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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个尼姑[一:神秘商旅2]

    老尼大感诧异,不知何方高人在庙中施展奇异琴法,此时只觉琴音扰乱心神,急忙调运丹田之气充斥双耳抵制琴音入袭,一边运力抵音,一边快步向庙宇奔去,意在查看其中玄妙,将要临近庙宇时,那琴音突地嘎然停歇,老尼一愣间,只觉脑海一闪,昏昏沌沌之感立时消散而去,周身再无异样不适,轻纳一口气,脚下亦不放松,走近前去,来到破庙前方大路上,举目看去,却见此座破庙面积不小,虽是一派残败破落之相,但高墙深院林立,看得出来此处庙宇香火曾经鼎盛一时,后来不知出于甚么原因败落至此。只见庙宇院落大门前堆满了许多马匹驴子,乌压压一片,足有百十匹之多,驴马分处大门东西两侧,泾渭分明,东边一堆是一群托着货物的驴子,每头驴子都是背负两只大竹篓,驴群之中拥着一辆大马车,正是先前路上遇见的那一支商旅所属;西边却是一群高头大马,那些马匹的背上只是挂着干粮袋,水袋等远行必需物品,看模样就是方才那支追击商队的马队了。老尼心内生奇,不由细细打量起来,见那些马儿驴儿十分乖张,俱在低头歇息,没有一只嘶叫哄闹,庙门前一片安详气氛,门前一片空地上除了马匹驴子以外,不见人影一个,那些商旅挑夫和马队壮汉都不知去向何处。目光移向四周院落,见院落高墙多已断塌残缺,墙头长满杂草,遮住视线,且院墙甚高,站在外面竟也看不到里面情景,只能感觉到庙宇之内一片空寂。

    老尼驻足观望,竖耳倾听,见庙宇周边一片静谧,并无异常之处,大路彼端距破庙有十数丈远,此时,小树林中寂静无声,只怕是只蛐蛐鸣叫也能听得见,但与庙宇距离尚有些远,内中声息仍不得闻。老尼观察一会,见无异常,便前行几步欲靠近庙门倾听,方走了三五步,心念一转,深感偷偷摸摸窥觑别人私事太过不妥,便自嘲一声:“这是做甚么,别人之事与我何干,想我堂堂莫悔师太怎么能干这种偷偷摸摸窥视别人的勾当?”说着,尴尬一笑,微微摇头,大觉自己举动好是无趣。

    凝目瞟了庙宇一眼,心想:瞧这里气氛安静,庙宇之内又会发生甚么反常之事呢?料来那两帮人定是在里面商量着甚么事情,如若自己冒然闯进去反而就显得无礼了,不管自己事还是少作操心得为好。想到这里,只觉自己行为更加好笑,便即转身踏回大路。

    老尼自称莫悔师太,料来也非寻常之辈,不知是来自何方的大人物。莫悔师太走到路上,一边走着,一边又自责几句,只觉方才举动实在有失自己至尊身份,心生惭疚之色,顾目环视四方,见大路林间不见一个人影,这才心下释然,如若被外人发现自己这般不雅之举岂不大是难堪?莫悔师太为人极是顾及颜面,既然颜面无失,还是快快赶路要紧,于是提一口气,疾步行去,山野之地空气清新,四面空旷,心情也为之飘然,脚下轻挪漫飘,不由疾步如飞,这般奔了一会,身子顿感轻灵活络,全身气血顺行,舒畅无比,耳目为之一清,心头存留心事顿时化为云散,便放慢了步伐,收敛气息,漫步前行。

    如此又行了一程,来到一片麦田,深秋本不多见绿色,此时麦田盈目,遥望无际,及眼绿茫茫一片,顿感心旷神怡,微闭双目,长舒一口气,细细品嗅麦子的清香气息。

    便在此时,身后又传来阵阵驴蹄声响,耳听熟悉蹄声,莫悔师太不假思索已猜到是那支商队正自行来。此番蹄声大是急促,想是那支商队在庙宇里歇息后生气渐增,这便加紧了步伐赶了上来。

    那支商队越行越近,不一会就行至身前,一队人马依然是那辆大马车领首行在前面,匹匹驴儿驼着大竹篓一字长线跟在后面,驴子后面又是押货的伙计,一群人依旧不言不语,低头赶路,不过这一次明显是加快了速度,行得更加急促。

