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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往事如烟

    沈子轩没有回将军府,也没有去芙蕖居,而是径直去了酒窖,一头烂醉其中。

    本想要救她,却出了这般的事情,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直到圣女来到,告诉了他关于苏婉兮如今的情况,他才满面沧桑的,一步步朝着芙蕖居而去,在芙蕖居的竹林之中会见了沈靖渊……

    清晨天色溟濛,苏婉兮醒来之时,沈靖渊已经不在身边。整个房中空荡荡的剩她一人,孤独的感觉铺天盖地的袭来,让她觉得分外窒息。

    “来人!”苏婉兮朝门外唤着。

    “主子。奴婢在。”守候在屋外的秋来听见苏婉兮的声音,连忙进来。

    “皇上呢?”苏婉兮询问着。

    秋来回答:“皇上很早便去早朝了,吩咐奴婢侯在房外。”

    苏婉兮疑惑,他昨日不是说了要一直留在芙蕖居吗?今日却什么也没说便去早朝了,定是有事情瞒着她。若只是为了处理政务,他大可直接与她说明,而且她,自也不愿意沈靖渊为了她而荒废政事。

    “主子,皇上说他下朝便会回来。”秋来看出苏婉兮的心事,轻声说着。

    苏婉兮缓缓下床:“嗯。如云最近,还好吗?”自从那件事情之后,苏婉兮便再也不敢见如云,她还那么小,看见自己这般模样定会受到惊吓。于是便将如云送到了将军府,羞花那儿。

    秋来道:“将军派人来说,小公主前几日哭闹得厉害,不过最近已经好多了。”

    苏婉兮叹息,想起她的如云便难过不已。“秋来,去准备一些黑色的颜料来。”

    “主子,您?”秋来疑惑的望着苏婉兮。

    “嗯,时日已经不多了,如云毕竟是我的女儿,最后的时光里,我还想再陪陪她。”苏婉兮淡淡说着,眸中掩藏不住哀伤。

    “主子,您不要这样说,您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秋来噙泪说着。

    苏婉兮淡然一笑,她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她比谁都清楚,近来一日比一日嗜睡了,若是从前,床畔有丝毫动静她都会知道,而近日竟然连沈靖渊离开都毫未察觉。“去吧,帮我准备颜料。”

    秋来暗暗擦拭泪水:“喏,奴婢这就去。”

    沈靖渊说好下朝便会回来,可是一直到了午后还是未见人影。

    苏婉兮独自在芙蕖居中,叫秋来去东宫取来了白玉琵琶,然后坐在荷花池畔的亭子里抚弄琵琶。

    时值深秋,荷花池中花叶尽数枯萎,露出瑟瑟的池水,泛着渗人的寒意。琵琶声却分外清澈,乐声所到之处,仿佛万物即将复苏。一池的枯叶在秋风在摇曳,恍如下一刹那便要吹出一池如火的荷花。

    沈靖渊驻足与不远处,看着亭子中一袭白衣长裙的苏婉兮,她青丝如瀑,几缕碎发拂过眉梢在风中飞扬,双眸如星,闪烁着幽幽的光芒,薄唇似蕾,含着几许似笑非笑的韵味。琵琶声更是将他的思绪拉回了许多年前。那时候的她,也是这个样子,坐在一方亭子之中独自弹着琵琶。

    那个时候的她,弹奏了一天的琵琶,只为了让自己多看上她一眼。可是……沈靖渊叹息,若是那个时候,自己能够怀着如今这般心情,朝着她走过去,然后紧紧的拥抱住她的话,那么如今的一切,便都不一样了。她如果一直都是白舞雪的话,那么,那么是否便不会有这个诅咒了?

    苏婉兮一曲弹完,抬起头才发现沈靖渊正站在对面的长廊里凝视着自己。

    “靖渊!”苏婉兮唤着,放下琵琶缓缓起身。

    沈靖渊回过神来,带着笑容连忙朝她迎去。

    “婉兮,你的头发?”沈靖渊吃惊的望着苏婉兮,嗅到了淡淡的墨水味儿。

    苏婉兮低笑:“怎么样?看上去是不是与以前毫无差别?”

    沈靖渊仔细的望着苏婉兮,点头道:“嗯。”可是她的脸色却憔悴了不少,他不愿意道出事实。

    “我怕吓着如云,所以便想了个这样的方法。我已经派人去接如云了,估计待会儿便要到了呢。”苏婉兮愉悦的说着。

    “婉兮。”沈靖渊连忙唤到她的名字。

    “嗯?怎么了?”苏婉兮问到。

    沈靖渊目光温和,脸上带着浅浅的愧疚道:“明日,我们便要离开了。”

    “离开?”苏婉兮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嗯,明日一早我们便走。”沈靖渊坚定的说着,握住了苏婉兮的手。

