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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心有所疑

    盘腿调息的池月再次睁开了眼睛,看向一旁一直盯着自己的绿眉道:“绿眉,你最初修练灵力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啊?”绿眉想了想,向旁边的桌上抬了抬手指,随即桌上的一个茶杯便跳了一下,绿眉转头看向池月,“就这样。”

    “就这样?”池月道:“你直接就可以使用灵力了?不用凝结体内的灵丹吗?”绿眉摇头,“不用,生时便有。”池月苦了脸,“为什么我们要?”绿眉道:“冥界与妖界不同,妖界一代传一代,这灵丹便是来自母体的灵力。而冥界,多为从头修练,也无人帮衬,所以要辛苦点。不过冥界之人一旦凝结成丹继续修习的话,相对来说,要比妖界之人厉害些。”

    池月摇头,“我不明白,像你们一出生就有灵丹,修习灵力不是更容易,更快吗?而我们一开头便要花费那么大功夫去凝结灵丹,自然是要落后的。”绿眉摇头,“所谓万事开头难,但一旦过了这难关,往后之事必定如行云流水,而我们,也正因为一开始便有了灵丹,反而在修习灵力之时没那么容易了。”

    “妖界灵阶共有六境,分别是拂尘、破土、吞风、逐水、斩云与问苍。要入拂尘境不易,之后坡土境稍易,其后吞风、逐水、斩云与问苍更是不易了。”池月道:“那我们冥界的灵阶也一样吗?”绿眉摇头,“自然不同的,冥界灵阶只有四境,分别是拂沙、玄风、沧海与金川,一旦凝结灵丹,拂沙境可谓手到擒来,而冥界拂沙境便相当于我们妖界的拂尘与破土两境之间。”

    “玄风境则介于我们的吞风与逐水两境之间,而且对你们来说,也没有那么难。之后的沧海与金川两境则分别相当于我们的斩云与问苍两境,这两境无论是在我们妖界,还是在冥界,都是十分难以修习的,尤其是最后一境,能达到者可谓寥寥。”

    池月眨了眨眼睛,“那绿眉你到了哪一境了,有没有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灵力高低的法子?”绿眉答道:“我已在破土境徘徊百余年,一直不能升为吞风境。”池月张大了嘴巴,一百年,人界的一世之多啊。绿眉接着道:“至于能不能一眼看出对方的灵力高低,最基本的便是看其灵力之色,但有时也不一定,妖冥两界本就有所不同,加之种种因素,还是要多看一段时间自然就会明白了。”

    接着,绿眉向池月详细地说了妖冥两境每一境的颜色之别,不过池月听地晕晕乎乎的,突然门外响起敲门声。绿眉起身打开门一看,只见是冰面的北志,池月朝其招了招手,“北志护法,有何见教?”北志道:“鬼帝遣我来问你,可有修习灵力?”

    池月一撇嘴,“正打算……”北志打断池月的话,“那就快些吧,我在这里看着,你什么时候修满了一个时辰,我什么时候再走。”池月的脸色一僵,绿眉将北志让进了屋里,“北志护法,请坐。”北志微一颔首,在一旁坐了下来。

    池月轻轻一叹,随即坐直身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静心调起息来。另一间屋里的笑月好奇地看着闻人简腰间有光线微微流动的素玉佩,然后更好奇地伸出手指一点,居然感觉到了一股微微的灵力在吸引着他的手。笑月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手,“这才是你将池月留下来的目的呀,为何会这样?”

    闻人简道:“我若知道,就不必告诉你了。”笑月道:“可你也不能就光给我看这个呀。”闻人简道:“此玉佩是我闻人家的家传之物,据说是上古之物。可有人却告诉我,这块玉佩来自太古的闻人秋尚,而闻人秋尚是悬天冥帝之女兰星公主的护法。”

    “等等……”笑月道:“冥界之人阴气极重,不是不能育有子嗣吗?”闻人简道:“太古之时留下的记载本就不多,但依我看来,太古之时,冥界之人的阴气当未有如今这么重,所以孕有子嗣也不算奇怪。”笑月颔首,“闻人秋尚,也姓闻人,不会是你们闻人家的老祖宗吧?”

