅的影响力,但他被王家人当奴才使唤久了,本能上有种反抗精神,见到王家亲戚,总觉得他们就是地主恶霸,恨不能一把革命掉他们的嚣张气焰。

    因此,王大横敲打他,希望他时刻身怀一颗感恩的心,便不能触动起他的共鸣,加上王大横总沾他的便宜,令他浑身充满被压迫被欺负的愤怒,巴不得清军或者上头哪个领导狠狠教训王家一门人。

    后面,小李忍不住被敲诈的愤怒,问王大横能否高抬贵手,放他一马,他家里有父母需要赡养,大家出门混生活不容易,多少包容一点点。

    小李没容大横反驳,抬出王瞅瞅继续套近乎,他与王瞅瞅算是熟人,看在王瞅瞅的面子上,王大横别再找他的麻烦。

    小李一番话说得大横的脸色发红,句句话语戳中他的心,令他一点鼓不起勇气骂小李。

    于是,因为王瞅瞅的原因,更因为小李的表现不错,令王大横委实硬不起心肠收拾小李,更因为小李最后一句大家都是出门混生活的话,彻底勾引起王大横的江湖侠义气势,他联想到自己,觉得小李就是自己人,完全没有白吃他的理由。

    小李得到王瞅瞅的令后,一路小跑,到王大横的集体营帐里找他,王大横此时正懒在铺上看小人书,时不时被书中的内容逗笑。

    小李来到他的营帐外,边说王大人找你,边走进营帐催王大横快去。

    王大横看小人书正有趣,甫见小李气吁吁跑进来,忙问他什么事。

    小李瞪瞪眼睛,刚想说你耳朵聋了!话到嘴边,又生生压住,知道在王大横面前,在王家任何人面前,他没有一点资格去教训他们。

    当然,他见到王大横,马上想到自己总吃亏的经济帐,就忍不住想大骂王大横。

    不过,他没敢骂出声音,明白现实中,他什么都不是,实在憋不住火气,只好佯作大口吐气,来放松心中淤积的气愤。

    王大横见他不住吐气,以为他刚才跑得急,心口闷了一窝子的气,转身在桌子上倒了一杯茶,让小李喝两口压压惊。

    他刚想问小李,是否清军杀回奉化城?却听到小李说,大横叔,王卒长请你过去。

    王大横知道王瞅瞅叫自己,一定都是麻烦事,虽说他和瞅瞅是亲戚,但没沾上王瞅瞅多少福气,倒是遇上困难事情,王瞅瞅使唤不动或者不好意思叫其他兵丁,只会喊一众亲戚,尤其爱找王大横帮忙。

    因为劳累,更因为出力得不到回报,王大横渐渐讨厌王瞅瞅这个亲戚,常在私下里骂他狼心狗肺,没有一点骨肉亲情,只会奴役亲戚,完全一副吃里扒外的嘴脸。

    不过,因为王瞅瞅在卒中的声望不错,令王大横有气不敢发作,加上他可以凌驾于其他兵丁之上,多少踅摸些便宜,主要是多数兵丁看王瞅瞅为人不错的面子上,愿意让让王大横。

    于是,王大横因为可以如此排泄心中一些怒气,就不打算仇恨王瞅瞅,只是在心中隐隐酸怨而已,并不敢在嘴上甚至行为上表现出不敬。

    所以,闻听王瞅瞅有事叫他,除了心里有点烦恼,嘴上却不得不应承小李,好好!我马上去,接着,他忍不住问小李,什么事?

    小李嘿嘿笑两声,让王大横觉得他委实阴险,不是一般好糊弄的兵丁,加上小李在王瞅瞅身边上班,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属于现管角色。

    王大横和王瞅瞅是亲戚,但在许多事情上,王大横自感不如其他兵丁,因此,王大横除了军令事务必到王瞅瞅营帐外,一般不主动找王瞅瞅,担心被他撞见抓去义务劳动。

    望着小李的一脸笑容,王大横觉得他的笑容就是得意,似乎想看自己的笑话,于是,大横心中更是忽悠起来,担心不通人情的王瞅瞅翻脸成仇,把亲戚不当亲戚看。

    幸好小李马上说,王卒长让你去宁波走一趟,找他的朋友毛弯弯,带到奉化来。

    王大横顿时不高兴,马上冲小李发脾气,现在正和清军打仗,让我去宁波出差,万一落在清妖手中,谁可以保证我的人身安全?

    小李听他发火,觉得似乎有理,这种年月,让他独闯宁波,有点不管不顾的感觉。

    于是,小李在心中不禁大笑王大横,愿意看他倒霉,最好被清妖捉住,不是坐牢就是砍头,谁让他平时喜欢沾自己的便宜?纵使想到行走宁波的风险,小李也不想明白告诉他。

    小李使劲压住浑身的笑意,故作在脸上显出不解,问王大横,横叔!你难道不晓得宁波府也在咱们太平军手中吗?去那里和在奉化城一样的安全效果,说不定兄弟部队见了你,定要好酒好肉招待你一番,外带几个美女供你折腾,这种好事,只配你享用。

    小李这番话提醒了王大横,他拍拍自己的脑袋,笑笑说,真是!一着急就忘了事,咱们的友军前天已经拿下宁波城,去那里应该安全,都是你说得对,兄弟我惭愧!

