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57章 :冯婆之死

    沈文为苏婉兮建造的几所宫殿已初有所成,由于今年风雪交大,也就停工等来年再继续。

    苏婉兮来到初建成的香兰亭观看,不料又遇上了沈靖渊。

    “太子。”苏婉兮淡淡问候。

    “见过苏贵妃。”沈靖渊面色凝重。

    “太子怎么在这香兰亭里?”苏婉兮问着。

    沈靖渊睨眼道:“一年多了,这第一座阁楼才建成个模样,我也看了图纸,只是感叹,这设计之人的精妙。”

    苏婉兮总觉得沈靖渊话中有话,图纸是自己设计的,莫非他知道了?

    “修葺这几座宫殿铺张浪费,我曾劝过皇上数次,可……”苏婉兮长叹一口气。

    沈靖渊挑眉问道:“是吗?难道贵妃娘娘不想要这琼楼玉宇?”

    “太子是何意思?”苏婉兮蹙眉。

    “若不是前几日与母后闲谈,我也定不会知道,如此巧夺天工的设计原型,竟是出自苏贵妃之手。”他语气间含着嘲讽。

    苏婉兮微微一怔,她没想过皇后竟然会知道自己设计图纸的事情……看来这宫中的人,真是个个不能小看,皇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什么出自我的原型?”苏婉兮装傻,显得十分委屈。

    沈靖渊轻笑:“贵妃娘娘,我常常在怀疑,我是否看错人了。”

    苏婉兮咬唇:“太子,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沈靖渊点点头道:“好,图纸的事情你不明白无碍,那么前几****身边小宫女的事情呢?我真是没想到,苏贵妃好手段……”

    苏婉兮闻言明白,今日沈靖渊出现在这里绝非巧合,他分明就是知道自己今日会来视察建筑成果,于是故意在这儿巧遇,然后质问自己……

    “太子,你从来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怎会明白我一介女子想要努力活下去的那份感受……你可知我活得有多辛苦?你可知我服下鹤顶红之时最后想念的是什么?沈靖渊……你什么也不懂,凭何质问我?”苏婉兮说着,泪眼朦胧。

    沈靖渊转过身去不愿直视她的眼泪,淡淡道:“贵妃这话严重了,不是质问,我只是佩服贵妃杀鸡儆猴的手段罢了。”

    苏婉兮心中却淡然,她并不在乎如今与沈靖渊挑破关系,总之她想要沈靖渊对自己动心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她将要一点一点剥夺沈靖渊所有的东西。

    “你的话,好讽刺。”苏婉兮淡淡说着。

    “贵妃想多了。”

    “呵。”苏婉兮轻声一笑,拂袖而去,沈靖渊,自此之后,我将会让你看见一个全然不一样的苏婉兮,不对……应该是真正的苏婉兮!

    这个冬季宫中倒是风平浪静,然而一件令苏婉兮意想不到的事情却陡然发生。

    临近新年,苏府派人进宫禀告家母病重,速回。

    苏婉兮快马加鞭赶回去,果真是冯婆病重。

    苏府,白雪铺成厚厚一层,苏婉兮从屋外赶回来,发间白雪未化。

    “婆婆!”苏婉兮从房外匆忙而进,房中只有苏子右与苏仲,而苏子右一直跪在冯婆床边。

    苏婉兮见状,心下明白了什么,倏地热泪盈眶,冲到了冯婆身旁。

    “婆婆!”苏婉兮跪到了冯婆身旁。

    床上的人将睡未睡,发丝斑白,呼吸浅浅。

    听见苏婉兮的声音,冯婆吃力的睁开眼,嘴角扯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回来了……”冯婆声音分外沙哑。

    “婆婆,对不起,婉兮如今才回来……究竟怎么回事,明明上次婆婆身体还如此硬朗……”苏婉兮心中慌乱不已,那种亲人即将离别的痛,再一次泛起。

    “没事……没事……婉兮啊……”冯婆如枯木般的手颤抖着,想要握住她。

    苏婉兮连忙伸过手去握住了冯婆:“婆婆,您会好起来的……”

    冯婆苍白一笑,气息越来越微弱:“能再见到你……们,已经很满足……千万,放下……仇恨,好好和……和子右在一起……去找……找你的家人……去找七……”冯婆面色痛苦起来,“七……”

    “婆婆!婆婆!”苏婉兮惊愕的看着床上痛苦挣扎的冯婆,泪水止不住的流淌。

    “冯婆!”苏子右也不禁唤了一声。

    最后床上的人痛苦挣扎了须臾,握住苏婉兮的那只手终究抽空了力气,双眼也轻轻阖上,胸腔不再有起伏。

    “婆婆……”苏婉兮哽咽。世上的人,犹如蝼蚁,生死都只在一瞬之间。没有人会悲天悯人,为每一个人的离去而伤感,只有当自己的至亲离去之时,才会感觉到自己的无奈,生命的残忍……

