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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四章 都是演员

    在王守仁和杨慎得到消息之后的第三天,刘瑾就派人找到了王杨二人,请他们过去一趟。

    来人虽然没有说明来意,但是两人已经有了预感,恐怕将会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

    “去还是不去?”杨慎问道,在这个危急的关头,猜不出刘瑾的心思让他畏首畏尾。

    王守仁倒是淡定许多。看了看手上的拜帖之后,沉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越是这种时候我们就越应该沉静心思,走上一趟,看看刘瑾究竟打得是什么主意。”

    说来也是奇怪,刘瑾在宫外有宅子,但是这次要清二人前往的地方却是在皇宫之内。

    这种略显诡异的行径更是让二人捉摸不透。

    一路无话,两人很快就到了刘瑾那里。这是宫里的一处偏殿,属于内廷的办公场所,然而今天却是没有一个太监出现在这里。故而安静的可怕。

    如果有人有幸身处其间,一定会产生请君入瓮的感觉。恐怕刘瑾一言不合摔杯为号,屏风后转出三五十刀斧手,分分钟将来人斩成肉酱。

    可进了房间之后,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当然,这个诡异只是从王杨二人此时的心境出发才略显诡异。

    刘瑾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大刺刺的坐在主座之上,相反他坐在了台阶上在一个劲儿的抹眼泪儿。

    见到王守仁和杨慎走了进来,刘瑾连忙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站了起来。

    “刘总管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如此难过?”杨慎开口问道。

    刘瑾强行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但很快就垮了下去:“两位可能还不知道,咱们的皇帝出事儿了。”

    杨慎再次和王守仁对视了一眼,眼神之中略显惊诧:“皇上不是出去游玩了么?好好能出什么大事?”

    刘瑾叹了口气,说道:“二位大人果然不知道,皇上的座船出事儿了,在海上遇到风浪,到现在还是踪影全无!”

    王守仁大惊失色,顿足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刘总管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可有派人前去寻找皇上,可有什么应策?皇上丢了不是小事,找不回来会天下大乱的!”

    刘瑾一脸的愁苦:“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就是因为没有对策菜赶紧请二位前来商议,国不可以日无君啊!”

    王守仁说道:“咱们三人中就属刘公公人手最多,皇上不见了还不赶紧去找啊。”

    刘瑾说着说着眼泪又下来了,连连说道:“大人说的是,我急糊涂了,这就派人去!不行,我的亲自去,皇上虽然常年在外,但是只要刘瑾知道皇上在哪里,就感觉主心骨还在,办啥事儿都不会出岔子。这皇上突然不见了,刘某可就彻底的乱了!”

    王守仁和刘瑾说话之时,杨慎并没有开口,只是装着一副惊慌的样子在冷眼旁观。

    见到刘瑾拔脚就要出门,他干尽开口道:“刘总管去不得啊,你若走了,这皇城之内还有谁能打理?况且皇上座船遇难,若是大张旗鼓的去找,被有心之人看在眼里,那皇上就危险了,大明江山必然会动荡!”

    刘瑾听了这话,一屁股坐在地上,愣神道:“那该如何是好啊,还请二位给拿拿主意。”

    王守仁和杨慎哪里会给刘瑾拿什么主意,只得说道:“皇上吉人天相,身为真龙天子水必然困他不住,我们需从长计议。”

    刘瑾一下子跳了起来,激动道:“从长计议,怎么个从长计议?皇上生死不明,你们二人却还要我从长计议。如果皇上真有什么不测,我这个家奴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

    王守仁和杨慎吓了一跳,他们哪里想到刘瑾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

    “刘总管,皇上不再宫里可不能乱啊,如果宫中一乱,天下必然大乱,到那时就会一发不可收拾。”杨慎道。

    王守仁也说道:“杨兄说的极是。刘总管,宫中还需要你来坐镇,万不可让外官看出端倪,依我看,这段时间公公你就坐镇京城,以前怎么做现在还怎么做,此乃上策。

    至于寻找皇上的事情,就由我和杨慎来思量对策,无论如何在皇上回来之前,总管一定要稳住,天下安稳的重责可就全都拜托在总管身上了!”

    两人苦口婆心面带惊惶的劝解了刘瑾一会,便起身告辞:“刘总管,我们这就去思量对策。我们势单力薄,还请公公将东厂的番子借点给我们,一旦有了皇上的消息,即可就传与总管!”

    刘瑾又流出泪来,突然就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说道:“刘瑾是个阉人,见识不如二位广博,如此就拜托二位了。东厂的调令一会儿就送到二位府上去,请一定要找到皇上!”

    王杨二人连道不敢,必当尽心尽力之类的话,然后就退了出去。

    “你怎么看?”走在路上,王守仁问杨慎道。

    杨慎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刘瑾的表现,摇了摇头:“拳拳之心日月可鉴啊,如果是演的话,这也太逼真了点。难道我们先前真的怀疑错了,难道几位阁老的话真的是为了泄私愤?伯安兄可有什么高见?”

    王守仁也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从和刘瑾的对话之中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对来,最后只来了一句:“大奸似忠,大伪似真啊!”

    “伯安兄难道还怀疑刘瑾的为人?”

    “不是我怀疑,阁老们混了一辈子官场,看人最准,再说实在没有必要跟一个阉宦过不去啊!”王守仁叹息了一声:“咱们还是想想如何寻找皇上吧,可是这茫茫大海,到哪里去找呢?”

    刘瑾这边,见到二人的身影消失之后他才从地上缓缓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刘瑾的脸上依旧挂着悲戚。

    朱厚照遭遇海难的事情真的对刘瑾造成了相当大的振动,同王守仁和杨慎二人一样,他也陷入了迷茫之中,一时间也有些慌神。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之后,不知想着什么的刘瑾轻轻的拍了拍手掌,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空旷的殿宇之内,显得格外的响亮。

    随着刘瑾的拍掌,幽暗的宫殿之中突然又走出来了两个人,在暗处看不清楚模样,但是这两个人咧嘴之后露出的一嘴白牙却昭示着,他们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