    “走去哪儿?偌大一个东阳,你要天下百姓怎么办?”苏婉兮质问着沈靖渊,他真的要带自己走,可是他乃是一国之君,怎可弃黎明百姓不顾而带着自己一走了之呢。

    “放心吧。”沈靖渊轻声说着,:“我都已经安排妥当。”

    苏婉兮不解的看着沈靖渊。

    沈靖渊露出风轻云淡的笑容,缓缓道:“今日,我已经宣布了退位,即刻由五王爷沈子轩登基。”

    苏婉兮闻言震惊:“你……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苏婉兮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明日,我便带你一同出宫去寻找其余的两味药!”沈靖渊坚定的说着。

    “不,靖渊。”苏婉兮含泪,“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她自知已经活不长了,怎么还能让他放弃江山来陪伴自己呢。

    “婉兮!”沈靖渊直视着她,猛地将她拥进怀中,“我一定要救你!”

    苏婉兮泪水簌簌而落:“我们就在宫中,我很快乐,不要再为我而冒险……”

    “相信我!相信我!相信我!”沈靖渊一遍遍的说着,仿佛说给他自己听的一般。

    “皇上,主子,公主来了。”远处,秋来禀告着。

    沈靖渊松开苏婉兮,为她擦拭着泪水道:“明日便跟我走,寻回那两味药我们再回来。至于云儿……”沈靖渊眸中也多了些许伤感,“先让她在将军府中吧,这个诅咒若是不解开,那么她也会与你走上一样的道路,不论是为了你还是为了云儿,我都一定要寻到那两味药!”

    苏婉兮闻言心仿佛被针扎着,是的,即便自己不害怕将来临的离别,可是还有如云呢……那两味药,且不知还要寻多少年,若是真的能够出宫寻药,也算是她作为娘亲为如云做的最后的事情了……

    “父皇!娘亲!”如云奶声奶气大声唤着,还带着些许哭腔。

    “如云!”苏婉兮激动的唤着,连忙朝着如云而去。

    “娘亲~”如云哇的便哭出了声来。

    苏婉兮紧紧抱起了如云:“乖,娘亲在呢,娘亲在呢。”她紧紧的紧紧的抱住如云,企图留住如今这样的感觉,抱着女儿的感觉。

    “为什么他们不让我进宫来,为什么……”如云便哭便问着。

    沈靖渊也走上前来:“云儿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哭鼻子呢?”沈靖渊摸着如云的脑袋,继续说着,“父皇与娘亲就是为了看看你想不想我们,结果小云儿这么依赖我们呀。”

    如云表示半信不信的望着沈靖渊:“可是,可是他们说娘亲生病了……”

    苏婉兮含泪笑道:“你看,娘亲这不是好好的吗?哪有生病。那都是父皇编的谎言,娘亲这不是接你回来了吗?”

    如云吸着鼻子,双手紧紧抱着苏婉兮的脖子:“不许再丢下云儿了,云儿怕……”

    沈靖渊拧眉道:“云儿,你已经三岁了,不再是小孩子了,怎么能一直依赖着父皇与娘亲呢?”

    如云嘟嘴:“云儿要一辈子陪着你们身边!”

    沈靖渊与苏婉兮闻言心中都微微一颤,苏婉兮将如云抱着望正厅而去:“好了好了,不说了回来便好了,走,娘亲给你做好吃的!”

    “好!”如云开心的笑着。

    沈靖渊望着母女两人微微叹息,他谁也不舍的离开,可是如今苏婉兮危在旦夕,必须带她走,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绝不会放弃的,若是……若是真的找不到那两味药,那么,他宁愿,与她一起走。

    芙蕖居中,烛光摇曳,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温馨的气氛。

    如云睡在沈靖渊与苏婉兮中间,小脸粉嘟嘟的已经进入了梦乡。

    “婉兮,明……”

    苏婉兮伸出手轻轻搭在了沈靖渊唇上打断了他的话。

    “我们就在这儿,寻药的事情,可以派更多的人去。我想,不论最后结果如何,至少这段日子,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离。”苏婉兮轻声的说着,看了看如云,害怕将她吵醒。

    沈靖渊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低声道:“婉兮,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找到解开诅咒的方法,我们还有时间,即便寻不到药,我也可以带你遍访名医,总能够找到办法的!”他不信,不信除了解开诅咒之外没有再能够延续生命的办法了。

    苏婉兮带着浅浅的笑容,眸中晶莹:“最后的日子能够有你与如云陪在我身边,便已经足够了,我不想此生,再留下遗憾,靖渊,这是我最后的愿望……”

    沈靖渊欲言又止,深吸一口气,艰难回道:“好……”如今沈靖渊已经退位,即便是不出宫,也能够日夜守护在苏婉兮的身旁,可是他的心里,每一分每一秒却都是煎熬的,眼睁睁看着她生命流逝,他却无能为力,他宁愿如今身负诅咒的是自己,宁愿一切的灾难都由自己来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