    “不要……婆婆,对不起……”苏婉兮哭得梨花带雨。

    苏子右眼中隐忍着泪水,缓缓起身,上前抚慰着苏婉兮。

    “院中结冰,一月前冯婆不慎摔倒,就此一病不起……”苏子右淡淡的说着,强忍着悲伤。生命的脆弱,他在战场早已司空见惯,同吃同住一起冲锋的兄弟,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倒在了血泊之中,自己却连他们的尸首都无法带走……所以,他开始珍惜起来,珍惜活着,珍惜岁月,比起来仇恨便渐渐地轻了不少,所以,他宁愿选择与所爱之人长相厮守……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苏婉兮哭着,伤心欲绝。

    苏子右将她拥入怀中,轻声道:“生死有命。”

    苏婉兮在苏子右怀中,想起了昊儿,想起了畴昔,哭得更加伤心。

    苏子右第一次看见如此脆弱的苏婉兮,心疼的拥着她,也分外珍惜,他害怕,有朝一日,这样的事情还会上演,他害怕见着苏婉兮的白发……

    苏婉兮哭了良久,待心情渐渐平复,才推开苏子右,擦干泪水,哽咽道:“安排后事吧……我先回房了。”

    冯婆待她犹如亲生闺女,她也一直很尊重冯婆,冯婆的离去,给苏婉兮心中重重一击。她实在难以目睹他们将冯婆装入棺材的样子,于是选择回房躲起来。

    很快,灵堂搭了起来,苏府被浓重的悲伤气氛笼罩。

    苏子右与苏婉兮披麻戴孝,一直守在冯婆灵堂前。

    苏婉兮跪在垫子上,烧着纸钱,面色憔悴的望着灵堂中的棺材。

    说走便走了……苏婉兮轻声长叹,明明当初都好好好的……

    苏婉兮倏地想起了冯婆临终前说过的话……去找谁?!家人?!

    “你知道婆婆临终前对我说了什么吗?”苏婉兮当时只顾着悲伤,全然忘了冯婆叫自己去找谁。

    苏子右淡淡道:“过几日再说。”

    苏婉兮微微点头,当务之急,是先让冯婆入土为安。

    冯婆出殡,由于冯婆是以苏家主母的名义下葬,许多朝臣都纷纷来上香、慰问。

    苏婉兮没有想到,冯婆出殡那日,宸妃也来了。

    “宸妃娘娘驾到。”

    这日,苏府门庭若市,哀乐震天。

    宸妃着一袭素衣,挺着肚子前来,苏子右与苏婉兮上前相迎。

    “臣参见宸妃娘娘。”苏子右行礼,心中却疑惑,宸妃为何身怀六甲还会来苏府。

    苏婉兮淡淡道:“进来坐吧。”其实,是她写信叫人快马加鞭送进宫给宸妃叫她前来的,冯婆出殡,正是一个宸妃可以出宫来的机会,苏婉兮这样做,别有一翻打算。

    宸妃看见苏子右,却微微一怔,一直盯着苏子右,仿佛有些许眼熟……

    “姐姐?”苏婉兮看见宸妃出神的模样,不禁唤着。

    “嗯?”宸妃回过神来,随即道,“苏将军节哀顺变,都憔悴了不少。”宸妃曾经不是没有见过苏子右,只是从未仔细注意过,也从未如此间距离的说过话,两日前收到苏婉兮的信,说是有个人要自己见见,想来整个苏府能够要见的估计只有苏婉兮的哥哥苏子右了,所有来了后才分外留意苏子右,这样一留意,宸妃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竟然会觉得苏子右的双眼与模糊的记忆中的西蜀皇子很像……

    “多谢娘娘关心,娘娘如此厚爱,臣惶恐。”苏子右礼节性的说着。

    苏婉兮牵过宸妃的手道:“这边坐吧,你怀着孩子,就别去灵堂了。”

    “嗯。”宸妃应着,与苏婉兮一同向偏殿而且,还不忘再回头望一眼苏子右,那双狭长的眼着实太像,只是当年的那个少年,双眸清澈,而苏子右的眼里,却望不见澄清。而且……宸妃暗暗讥笑自己,苏子右可是当朝的大将军,怎会与西蜀皇子扯上干系。

    宾客众多,苏子右去接待别的官员,苏婉兮与宸妃单独去了偏殿。

    “请坐。”苏婉兮说着,屏退了下人,自己给宸妃斟茶。

    宸妃瞧了一眼苏婉兮道:“人死不能复生,别难过。”

    苏婉兮淡淡一笑:“人嘛,都会有那一日的。”

    “看来你看得很开。”

    “还行。”

    “此番找我来是为何?”宸妃问到。

    苏婉兮斟了茶,坐到了宸妃旁边的位置上去,朝着苏子右的方向望去,淡淡问到:“是否有些像呢?”

    宸妃心中一惊:“什么?”

    “那个人,是不是像你曾经遇上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