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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叶扁舟[二:海龙王]

    船舱,与其说是船舱不如说是一间豪华奢侈的楼阁,舱内金碧辉煌,光炫夺目,装饰极尽奢华,世间的一切珍宝玉石也不会把船舱装饰得这般恰到好处。厅堂正中,一张金镂玉刻的宝椅上铺垫着一张白额虎皮坐垫,上面端坐着一位黑须白发老者,一袭上好貂皮皮袄罩在身上,面色甚是祥和。老者下首两列座椅上分坐着一十二人,却是个个凶神恶煞模样。

    虎皮宝座上的老者微一抬头就看见白衣人不请自来地走进舱中,双眉一皱,眼神充满百分疑惑,不晓得这白衣人是怎么堂而皇之走进来的,要知道海龙王的大船戒备森严,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进来得。

    下首右排座椅中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忽地站了起来,朝向白衣人大声吼道:“大胆,何方草民竟敢擅闯海主座舱,简直狗胆包天不知死活。”

    白衣人眼角一瞄那大汉,并不理会,抱拳上前向老者做了个揖,开口就道:“久闻东南海主佟前辈威名,仰慕已久,今日晚辈专程前来拜会。”

    虎皮宝座上这位看似温和可亲面色和蔼的老人就是威震东南海域的海上霸主佟一天,宝座下面的那一十二位凶神与其相衬可就有些大煞风景了,一位面容慈善的老人身处一群恶神之中,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

    佟一天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蒙面不速之客,观其衣着身姿是个年轻人,便问道:“请教这位少侠大名,来此有何见教?”

    白衣人道:“晚辈‘十三鹰’后生小辈,不足挂齿,斗胆前来拜访老前辈。”

    络腮胡子大汉闻听大怒,喝道:“甚么******‘十三鹰’,十三鹰甚么瘟鸟,我家海主问你话胆敢饶舌,活不耐烦了么。”

    白衣人面无惧色,傲然道:“晚辈贱名微不足道,和海主威名相比实是天上地下之别,说将出来恐污诸位清耳,还是不说得为好。”

    络腮胡子大汉见他傲气十足,大为恼火,怒斥道:“看来你是要老子打得你满地找牙才肯说了。”

    白衣人微作一笑,道:“如我没猜错得话,阁下就是海主手下‘十二煞星’里最爱打架的那个三句话不离一打字的‘天狼煞’黎狼老兄了?”

    白衣人没有猜错,“天狼煞”黎狼脾气暴赳,平生以狼自诩,连名字里都有狼字,虽然他以狼为耀,但最讨厌别人直呼其狼,听白衣人讥讽自己,脸色立时变得铁青,手下一伸,已自提起了放在身边的一柄混铁狼牙棒,便欲冲上来给他当头一棒。

    就在此时,右首第一位座椅上一位中年男子挥手止住了他,那中年男子开口道:“三弟,不可莽撞,来的都是客,应该以礼相待才是。”

    黎狼听了这人说话,竟是十分地顺从,立时收起狼牙棒回坐到位子上,脸上怒容却是未消半点。

    白衣人定眼看去,这中年男子四十来岁年纪,身材清瘦,举止文雅,颇似个文弱老秀才,不待他接着说话,便脱口道:“‘十二煞’之首‘天狐星’赵狐果然有长者风度,难怪你的兄弟们都那么顺从你,听你的说话。”

    赵狐笑道:“这位公子似乎对我们兄弟了解不少,看你气度不凡,绝非庸碌之辈,不知是那家深府宅邸的名门贵人?”

    白衣人道:“不敢妄称贵人,晚辈‘十三鹰’不过是个凡夫俗子而已,家世无甚根底,蒙赵兄高看,万不敢当。”

    赵狐轻笑一声,见他以面纱遮脸,显是不想让人识破面目,定然更加不会吐露真实身份了,当下也不再对他身份追问不息,便道:“公子不便吐露身份,在下也不强人所难,茫茫大海之上公子独身一人勇访我青龙帮,实在是胆识过人,就凭这一点算是一个好汉,不知来此有何贵干?”

