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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婶子说以前的村长是个书呆子,每天总是拿着一本书看呀看的。不过,俗话说的也好,书中自有黄金屋,村长也算是从书中结识了婶子。

    婶子小时候是个财迷,总是奇思幻想的写上几本庸俗诗篇。最后再背着家里去村里卖上几本。

    那年..

    环山缭绕的大山间,婶子步履坚定,身后年轻的村长小心翼翼。婶子停步,他也停步,婶子撑懒腰,他也跟着学,婶子故意蹲下身,他呢?也要蹲下身。也是那样的相识,让婶子对他有了一种不为人道的看法。

    于是,婶子也不顾面子,转身就往他跟前走了两步,村长见她一脸凶相,捂脸就喊,“打人不打脸,我跟着姑娘,也只是想着要本书,只是,只是。”

    婶子听他连话都说不清楚,便不管三七的甩下一本书,丢到他脚下,“只是不好意思,也罢,我乃青阳吴家人,若是想要书了,就去院后朝里扔上一锭银子,我便会给你拿来。”说完,便离开了。

    然而,那时的村长也是老实,不到一天就看完了整本书。来到姑娘提及的门院,他蹑手拿出一锭银子,心疼地冲着银子呼了口气,“书如其人,粗鲁。”

    将近十几年的时间婶子都无法忘却门外那个说她粗鲁的男人。

    ..自是那样,婶子见着与自己年轻有上几分相似的于桐花,更是无法自拔,再想当年那个青涩的少年少女。若是能再凑上一对,那也是深住山中也不后悔啊。

    婶子秉着一度霸气的风姿,阔步跨入村中最大的客栈朝着那边的小二招了两下手,“给这里送上两壶上好的良酒。”

    小二见是村长夫人,硬是弯了背杆,冲着婶子点头哈腰的应了两句:“好嘞,夫人等着,一定是好酒。”

    村长夫人三婶子在村里的地位就是如此。所以,每每跟婶子在一起,于桐花总是低着头,不敢过多张望身旁的景观。

    婶子笑着抻出手,小心翼翼地掂起于桐花的下巴,埋怨的努了一下嘴,看向门外一批眼光,怒道:“再看让村长挖了你们的眼睛。”然后,又温柔的的看着于桐花道:“有婶子在,抬起头,地上可没你喜欢的金子。”

    每次在她自卑的时候,婶子都会这样提醒她。可能也是婶子带来的这份贴心,她往往也会变得听话。

    “婶子,我这个样子真的行吗?”于桐花为难的看着自己身上的粗布长衣,又摸了摸头上被栓起的发髻。

    婶子微笑着拂过她额前的碎发,然后看向那边款款进入的男子,喊道:“吴子西,姑母在这呢?快过来,别让姑娘等着你。”

    婶子的声音很粗,完全失了平时的温柔。于桐花干巴巴的看向那边婶子口中的吴子西,生是尴尬的傻笑了两声,“吴子西。”

    吴子西这人,以前听婶子提过,说是英姿飒的少年,可眼见为实,此人穿着一件同达官贵人相同风格的貂皮外衣,再往下,一双精黑的皮靴闪得吓人。不过,此靴配此衣,此衣配此人乃是人靠衣装马靠鞍。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忽视掉此人的长相,整体看上去还算有些姿色。但是,常言又说,好马配好马,她于桐花虽说没有倾国倾城,可也算是梧桐树下自认的一朵花,若是真的配上此人,是不是有点儿亏了。

    婶子板脸接过吴子西递上的礼品,“这么晚才来,让谁等你。”

    吴子西一脸痴想,完全将姑母的话放在一旁,直勾勾的盯着含蓄的于桐花,“姑娘当真如姑母说的一样啊。”

    吴子西话还没说完,婶子故意打断道:“今日见到的可不是你,与姑娘相亲的郁家呢?什么时候来。”

    吴子西见姑母不太高兴,便也收了目光,啜泣的拿起手旁的茶壶就往嘴里倒了倒,“郁家,郁念山不知好歹,说是于桐花不是他想见的于桐花,死活就是不来。”

    婶子听状变了脸,“不来,那你也不早些跟我说,”故意避过于桐花,她倾身趴在吴子西耳边碎碎道:“阿桐本来就不愿意来的,那三次我也跟你说过吧,姑娘命硬,眼光也高,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配得上的,要不是算命的说郁家有神仙我才不会让姑娘来。”

    吴子西听言,不禁一颤,瞥眼打量着于桐花,“听郁家那意思,也不愿意,不过,郁念山那大伯好像对于桐花这个名字梃有兴趣,说是不管如何都会来探着究竟。”

    婶子眼睛一动,惊道:“究竟?”

