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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清冷,烛光幽幽,婉兮的身影投在墙壁上,宛如鬼魅。

    “你过来。”婉兮径直走到窗边,看着一江萤火。

    沈靖渊眉头微蹙,微吸一口气还是缓缓过去,隔着恰好的距离与婉兮一同站在窗边,高一个楼层,弥眼望去视野更加宽阔。

    “说吧,何事?”

    苏婉兮缓缓挽住了沈靖渊的胳膊道:“就是春夜寒冷,婉兮一个人难以入眠。”

    话语之间是挑逗,而沈靖渊却不为所动,不急不慢的抽出手道:“娘娘,你自重。”

    苏婉兮不依不饶,直接扑进沈靖渊的怀中,微微抬头楚楚可怜的望着沈靖渊道:“难道你对我,真的没有半丝感觉?”

    沈靖渊沉默不语,撇过视线望着窗外,那漫天的萤火仿佛都是微弱的心脏,四处飘散,不知哪一颗才属于自己。

    “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爱你……为何你的目光却从不肯在我身上多停留片刻?”苏婉兮言辞切切,美目噙泪。

    “别说了……”沈靖渊微有动容。

    “靖渊……带我走好吗?”苏婉兮轻声说出,声音随风化为一缕青烟,带我走……带我走……多年以后,她再回想这刻,心还是忍不住会微微颤动。若这一刻,他真的答应了带自己远走高飞……那么,说不定自己会放下畴昔,以苏婉兮的身份活在世上,与他一起隐居深山,过着男耕女织的日子,一起看日升月落,秋冬更换。

    可惜都是如果。

    “苏贵妃,还请明白你自己的身份。”他语气强硬,回过头来直直望着婉兮,面色如铁。

    苏贵妃……呵呵,苏婉兮泪水晶莹,说到底他不过是放不下他的江山社稷罢了!

    “靖渊……”苏婉兮呵气如兰的唤着,沈靖渊,这是你逼我的……

    沈靖渊无情的推开她,欲大步离开。

    “沈靖渊!”苏婉兮喊着,大步上前从背后紧紧拥住了他的腰,“不要走……不要走……”一声一声犹如梦靥,若是个正常的男子听了都会心猿意马。

    “放手。”沈靖渊冷冷说着。

    “你不许走。”苏婉兮微带哭腔的说着,缓缓松开手,解开衣带褪下了红裳,“你转过来……”

    沈靖渊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道:“苏贵妃,我们是……”话未说完,便看见了她已经褪掉了身上唯一的衣物,姣好的身子便裸裸的呈现眼前。

    窗外夜风习习,婉兮的青丝随风扬起,双眸泛着泪光,犹如梨花带雨。

    “穿上!”沈靖渊连忙移开目光,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了婉兮身上。

    他的外袍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和那一直未变过的幽香……

    “好好爱我可好……”苏婉兮轻声说着,光洁的手臂再次绕住了他的腰。

    “别拿你对父皇这套来对付我。”沈靖渊终于忍无可忍,她这般对自己,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并非是缠缠绵绵,而是每一夜她面对沈文献媚的模样。一想到如此,他便怒不可遏。

    “什么……”苏婉兮怔怔的退了一步,泪光凝聚眼中,半晌才咬着唇,紧紧拉住衣袍,凝视面前的他歇斯底里的说道,“你以为我想对他这样承欢献媚?!后宫三千,是多么的残酷你知道吗?我为了活下来,我靠不得别人,我只能靠我自己……我只是一个小女子,我还能怎么办……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谁都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变成第二个贤妃……”

    一席话说完,房中寂静得只剩下他的呼吸声与她的啜泣。

    沈靖渊闭上眼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良久才道:“对不起。”

    苏婉兮咬着唇,彷如被当众掴了一耳光似的难堪,站在原地一语不发,泪水止不住的离落地上,碎成一地细珠。

    沈靖渊说完,转身离去,房门带上的力道微重,吹灭了门边的烛光,房间里顿时漆黑,只剩下稀稀疏疏的萤火虫找不着方向在房间里四处乱飞。

    “沈靖渊……”苏婉兮咬着牙狠狠念出他的名字,指甲缓缓嵌入了手心却也丝毫不绝疼痛似的。

    我不信……我不信我得不到你!你这虚伪的模样,我总有一天要亲手撕开!

    翌日一早,叶枫便将船家找好,三人便搭上小船朝着邻南镇出发。

    青嘉河碧波荡漾,小船也微有摇晃,婉兮坐在船头迎着徐徐微风,望着群山缓缓后退,河面水纹清晰。沈靖渊则静默的坐在船尾,看着船划过水面,看着船夫摇着浆,看着叶枫警惕的四处寻看,看着婉兮安静的背影。

    船夫技术纯青,不到半日便抵达了邻南镇,按着宫里簿子上记录的地址,三人很快的进了杏花村。

    杏花村只有巴掌大块地方,整个村子里处处都是杏花树,正值春分,树上万千花蕾,只欠一阵春风,便可拂开簌簌繁花。

    苏婉兮等人进村时,只闻唢呐锣鼓沸反盈天,循声而去有一家张灯结彩,正在办亲事。

    “走,去看看。”沈靖渊颇感兴趣,大步上前。昨夜的一切,仿佛都是一场梦境,两人都只当没有发生过一般。即便,心里早已变了味儿。

    苏婉兮远远望去,每一个鲜明的“囍”字都像是一把利刃般,平常人家的女子便可如此幸福,即便粗茶淡饭素衣麻布一辈子又何妨,至少相夫教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与世无争的安稳日子。

    沈靖渊走过去,见栅栏围着的院子里罢了几桌酒席,宾客们纷纷入座,而院子进门处安置着一张桌子,旁边坐着个清秀的白面书生,书生拿着笔,面前摆着红色的簿子,身旁放着鸡蛋鱼肉各种东西。

    “几位是来吃酒的?”书生看见站在门口的沈靖渊和婉兮、叶枫,抬起头疑惑的问着。

    沈靖渊不答反问:“新人成亲,你为何提笔坐在此处?”

    书生一愣,笑道:“看来几位不是本地人啊,在下是受嘱托在此记下每位亲朋给这对新人祝福。”

    “祝福?”沈靖渊微有疑惑,上前瞧了瞧,才看见红色簿子上清楚的记录了每家每户送的礼物,“原来还有这习俗。”沈靖渊自言自语,觉得甚是有趣,于是从腰间取下个环佩放到书生面前道,“这是我送与新人的礼物。”

    书生一愣,然后收下礼物开始记下,又问:“不知公子大名?”

    沈靖渊挥挥手道:“名字罢了,我们就来看看。”说罢自己先行进去,也不管认不认识,找了张人少的桌子坐了下来。

    苏婉兮难得见沈靖渊如此新奇,与叶枫也跟着一道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