    闻人简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但听说这块玉佩的确是来自闻人秋尚,后来他因看护兰星公主不力而被撤了护法之职,不久便失了踪,而这块玉佩是由冥帝以闻人秋尚的名义交给人界闻人家的。”笑月沉吟道:“总而言之,这块玉佩并非上古之物,而是太古之物了。”

    闻人简道:“我也是道听途说,未作得准。”“……”笑月心中翻了个白眼,说了半天等于什么都没说。笑月撇了撇嘴道:“鬼帝,我虽然喜欢查这些陈年旧事,也确实有些手段,可这太古之事,本就没几人知道,留下的记载也不多,当时的人更是早就死绝了,连妖都不剩一只,您叫我从何去查呀。”

    闻人简淡淡地道:“好啊,如今南界正缺判官呢,反正是你的老本行,你又喜欢自由自在,不如就遣你去吧。”笑月面上笑着,心里却在咆哮,又威胁他!“哪会呢,这么稀奇的事情,还和阿月有关,我是一定要查的。”笑月道:“就算您不让,我也得一头撞进去呀。”

    笑月再度看了一眼那块玉佩,“这块玉佩只对阿月有反应?”闻人简道:“我佩了这么多年,只有接近她十丈以内才会有反应,上次我能找到那地方,也是因为这块玉佩。”笑月用手比划了一下,“就只有这反应?”闻人简道:“我觉得应该与她的心绪相关,譬如她心平气和或是心神凝聚之时,这玉佩的反应便不大,可若她心绪极度激动,这玉佩就会反应大些。”

    笑月道:“鬼帝,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能与阿月心绪相关之物,必然与她本身有关,这块玉佩即便不是太古之物,那也是上古之物无疑了,那这样说来,阿月果真是不简单啊。可我横看竖看,都不觉得她哪里有不妥,也不觉得她像是与上古甚至是太古相关之人。”

    闻人简道:“你不要忘了,上次她突然出现反常,我为她凝神之时,曾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力量,既是我未知的,为何不能与上古或是太古相关?”笑月沉默了起来,闻人简道:“你当我是如何注意到她的?”笑月奇怪道:“是哦,我早就感到奇怪了,茫茫人海中,您怎么偏偏就注意到了她。”

    “你可还记得傅清水曾在冥界遗下一尾古琴?”闻人简道:“我曾用此琴织造出与花隐娘相关之梦,引了花隐娘出来,要知道,此琴乃上古之琴,其中所蕴的灵力非同小可,一般人也感觉不到,可是,池月却出现在了这幻境之中。”

    笑月道:“这么说,又与傅清水有关?”闻人简道:“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当年被傅清水带出北界的玉屏香的女儿玉金月相符合。所以清明那晚,我曾化身傅清水试探过她,可她却十分肯定自己非是玉屏香的女儿。这一点让我非常疑惑,即便她真不是玉屏香的女儿,为何她自己却这般肯定?必竟当日傅清水带她出北界时,她尚且未知事。而且当日池月所言十分奇怪,我并不是全然理解,仿佛……她知道自己来自何处,可却怎么也不肯说出当中事由。”

    笑月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保证套出她的话来。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傅清水到底是什么来历?我遣人查了这么久,仍是毫无头绪,而且我寻遍人冥两界,却怎么也查不到他的踪迹。妖界自不必说,与玉屏香有关之人,只怕这百年来妖王已经将整个妖界翻了个底朝天了。但凡一个人存在这世间,就该有痕迹留下才对啊。连万年蛇妖玉屏香的老底都被掀出来了,偏偏这个傅清水始终神秘地很呐。”

    闻人简道:“他既能轻松盗走天玄石,就必非简单之人,不过我看他灵力也没有多高,倒是颇为奇怪。”笑月道:“可是,他盗走天玄石有什么用呢?想救什么人吗?玉屏香?听说当年玉屏香也是为了盗取北界的天玄石。”闻人简淡笑一声,“你还真相信天玄石能够令人起死回生?”“难道不是吗?”笑月看着闻人简,随即一撇嘴,“我可是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查到这些的,想不到最清楚的人就在我身边,早知如此,我又是何必呀!”

