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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夜珊

    池月蹲在溪水边,用力泼了自己几脸冷水,然后看着缓缓恢复平静的水面,她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心生邪念?头痛无比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她真与那个什么玉屏香有牵连?怎么会呢?池月摇摇头,不会的。

    “擦擦脸吧。”绿眉走近递来了一条帕子,池月起身接过道了声谢,便擦拭起脸来。绿眉道:“我看池月护法年纪轻轻,竟也升到了兰泽宫护法,定然本事不小。”池月淡淡一笑,“那你就误会我了,你在冥界随便抓一个普通的冥使也比我厉害。”

    绿眉不可置信地道:“怎么会?”池月抿唇,“我的事情比你想象的复杂,如果可以,我还真不想当什么兰泽宫护法,总之,进来后,就没过过一天省心日子。”池月抬了抬手中的帕子,“谢了,既然我已经用过了,改日还你条新的。”绿眉一笑,“一条帕子而已,不必客气。”

    马车内的笑月收回目光,坐回了原位,然后看向闻人简道:“池月她没什么事吧?感觉她今日似有些不妥。”闻人简道:“我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方才的模样倒像是走火入魔了。”“怎么可能?”笑月道:“她一点灵力都没有。”闻人简摇头,“她体内有股很奇怪的力量,但也不像灵力。”

    笑月道:“可要说她有什么古怪,我倒真不觉得。”闻人简转了话题道:“你留着那个猫妖想做什么?”笑月道:“我也不知道,好玩而已……”闻人简撇嘴,笑月接着道:“我不过随意说了个消息,她便应了我三诺,或许真能为咱们所用呢。”

    闻人简道:“你小心玩火**!”笑月道:“你别误会,她这样的,我还真看不上。”“我懒得误会你。”闻人简道:“只是到时别将咱们给牵扯进事非了,我看她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笑月道:“鬼帝您目明心亮,她还敢在您面前耍什么花招不成?”

    池月回了马车,一行人继续前行,绿眉仍是坐在马车外。池月不敢看闻人简,更不敢看笑月,她太怕那种感觉又上来,可她该怎么办?要实话跟闻人简说吗?只怕他听了以后,更想杀了自己才对。从妖界回来后,一定要想办法回惜雪园才行,凤掌柜见多识广,应该会知道她究竟怎么了。满天神佛啊,保佑她这段日子平平安安的吧。

    今日时辰已晚,赶不上客店,只能露宿山郊。听闻荒郊野岭,尤其是晚上,最容易有鬼怪出没吧,池月的目光一直盯着面前的火堆,不敢四处乱看,生怕一不小心就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阿月!你是怎么了?一天下来就没说什么话。”笑月突然凑过来想要拍池月的肩,池月倏地起身蹿到了悠鸿旁边,然后一抬眼就见众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池月抚额,瞧她都做了什么。池月转而看向也是一脸诧异看着自己的笑月,努力挤出了个笑脸,“笑月护法,我胆子小,你别吓我了。”笑月看了看自己的手,他怎么不知道他的手什么时候都能将人吓成这样了?池月垂了眸子,细想起来,似乎就在笑月扯了自己头发后,自己才会有奇怪的反应。以防万一,还是谨慎些吧。

    闻人简抬眸看了一眼池月,然后又垂了眸子。笑月一脸郁闷地坐下,随即弯了弯嘴角,然后清了清嗓子道:“就这样干坐着多无聊啊,我给你们说个故事吧。”池月心中立时升腾起不好的预感,果然就听笑月道:“话说,本朝初年,有一武林莽汉准备投奔远戚,夜暮之后也就找了这样的一个坡下生火暂宿。呐,就坐在阿月现在的位置上。”

    池月将自己的身子往后缩了缩,笑月继续道:“那莽汉啊,一身武胆,但也知道在这深山野林的,少不得有异类出没,也不敢深睡。坐了半夜,未觉有异,他方闭眼小憩一会儿,忽闻身后一声响动,他连忙回过头去看……”笑月顿了顿,“他一看呀,瞬时跳了起来!”