    青龙帮,海上第一大帮,帮众万余,楼船数十艘,雄霸万里海面,势力熏天,海域之上无人可与之匹敌,就连当今朝廷官兵水师也惧之三分,青龙帮帮徒平日在海上做尽杀人越货之事,帮主佟一天更是江湖上闻声丧胆的海龙王,江湖传言凡是在大海之上见过他面孔的生人,第二天就会被扔进海里喂鲨鱼。

    果不其然,听那黎狼在旁冷森森大笑道:“又来一个喂鲨鱼的。”

    白衣人毫不畏惧,躬身作揖道:“晚辈冒昧前来,先前并未下拜门帖,实是有失礼数,只因行色匆匆,有大不敬之处尚请见谅,不过晚辈实是怀着万分敬仰之情来此拜会海主,绝无滋事之心……”

    话未说完,这边黎狼听不下去了,大声道:“草民,有甚么资格见我们海主?瞧着不顺眼这就扔下海去喂鲨鱼,老子没耐心听你在这里叨叨。”

    白衣人听他言语粗蛮,就不理他,接着道:“仰慕海主老前辈已久,初次登门拜访,晚辈今日特备薄礼一份聊表敬意,望海主不吝笑纳。”说罢,又深深向宝座上的佟一天行了个揖。

    佟一天自白衣人走进来时就一直暗暗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期望能从他的言谈举止间查觉出一点端倪。

    此时听这白衣人说话,原是带了宝物前来献礼,面色便舒展开来,笑道:“时常有熟人给老夫送礼,俱是有事求于老夫者,原是不足为奇,反倒是你这个陌生人,与老夫素未平生,为何要给老夫送礼?”

    白衣人悠悠道:“生人熟人只不过一步之距,晚辈鼓足勇气迈来这一步便认识了海主老前辈,从此不就成熟人了么,生人熟人又有甚么区别呢?”

    佟一天哈哈笑道:“少侠此话有理,老夫欣赏你,且就把你当朋友看待,这体外话就不必多说了,有事直说便是,少侠来此有甚么事要求助老夫?”海龙王可是大大的人物,往日里江湖上有人送钱送礼求他办事也是常有,所以他并不感到奇怪,不想多费口舌,便直接出口相问。

    白衣人道:“海主前辈有所误会了,晚辈今日前来并非有事相托,无非是仰慕海主前来拜会而已,并无他意,此次前来带有一份薄礼,请海主先自过目。”

    佟一天满脸笑靥道:“那好,就让老夫看看你带来的礼物罢。瞧你双手空空,莫非这见面之礼带在身上?”

    白衣人知他言中有轻视之意,道:“晚辈带来一件宝物,甚是沉重,放置在舱外,这就使人搬过来罢。”

    说着转身向舱外大喝一声:“尔等把箱子抬进来罢。”这一声虽是大喝可并不响亮,却是气力发于丹田,中力充沛,字字清晰入耳,直震得厅堂四壁悬挂的金铃玉缀嗡嗡作响,在场众枭都是暗自吃了一惊。

    佟一天也不由心头一震,暗道:这白衣人年纪尚轻,却是胸中气力如此醇厚,实是后生可畏。

    声音缭绕厅舱,穿透舱壁,直达船头。

    这时,一名大汉满头大汗掀开舱门珠帘,一溜小跑进来,也不知因何累得直喘粗气,嘴巴半吞半吐道:“禀……禀告帮主,外……外面那只大铁箱甚是沉重,一帮……弟兄费了九牛……牛……二虎之力才将它吊上船来,不想……”大汉急急火火,一口气咔在嗓子眼里硬是说不上来了。

    这边急了黎狼,骂道:“他娘的,给老子慢慢说,慢些能憋死你呀。”

    大汉受此喝斥,心里也窝火,自责道:“他奶奶的,大铁箱比几头牛还重,老子杀牛也没这么费劲,兄弟们正想办法把它扛进来呢,偏偏缺了两根杠木,这就四下找寻去了,但请帮主和各位堂主放心,片刻老子准和弟兄们把它扛进来不可。”说罢,牛气哄哄地甩了下膀子,回身大步走了出去。

    果然不多久,大汉并七名帮徒共八人分两列用四根粗木头将一只硕大铁箱抬了进来,放置庭舱正中,八人俱都面红耳赤,七仰八歪,气喘吁吁。

    众人齐眼看去,却见这只铁箱足有大半个人高,通体乌黑发亮的铁皮上挂着一把二尺长短的大铜锁,端的沉重结实,这般硕大的铁箱肆市上定然不会有所售卖,显然是到铁匠铺专门定做得。众人心里更是万分稀奇,寻思是何奇异的宝贝非要用如此大的铁箱才能装得下来。“十二煞星”里已有**个起身离开座椅,围上前来看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