    “恩,听说那叫于桐花的姑娘以前在人参山发生了些不为人意的事情,好像是冒充过梧桐花还是什么的,最后被人发现,梧桐花回去了,传言,才来到了这里。”

    吴子西的话,还是引起了婶子的注意,一年时间里,回想下当初见着姑娘的样子,还真是凄惨。若不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又何必将自己打扮成那般模样。

    于桐花被婶子看得头皮发麻,随即嗓子一阵纠结,俯身对着地咳了两下。三婶子继续盯着她,半晌后,才缓缓开口,“告诉婶子,一年前你在哪里?”

    一年前在哪里?郁念山,那个郁家的孩子,难道这两件事情又有什么联系吗?难道一切又要回到最初吗?难道这一切又会是一场根本就不能遐想的梦境吗?

    不会,不可能,她不相信,那天以后,都已经重新开始了,对,已经重新开始了。

    于桐花维持三分淡定,挑眼看向那边刻意躲开她的吴子西,“一年前我在哪里我忘记了,见到婶子前的事情我都忘记了。”她笑着拿起桌前的茶杯,抿了一口,“真是好茶。”

    婶子看她如同往常一样的模样,忽然笑道,“就是啊,我们阿桐怎么可能是你口中说的那个什么冒充梧桐花的于桐花,真是胡言乱语,荒谬。”

    梧桐花,那个红娘墨生捧在手心的孩子。她何尝想着去冒充过。

    ..此时天界。

    一片桐花飘落,天帝叹息着接住它,放在鼻下嗅了一下,随即看向一旁品着喜茶的冥王,“果然,仙阁被封,仙勺被重新改革,她们之间的命格还是无法改变,就算竭尽全力,也不容行为改变。”

    冥王启齿莫笑,轻轻拭去额前被桐花染晕而过的露珠,“命数人为,乐凡心只是无用功罢了?重新开始,只是个让人信仰沦陷的理由罢了,一切还得由心,若是事情都像那些孩子想的那么容易,为何还会有三界之说,太天真了,都太天真了。”

    天帝也跟着笑了一下,随手将桐花催灭于手心之中,继而张开手掌,桐花幻成一缕单烟随风而行。

    望着被天帝放逐的紫烟,冥王道:“于桐花的存在永远都不会消失在他们的记忆里,只是被改动了而已,那天就像一场戏,只是一场被蒙上面具的戏码,此今才是重新开始。”

    “为什么要这么做?”天帝忽然问道。

    冥王不为所惑,迟钝了一会儿,说道:“命数终究不能被改变,于桐花本就该来到这个世界,只是被乐凡心提前了罢了,至于那些磨难其实也是常理之中。而我这样做,也并非坏事,保留那些人脑中于桐花的记忆,也只是想让她真正看到一些她以前没有看到的东西。”

    看到她以前没有看到的东西,经历那些以前没有经历到的爱,不正是一个人成长的过程吗?仅此而言,冥王并非胡作非为。因为每个人的命运本就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

    若是不按照常规去继续,而是迎着设计好的轨道一直平安而行,又怎会真正发现这条路上的风采,又怎能让她真正意识到人生,真正发现自己内心的想法。

    成仙,修仙,不正是一千年前,她内心的决定吗?

    一千年后的今天,也到了时机。

    所以,冥王从中的改变,并没有错。

    ..

    四下一片寂静,于桐花无奈的转着眼球,祈祷上天好生之德,等会儿见到的人儿可千万不要发现她的存在。虽然这样的祈祷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也是废言,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琢磨琢磨郁念山对梧桐花的感情,就算来了,也不可能答应,对,他可是个专一的孩子,一定不会答应的。

    正在她想得乐性,婶子突然站起身,笑不离口的转向缓入包间的三个人。吴子西随即也笑着站起身,搀着婶子,走到穿着红衣的少年身旁,介绍道:“姑母,他就是郁念山,郁家的大公子,”说着又看向郁念山旁边的孩子,“他叫郁音,是郁家的小公子,至于,这位。”

    “我是他们的大伯,郁熙影。”白衣男子淡淡笑了一下,打断掉吴子西没有说出的话,随步朝着于桐花走去。

    代目看着他缓缓行近的白靴,于桐花不自然的朝后退了一步,“公子,请自重。”

    听于桐花带着几丝柔弱的声音,郁熙影截然止住步子,弯身拿起桌旁备好的酒杯,“姑娘不抬头,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于桐花被他说得语塞,顺手也捞了杯酒,仰着脖子一饮而尽。酒水刺鼻的味道瞬时卓然而生,呛得于桐花不知所措。郁熙影淡定的从袖口拿出绣着桐花的手帕递给她,轻声道:“姑娘,小心些。”

    于桐花忙不迭的接住手帕,在嘴边使劲蹭了两下,“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