    闻着笑月突然拔高的音调,池月又将自己的身子往前挪了挪,不自觉地想要回头看看,但一想到这样做,只怕笑月又要笑话她了,池月不禁抱紧了双膝,尽量身将身子前倾。笑月道:“你们猜,他看到了什么?”

    悠鸿答道:“野鬼?”笑月摇头,南音道:“山妖?”笑月还是摇了摇头,然后声情并茂地道:“他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上立了一个人,衣饰容貌竟与他的一模一样,他正觉得自己眼花了,忽见那人缓缓地抬手,然后欻地一声撕开了自己的面皮!”

    池月的心突突跳了起来,但还是镇定地想到,切,不就是画皮吗?书她看过,电视她也看过,有什么可怕的。笑月道:“你们猜然后怎么样了?”悠鸿道:“吓地转身就跑!”笑月又看向南音,南音想了想道:“他既然一身武胆,想来是不怕的,应该会提刀就向那人劈去!”

    笑月阴阴一笑,然后怪身怪气地道:“都不对!那莽汉突然捂着脸滚在了地上,他抽空向方才那人看去时,只见其面皮完好无损,而自己的脸上则巨痛难忍,他再一看自己的双手,竟是满脸血糊……”笑月话语一顿,“然后那山坡上的人就一步一步……”笑月往池月的方向比划道:“就听,噗地一声……”

    池月不自觉地向后方看去,笑月的大笑声响起,“阿月,你的胆子果真小,看你脸色都发白了,我都是瞎说的。”池月转回头瞪向了笑月,笑月又道:“不过我看你那位置的确不好,还是回这边坐吧。”闻人简看了一眼笑月,池月道:“我就在这儿挺好的。”

    笑月没再说什么,伸了个懒腰,“困死了,我先睡了,你们自便。”说完,笑月便躺了下去,不一会儿就开始打起鼾来。剩下的人垂头的垂头,发呆的发呆,谁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池月支着额开始打瞌睡,拜托,别再做什么奇怪的梦了,她真的受够了。

    想了想,池月勉力睁开惺忪的双眼看向了身旁的悠鸿,“悠鸿,如果我呆会儿开始胡乱说梦话,或是开始乱动,你就敲醒我。”悠鸿不解道:“嗯?”池月闭上了眼睛,“总之,记得一定要敲醒我。”池月再也支持不住睡了过去。

    袖中的素玉佩轻轻颤抖起来,闭目养神的闻人简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了池月,今晚,你又会梦到什么?察觉到一道视线盯着自己,闻人简转头看向了正看着自己的绿眉。绿眉见闻人简看了过来,连忙垂了眸子。闻人简收回目光,接着闭上了眼睛。

    果然又进来了,不过自己明明知道是梦,为什么却醒不过来呢?不待池月多想,她的身影已经进了一座十分宽广的大殿,殿内立满了人影,池月感觉到了自己的紧张与拘束,心扑嗵扑嗵地跳地飞快。池月来到大殿中央,跪下道:“夜珊拜见冥帝!”说完,自己便将头叩了下去。

    夜珊?又是夜珊?她到底是谁?自己为何会屡屡梦到她?而且一举一动都还这么真实。“嗯。”一道缓沉的声音道:“你可想清楚了?”“夜珊想地很清楚。”池月跟着夜珊答道:“夜珊,愿入冥界为使。”池月不禁睁大了眼睛,冥界?冥使?

    “好,上前来!”闻言,池月站起身,躬身垂首来到北面一案前,一只修长的手将一块素玉佩递到了池月面前,池月跪下,双手接过,“谢冥帝。”“夜珊,还望你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一心一意维持人冥两界之安稳。”“属下谨记冥帝教谕。”

    池月想要看清眼前的冥帝究竟长什么模样,可夜珊死死地低着头,然后起身退开时也将头垂地低低的。池月轻叹一声,随即四周画面一转,池月已经置身在了另一间殿内,但这间殿明显比方才的那间要小地多,而且这间殿里的摆设也都大为不同,更像是私人的屋子。

    感觉夜珊也是第一次进来这里,她缓缓地流连着殿内的每一个角落,似乎对里边的每件物什都很感到很新奇。最后夜珊缓缓向一面大铜镜走去,池月开始激动了起来,心中道快去快去,我想想看你究竟是谁。突然,一道奇大的力道拍在了自己的后背,池月呼痛睁开了眼睛。

    池月看了看四周,自己居然已经趴在了地上,感受到了四周的目光,池月真想将自己的头埋进土里。“阿月,你没事吧?”悠鸿的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池月借着悠鸿的力站起了身,然后低声道:“你怎么不叫醒我?”

