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快点给我弄干净。”我恶狠狠地说道。
房间里没有纸巾，我又懒得去卫生间清洗，干脆就让钱老师帮我处理一下吧。
钱老师看了我一眼，眼中没有了仇恨，慢慢地全都是恐惧，乖乖的蹲了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人性了，面对一个从来不曾伤害过我，甚至还一度想尽办法帮助我的善良的女人，我竟然能够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来。
而且我还没有感到丝毫的愧疚，甚至觉得这就是理所当然的，我觉得自己已经有些变态了，看到别人在我的欺压下痛苦，我就觉得无比的爽快，有一种释放的快感，在那一瞬间仿佛主宰了全世界。
等到钱老师帮我处理完了，我惬意的坐在沙发上抽烟，钱老师还像个木偶似的蹲在地上，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两只眼睛空洞洞的，没有了神采。
“给我捏捏腿。”我把腿翘起来说道。
钱老师伸出手在我的小腿上捏了起来，她一个女人没有多大劲，力道恰到好处。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是接着去找那个人还是再想别的办法？”我知道钱老师的梦想就是做一个旅居海外的学者，可是她现在没有钱，这个梦想也就没有办法实现了。
“我不知道该上哪里去找他。”钱老师摇摇头。
“那你还打算去当什么学者吗？”我好奇的问道，不知道钱老师经历过这件事以后会不会改变她的梦想。
“我不知道，也许不会了。”钱老师愣了愣，默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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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人怎么样都能活，有的梦想实现不了就换一个，总盯着一个容易累死，万一实现不了多伤心啊，你还不如好好地当你的老师，教书育人不也挺好吗？空闲时间你照样可以做学问啊，不一定非要去国外。”我感觉到自己的良知又重新回来了，开导起钱老师来了。
“或者还有什么意思呢？或者不就是受罪吗？被人骗被人害，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钱老师苦笑一声说道。
我以为她就是因为沮丧才说这种话的，也没往心里去，刚受了这么大打击，说点丧气话也在情理之中。
一下午都在无聊当中度过，放学后刚一出校门，就感觉街上的气氛有点不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约好一起去吃饭的，走在路上身边不时会有警车开过去，然后还有消防的，急救的。
往前走了还不到一百米，路就堵死了，放眼望去全都是人啊。
我抬头一看，这不是钱老师住的那栋楼吗？怎么这里出了什么事了？
正在犹豫，就看到一个警察拿着喇叭喊道：“姑娘，请你冷静一点，不要想不开，有什么问题可以对我们讲，我们大家帮你想办法。”
“有人要自杀啊。”艾凤武突然说了一句。
我没来由的心里一紧，连忙抬头朝楼上看去，虽然距离比较远，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站在窗口的人就是钱老师。
我以为中午她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还来真的了，这十几层楼跳下来，就是铁人也得摔扁了。
楼下围观的人也纷纷喊着让钱老师想开点，不要轻生。
我心里突然很紧张，感觉到了害怕，我怕钱老师会跳下来，虽然我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虽然我打心底里嘲笑她傻，可我并不希望她结束自己的生命，再坏的人都有人性，我也是人，我也有善良的一面。
地上铺开了一个垫子，四台大鼓风机正在同时往里边充气，垫子一点一点地鼓了起来。
我在心里暗暗祈祷，祈祷钱老师改变想法，不要自杀。
警察一直拿着喇叭在喊话，可是钱老师却一句回应也没有，也许是距离太远，即使说了什么也听不清，从地上看过去，钱老师几乎如同一只苍蝇那么大，甚至连她身上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都看不清。
可我还是看到了钱老师眼中的那份绝望，我很想冲上去劝劝她，可是却发现自己的腿根本动不了，软的就像两根面条一样。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我看到钱老师动了，她站在窗台上，奋力地往前一跃，用一个无比优美的姿势离开了那栋楼。
钱老师用非常快的速度往下坠落，她的身影在我眼中逐渐变大了，也就是三四秒钟的时间，我看到她落在了地上，随后耳中就传来了一声类似于放炮的巨响，我感觉到脚下的地都颤抖了。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站在前边的人开始往后退，后边的人又拼命往前挤，能听见的全都是各种各样的尖叫。
我就想一个木偶一样，完全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呆呆地站在人群中被推来搡去，不知不觉就被推到了最前边。
给气垫充气的鼓风机仍旧在轰鸣，气垫已经鼓起来了，可惜钱老师没有落在上面，而是摔在了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她似乎是故意不让自己落在垫子上的，所以才会有那纵身一跃。
钱老师面朝下趴在地面上，我和她的距离不到五米，这下我看清了，她身上穿着一件卡其色的裙子，裙子很合身，完美地勾勒出了她的身材，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高跟鞋，头发扎成了马尾。
和中午我见到她时那邋遢的样子不同，钱老师一定是精心打扮过自己，她是一个女人，一个单纯到了傻的女人，在她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她也要把最美的一面留下。
钱老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虽然明知道不可能，可我还是希望她还活着。
我想去看看她，可是两条腿仍旧动不了，一群身穿白大褂的急救人员抬着担架从我身边冲了过去，把趴着的钱老师翻了过来。
我这才看清楚了她的脸，眼镜已经碎裂，用粉底和口红精心画过的脸上沾满了尘土。
钱老师紧闭着双眼，那长长的睫毛似乎在微微颤抖。
“已经死了。”急救人员检查了一下之后很是惋惜地说道，然后又抬着空担架走了，把钱老师留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