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山第一层，巨大云岛汇聚在一起，砌成突破天际的山峦。手机端 m.</p>
这些云岛基本都是原野，大概是神力被抽取得太严重，看去虽然草木旺盛，百花缤纷，却很难看清细节，像是投射在劣质幕布的幻景影像。</p>
白玉阶梯贯穿这些原野，向延伸，一直没入云。云层被金光映照，似乎云才是真正的天堂山。</p>
无数羽色斑驳的混沌天使身披镣铐，在纯白羽翼天使的监督下，往返于恢弘阶梯间。有的搬运材料，有的打磨石阶，或者在阶梯雕刻神像。</p>
那些神像造型各异，姿态庄严，却都没有脸。</p>
原本是有脸的，现在没了。</p>
金光云层是类似虚空的世界，金黄瀑布自天顶降下，让整个世界充斥着安宁祥和的金光。</p>
宏伟阶梯的主干在虚空级级升高，直抵最高处那轮像是耀日的金芒。若干分支在途伸展，与一座座浮陆相连。</p>
耀日之下，浮陆和虚空之后，无数符堆砌起类似世界之墙的背景。那些金黄瀑布奔流而下，消散在背景之，一点点让世界变得更为真切。</p>
这里是天堂山第二层，秩序诸神的从神们将神国安顿在了这里，参与白金盟约的其他神祇则在这里建造了神殿。</p>
无数天使穿梭其间，将堆积在云广场的材料运天幕高处那些浮陆，金黄瀑布正是由那里垂落。各类来自主位面的材料在浮陆加工成各种组件，一点点的充实着虚空。</p>
由无尽阶梯抵达最高处，那里本该是天堂山的第三层，现在成了秩序女神的神国。</p>
秩序神国还没有与天堂山融为一体，因为第二层都还没有修不好，现在只是开辟了通道，可以由此直通秩序神国。</p>
台阶尽头，神国门前，左右各立着一尊不知有几千米高的巨大雕像。</p>
一座身着长裙，头戴王冠，手持长剑。一座身披铠甲，扶盾肃立。</p>
雕像原本应该是有细节的，可现在都变模糊了，雕像的面目也模糊不清。</p>
大群天使在雕像的头部忙碌着，挥着锤凿，在脸刻出轮廓。</p>
每刻好一根线条，线条扭曲起来，很快消失。</p>
天使们麻木的继续刻着，重复着这种毫无意义的劳动。</p>
穿透神国之门，原本的原野和建筑已经被纵横交错的金光分割，等待与天堂山融为一体。</p>
秩序天使与神侍们来来往往忙碌着，跟特蕾希娅最初神国的时候相，数量已经是少了很多。</p>
神国心，秩序神座里，骑士、律法、贵族、欢乐等从神以及红龙银龙和风暴之神这些盟友的投影消失，高踞神座的金光身影晃动，荡开含义难明的嗡鸣。</p>
那个原本与特蕾希娅一模一样的秩序女神，现在已经溃散成由若干团漩涡拼起来的怪异存在。</p>
“吾会解决的，很快……”</p>
秩序女神如此回应发来神念询问的其他神祇，这也是祂刚才向从神和盟友做过的保证。</p>
祂失去了特蕾希娅……</p>
特蕾希娅的记忆还在，可没了特蕾希娅的意志，那些记忆是幻景剧，根本无法化作自身的思维乃至智慧。</p>
这不仅仅是失去了凡人之心的问题，而是神祇之心也失去了依凭，只剩一个目的，由特蕾希娅遗留下来的目的：修补天堂山，创建永恒秩序。</p>
光有这个目的是不够的，还得有足以承载这个目的的意志。今神的意志都来自凡人灵魂的升华，如果没有这样的意志，只是个空虚的神座。</p>
秩序女神愿意的话，可以在亿万信徒里任意挑选，选择合适的凡人，接引其灵魂融入到神座，从而获得新的意志。</p>
不过祂还没有虚弱到只剩下神座，在神座，在祂的神祇之心里，还残留着丰厚的资产。光靠凯姆的意志残痕，能不依靠凡人升华的意志来支撑。</p>
而且也没有凡人能令祂满意，凯姆最初也是凡人，凯拉斯卓是凡人，特蕾希娅是凡人。接受过这些凡人意志的神祇之心，已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寻常灵魂不可能在这些伟大意志的废墟升华出完整意志，更不要说承载起永恒秩序这样的伟业。</p>
“这不是更好吗，这才是神祇可以永恒的前提。”</p>
“只要修补好天堂山，创造出永恒秩序，今神可以不依赖凡人意志，成为独立的、完整的、永恒的伟大存在。”</p>
“这才是真正的……阴谋。”</p>
秩序女神的思考细节凡人无法理解，可只要简化到从生命心态审视行为与目的的关联，仍然能明白祂的想法。</p>
祂其实没有什么复杂的想法，细胞服从基因法则追求分裂，草履虫服从生命法则要生存，神祇追求的是永恒。</p>