    “他哪没叫你了?只怕这方圆十里的人都听见了,就你硬是醒不过来。”笑月已经坐起了身,“我说阿月,你这白日晚上的到底都梦到什么了,这睡姿就不说了,你那表情更别提有多精彩了,像你这样的,我真真是第一次见。”

    池月坐了下来,看了一眼闭目的闻人简,然后向笑月问道:“笑月护法,是不是冥界所有的人都有簿可查?”笑月颔首,“这是自然,冥界的审查可比人界严多了。怎么,你想查人?”“回去跟承光护法说一声就是了。”闻人简突然睁开了眼睛,“若是南界的就容易些,若是其他几界的就稍稍费些功夫,你要查的,是哪一界的?”

    池月摇摇头,“鬼帝,如果属下见到丰都大帝应该如何称呼?冥帝吗?”笑月稀奇地看着池月,闻人简沉吟道:“称帝君,冥帝之称多年以前便没有使用了。”池月道:“为何?”笑月道:“因为,冥帝是冥界之主,而如今的丰都大帝名义上虽是统管四方,但其实各界有各界的治法,并不依丰都而行事。”

    池月反应了过来,也就是说如今的冥界虽统一称为冥界,但其实东南西北四方早已经自治,相当于诸侯国,兵政大权都在自己的手里,而丰都则更像是名义上的冥都,就譬如东周一般。可梦中的夜珊明明称那人为冥帝……池月接着问道:“那最后一位冥帝约莫是在何时?”

    笑月看了闻人简一眼,淡了声音道:“问这个做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见笑月神情不对,池月明白自己可能问到什么忌讳了。闻人简忽然答道:“近两千年前,冥界尚是一统,而冥界也只会有一位冥帝。”笑月看着闻人简若有所思起来,池月已经垂首开始计算了,现在是公元一千多年,近两千年,那便是公元前了,难道是周朝?

    池月转而抬首道:“那那时的冥界之人的记录,还有吗?”笑月轻嗤一声,“阿月,我说你有完没完,问完这个又问那个的,时辰不早,赶紧睡了吧。”还睡?她可没精神再发梦了。闻人简沉吟道:“当时冥界发生了很多事,许多记录也已不存在,你回去向承光护法明说,若连他也找不到的记录,那就没有办法了。”池月颔首,“谢鬼帝赐教。”

    笑月道:“说来说去,阿月你到底想查什么人?这么复杂?”池月答道:“夜珊,她也是冥界的冥使。”笑月道:“你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那又是自何处知道她名字的?又想查她什么?”“不过……”池月自顾自地沉吟道:“她的冥使令牌好奇怪,是块素玉,没有花纹也没有字。”

    闻人简沉默地握紧了袖中的玉佩,笑月笑了起来,“阿月,我看你是在发梦吧,你瞧见谁的令牌是素玉了?之前的冥帝也留下了不少令牌,如今都还留在丰都呐!什么样式的都有,可就是没见着无字无纹的。”池月懒得回答,说来,也的确是一场梦,她是不是太较真了?

    “鬼帝,笑月护法。”绿眉突然出声道:“我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完,想再回去一趟杏家村。”笑月道:“这个不成问题,反正以你的能力,办完了事也能跟得上我们。只不过,你确定还要回去?我只怕你是期望而去,失望而归呀。”

    绿眉默然,池月道:“鬼帝,属下陪绿眉回去一趟吧。”绿眉看了一眼池月,好一会儿闻人简才道:“北志也跟着去一趟。”“是!”北志应了声。闻人简又道:“我看此处山深水险,或有异怪出没,我会暂留此地,三日之后,还望你们如期而还。”三人齐声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