    闻人简道:“这件事到此为止,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你只管查出池月真正的身份,还有这块素玉的来历。”笑月应声,“是,属下遵令。”鬼帝一句话,他就要上山下海,累个半死啊。自己想去查与被人逼着去查完全是两回事嘛,罢了,就当是为了阿月好了,阿月呀阿月,你最好不要与冥界为敌才是,否则闻人简这个家伙是不会放过你的。

    池月修练满了一个时辰之后,简直累地不想再动,一躺在床上便合上了眼睛,绿眉摇摇头,近前替池月盖上了被子。北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用盖了,反正待会儿也是无用的。”绿眉突然想了起来,上次池月的睡姿确实有些……但不会次次都这样吧。

    池月突然一手将被子掀了开去,同时嘴里念叨着什么,北志放下茶杯,起身道:“看吧,这就来了,我只怕你今晚没得好睡。”说完,北志便转身离开了。绿眉转头看了一眼池月,不会这么严重吧。

    池月一合眼,便睡着了,不,更准确点来说,是入梦了。似乎一行人正走在一条幽深的山洞中,前面有人说话道:“我闻到它的气息了,应该就在这附近,大家都小心些,它很狡猾的,待会儿若觉得不对劲,一定要喊出声来。”众人应声。

    突然一阵巨大的响声由远逼近,同时携来的还有一阵巨风,池月一个不稳,竟被吹向了后边,一只手拉住了她,“夜珊护法,小心。”池月抬头望去,却是一片迷雾,看不清楚对方的模样,但自己却说道,“多谢雁修护法!”雁修?好吧,又多出了一个名字来。

    “大家小心!”一阵排山倒海的飓风袭卷而来,隐约中,池月似乎看到了一条大怪物的雏形,但它的模样实在是太奇怪了,蛇不像蛇,龙不像龙。但很快,她没有心思再想这些,因为被裹在飓风中的她已经被吹成了一个泥人一般,似乎只要再多一点点气力,就能将她撕碎了,幸好,那个叫雁修的护法始终紧紧地抓着她的手……

    感觉脸上一阵痒意,池月伸手一抓,似是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池月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一双好奇的眸子,池月眨了眨眼睛,笑月笑出了声,“阿月,我想你倒是睡自在了,可你看看人家绿眉。”池月转头看去,就见绿眉正立在她的床边,而自己的左手则紧紧地攥着她的手。

    “……”自己不会禁锢了她一夜吧!池月连忙松开手坐起了身,向绿眉报歉道,“绿眉,真的很报歉,我最近一段时间都是这样,你应该甩开我的。”“甩开?”笑月道:“你方才死死地掐着她的手,你看,这儿都红肿了,怎么晃你的手,你也没醒过来。”

    池月自己也无语了,笑月向绿眉道:“你赶紧去歇一会儿吧,反正我们今日也没那么早出发。”绿眉向笑月一礼,便去了另一边的榻上躺了下去,看来是真累坏了。笑月转而看向池月,“走吧,陪我去用早膳。”池月打了个呵欠,跟着笑月来到后院,只见院中的石桌上已经摆满了一桌美食,池月咽了咽口水,看向了笑月,“都是咱们的?”

    笑月道:“不然呢?鬼帝他们的已经送到房间去了。”笑月话音一落,池月便来到石桌边坐下,开始拣这个啃,挑那个嚼。笑月摇头一笑,在池月的对面坐下,状若无意地问道:“你在人界已经没有亲人了吗?”池月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道:“没了,都死了。”

    笑月接着问道:“那……没有其他的亲人了吗?”池月道:“当时牵连了一大片,估计也都死光了,况且我当时年纪尚小,也记不清那些人了。”“那你本来的名字呢?”“君……”池月话语一顿,随即朝笑月一笑道:“时云容。”

    笑月点了点头,“阿月,咱们俩算不算朋友?”池月嚼咽的动作缓了下来,随即放下了碗筷,“笑月护法,其实你是有别的话问我吧。”笑月抿唇道:“你虽然表现地糊涂,但在很多事上却很聪明,也看地很透,一叶而知秋。一般这样的人一定经历过不少事,可你几乎却一直呆在惜雪园,我不觉得惜雪园的环境能造就这样的你。懂得藏拙,知道隐忍,还知道分寸在哪里,便是要替人出头也是考虑地周全,虽然有时也冲动,但也是因为一颗赤诚之心。”

    “阿月。”笑月道:“我一直觉得你很特别,待人也真诚,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心中的秘密。其实我有很多手段,很多方法来套出你的话,但我却不想对你这样,你若当我是朋友,便对我实话实说吧。你的真名,你来自何处,又到底与玉屏香、傅清水有没有关系?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