人形风暴般的身影渐渐凝结，片刻后，一个美丽端正、威严肃正的女神出现，一看并非凡人。不管从任何角度看，面目和身躯都毫无瑕疵，这样的完美只存在于凡人的想象。</p>
仔细审视那张面目，还残留着凯拉斯卓和特蕾希娅的痕迹，又有凯姆以女性形象出现时的细节，那挺直鼻梁和眼睛还跟某个光提名字能破坏画风的存在很像。</p>
这个身影刚刚凝结起来，面目和身躯的细节又开始模糊，这意味着神国外那些雕刻神像的天使又得从头开始。</p>
“看来还是需要依凭……”</p>
祂感慨着，神念落到下方肃立的六翼大天使长身。</p>
感应到神祇的关注，大天使长跪伏下来：“吾主有何吩咐？”</p>
不，这个不合适……</p>
意志强度没有问题，甚至特蕾希娅还要坚定，但只剩下非常可怜的灵魂残片，不足以凝聚出完整的意志。而且曾经受辱的过往，对秩序神座来说也会是巨大的污点和缺陷。</p>
要意志强度，灵魂还要完整的话，神座还有一个。</p>
祂的神念落到殿堂角落里，那个还在不断重复着粉碎和凝聚过程的灵魂。</p>
祂已经不是特蕾希娅了，对那个灵魂并没有特殊的观感，更谈不情绪。</p>
神念流转了一会，祂做出了决定。</p>
刑罚终止，红发少女的灵魂缓缓升起。像是作了一个极为漫长的噩梦，她的目光依旧迷离。</p>
“吾特蕾希娅更憎恶你……”</p>
“她居然把你这样一个丑陋、弱小、卑贱的灵魂留在神座，以折磨你为乐……”</p>
“吾绝对不能容忍……”</p>
“去补天堂山吧……”</p>
秩序女神挥手，地面升起金光，瞬间卷走了红发少女。</p>
“秩序圣女只能帮助吾看到信仰之力的流向，无法再像人神合一时那样清楚所有细节，理解信仰之力的发端。”</p>
秩序女神的神念又落在了头顶那熊熊神火，特蕾希娅的意志还在的时候，神火对祂来说是一座浩大的，并且时刻刷新着无尽数据量的数据库。</p>
每一丝神火所含的信仰之力来自哪个凡人，那样的信仰之力又是来自对秩序的虔信，还是对神像的膜拜，或者是诵念神典、杀戮异端等行为。再细下去，甚至能分辨一个刚点亮秩序神光的学徒贡献出的最微弱的神力，因为女皇分身会以凡人的视角注视到那个学徒。</p>
现在祂作不到了，祂只能看清传之的信徒，只能分辨信仰之力在凡人的涨落起伏。</p>
跟以前人神合一的状态相，祂其实更强大了。</p>
任何凡人提到祂的神名，祂都会感应到，并瞬间了解几秒之内，范围百米内的所有话语。</p>
祂可以将神念降临到任何一个信徒身，对其赏赐、惩罚或者寄身。</p>
祂还能以任何一个信徒为心，感应周围方圆千里的情况。</p>
但祂无法再理解凡人的心灵，无法分辨凡人对祂的信仰是来自形象还是其他什么，更无法再像女皇分身那样统治一个国家。</p>
因为祂不需要了，作为旧时代的强大神祇，祂不需要分辨信仰之力的根源，不需要直接统治凡人。如一片麦田，祂只需要关心整片田地的收成，不需要去过问和调理麦穗之间是什么关系。</p>
这无疑是很危险的，因为现在不是旧时代了。</p>
只有修补好天堂山，创立永恒秩序，世界才会回归到旧时代。</p>
“在这之前，还是需要有所依凭。”</p>
秩序女神做出又一个决定，祂凭空一抓，手里多了件披风。</p>
这是件暗红色的披风，面还残留着若干更艳丽的红斑。</p>
金光在披风流动，那些红斑被金光融解，均匀的渗到披风里。</p>
披风变得鲜红，飘到秩序女神身，让祂正在消失的细节重新出现。</p>
重新凝结出的面目看起来更像特蕾希娅了，不过鼻梁和眼睛还是保留了那个不可说的特征。</p>
“很好，等艾莉尔进入秩序皇冠后，将她与吾的意志融为一体，再让她继任皇位，这样能继续维持曙光帝国的统治。”</p>
“只需要……一年，最多一年……”</p>
秩序女神端坐在神座，背后的鲜红披风无风招展，角用类似精灵字的古字写着名字：“不朽的意志”。</p>
神国之外，台阶左右的巨大雕像，天使们刻下的线条终于不再消失了。</p>
空间深处，似乎看不到下尽头的金光符墙，灵魂状态的红发少女四肢大张贴在墙。</p>
如同鲜血的金黄液体渗出身体，浸染得周围大片符金光闪烁，聚起缕缕金黄光流向下飘落，最终汇聚成金光瀑布。</p>
红发少女目光空洞无，灵魂以类似心跳的节奏抽搐，她无意识的低低呢喃着。</p>
“格罗……妮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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