    王大横说话间不由得降低自己的称呼,不敢在小李面前继续当叔,权当两人是兄弟,他现在需要互相帮助。

    但是,小李此时并不想帮助他,很想借助这样的机会,令王大横彻底玩完,一头栽倒在清军的屠刀下,一泄平日里受气吃亏的窝囊气。

    虽说宁波已经被太平军占领,但驻守宁波的清军主力并没有被歼灭,大批清军还在宁波城附近游荡,等待援军和时机,重新拿下宁波府。

    小李天天和军内外的线人联系,自然知道宁波城不算稳定,弄不好,明天就得换成清军驻扎,远没有奉化小城平静。

    王大横只知道闷头听指挥,没有心思与时间重视信息情报的分析工作,光听说宁波城打下来了,却不知道占领城市后,预示着将要面对更多的恶战,稍有不慎,全盘皆输。

    小李巴不得王大横快走,忙在脸上挤满笑容,貌似关心他,说王瞅瞅催得急,耽误了事情才是大事。

    王大横听他说王瞅瞅,心中不由得一凛,怕王瞅瞅骂自己不给亲戚面子,以后再也不搭理自己,连带卒队中的马屁精们,都不理睬自己,甚至一些吃过自己亏的人,更会就此落井下石,令自己痛苦人生。

    于是,王大横连连点头,嘴支应小李,你让王大人放心,我马上出发去宁波。

    王大横说这话的光景,心中却不由得充满一股凄楚,似乎自己将告别人世,不能自由自在吃喝玩乐,尤其自己最爱喝的绍兴老酒,不知道在阴间可否喝得着?

    小李看他一眼,见他的眼圈红红,情知他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便不敢继续直视他的眼睛,生怕勾出自己内心中的虚伪。

    王大横此时更不敢直面小李的眼睛,担心他笑话自己,和王瞅瞅明摆着亲戚关系,却不如外人那样热情,似乎王瞅瞅或者王大横不会做人处事,连带至亲的关系都摆不平,何谈处理外人的交际?

    于是,小李忙识趣告辞,王大横也巴不得他快走,省得看见自己因为悲伤掉泪的窝囊样子。

    所以,小李转身离开后,王大横忍不住哭了一场,为糟糕的亲戚关系伤感,更为自己混不出人头而哭泣,一个大男人,年过40多岁,仍在军队里打零工,真不是智慧人生活的程序。

    虽说宁波城内没有清军,万一路上碰到清军怎么办?王大横心粗,却能想到这一点,但他没有选择,只有硬起头皮去试一试,要是没有遇到清军,安全护送毛弯弯到奉化,自己在王瞅瞅心目中,无疑算是值得信赖与依靠的人。

    以后,逢到卒队里的大小事情,尤其吃喝玩乐上的惬意事,王瞅瞅一定拉不下王大横,加上两人间有层亲戚关系牵连,令他视若王大横就是自己的化身。

    一旦王瞅瞅的职务更上一层楼后,或者王瞅瞅出差,暂时不能领军,5卒队的卒队长职务一定会委托在王大横身上,混了几十年,他终于算是出头一番,可以管理上百人的一切事务,放在乡亲那里,王大横完全可以吹嘘自己就是个将军,只是洪秀全等高层领导不知道而已。

    不过,王大横因为缺少当官的经验,不知道可以当上将军的人物,一般都是最高领导比较熟悉的人,他既然吹嘘自己在太平军里做将军,洪秀全等高层领导却不晓得他是谁,如同洪秀全不知道李世贤与范汝增等人一样,难免闹出笑话。

    王大横在王瞅瞅的5卒队中,只是一个小队长,手下管了十个兵,连他算起来,就是十一人,人少,所以摔不起官架子,连个固定的勤务兵也没有,老兵不敢随便使唤,招惹急了,打仗净会糊弄人,吃了败仗总是各级领导难受,只好临时将就,抓住哪个新兵蛋子就算勤务员。

    好在太平军总是打仗,和清军逗起架来,难免会死伤减员,于是,王大横的手下,经常变换新面孔,令他不愁找不到勤务兵。

    给王大横私下里当勤务兵的新兵,一般都把这种差使当作逃避战斗的理由,纵使上战场,也缩头缩脑藏在队友后面,生怕提前送死。

    好几次,王大横的勤务兵因为战斗期间,畏缩不前,被王瞅瞅发现,大加斥责,找王大横埋怨,嫌他管教不好,手下净是胆小鬼,哪里配做革命军人?

    王大横有苦难言,委实不好说别人,只有硬起头皮,在战斗中冲锋在前,连带他的勤务兵,不得不跟在后面往前冲,不过,大多数给他当过勤务兵的人,心里都恨死骂死他,一个不通人情的小主子,哪个愿意死心塌地服侍他?

    王大横知道身边人不满于他,却不敢明说自己实则是作秀,每当王瞅瞅以上的领导在身边督战时,他才会那样做,平时的战斗,王大横总会躲在全队最后,甚至巴不得自己的小队排在5卒队的最后面,而5卒队最好留在混蛋甲全总队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