    莫悔师太有了上次偷听不雅之举,心生愧色,此时决计评注心神,不去张望,双目直视前方,踏步走去,大马车经由身边,亦然不觉。商队宛如长蛇,节节而过,步伐甚有节奏,莫悔师太虽是不想倾听,但蹄声入耳悠扬,进入耳朵由不得自己,驴儿一匹接一匹经过身边,莫悔师太突然耳朵根一阵跳动,感觉蹄声与先前有所不同,先前蹄声轻柔,由于此时商队急行,蹄声落地极重,踩踏着路面塔塔作响,不禁侧首向身边商队看去,目光恰好落在一头驴儿身上,却见那匹驴儿仍旧驮着两只大竹篓,不过在驴子背上又横挂着几把兵刃,莫悔师太定眼看去,认出是两把铁钩和一把长刀,那样式模样正是方才那支追击商队的马队二位身穿绿袍和狗皮袄的头领佩戴之物,心里不由暗吃一惊,心念电闪,立时回想起破庙周边的情形,那份出奇的平静实在是令人费解,庙宇之外没有任何动静,想来在庙中必然发生了非常之事,不然那两位马队头领的随身兵刃怎会平白无故地落到了驴子背上。想到此节,心下隐感庙宇发生之事不同寻常,忽地又想起一处细节,再低头一看地面,驴队所过之处却再无遗落食盐,此细微奇妙之处又让人大有疑惑,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困惑,回头一看,身后远处那座破庙仍能看到影廓,心下再不多想,拔脚就向庙宇奔去。

    来到庙宇院落大门前,只见门前亦然堆满马匹,安静如常,略一观望,迅速向庙宇中奔去,进入院落,但见院子里刀剑兵刃散落一地,却无任何打斗痕迹,想来就是那群马队众豪遗留下来的,院里人影亦是不见一个,空空荡荡,这般情景委实令人感到奇怪。

    莫悔师太四下一看,略一思忖,抬头见前方破庙房门虚掩,便快步走上去,伸手推开庙门,却被呈现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面积不大的庙宇里面层层叠叠堆满了人,约有近百之多,那些人俱都被捆绑着手脚,口里塞了麻布,动弹不得,正是那支马队的众位彪汉。

    莫悔师太眉头一皱,心有所悟,这些人定是被那帮商旅众人所获,但不明白的是,马队足有近百号人,数量上占尽优势,怎么会轻易被人数稀少的商旅擒获,而且现场无一丝搏斗痕迹,要想毫无代价擒住这些个剽悍壮汉可不是那么故意的事,忽地一想回荡在空中的那曲惑人琴音,顿有所悟,多半这些人就是被那琴音迷倒所致。

    走进屋内,就近将一名缚绑在地的壮汉口中麻布抽了出来,问道:“你们是甚么人,这里发生了甚么事?”

    那名汉子在路途中遇见过老尼,认出老尼后,便道:“我们是江淮赤沙帮弟子,追踪贼人至此,不想在庙里中了贼人招子,被他们擒获捆绑在此!”

    听那汉子自称赤沙帮弟子,莫悔师太对赤沙帮略有了解,知道这赤沙帮乃是江淮第一大帮,名声响亮得很。心内明了,继续发问道:“你们所说的贼人是谁?因何事与他们发生争执?快将此处发生的事节细细道来!”

    那汉子回道:“这伙贼人老师太应该遇见过得,便是先前经过你身边的那支赶驴的商队,他们身份神秘,在下也不知道他们是甚么来头,三天前这伙贼人在淮河上劫持了我们邹大帮主,门下弟子回报后,我家二帮主和三帮主便率领众位兄弟一路追来,可不想一进此处庙中就中了贼人招子,大家纷纷被贼人所奏琴音妖术迷晕在地,这妖魅琴声真他妈的厉害,闻听琴声兄弟们都像喝醉了酒一般,七倒八歪,不省人事,就此被他们捆绑了起来丢进了庙里,我家二帮主和三帮主竟也被贼人虏获了去。哎!不想我们名震江淮的赤沙帮今日竟遭此大劫,实在是不曾有过的奇耻大辱呀!”说着痛声叹息。

    莫悔师太心想:果然与自己所料一致,这些人都是中了妖魅琴音才落到这般地步,一支琴曲竟能让赤沙帮如此多彪汉丧失反抗之力,束手就擒,可见奏琴之人一手琴功**何等了得。心感震惊,继续问道:“那奏琴之人恐怕就是商队的首领了,你可见到此人的长相?”

    那汉子道:“我家二帮主和三帮主进入庙内与那贼首说话,定是见到了那贼首的面孔,我等帮中弟子都在院子里等候差遣,却没机会得见那个贼首!”

    奏琴之人丝毫问不出所以然,莫悔师太便转口问道:“你家帮主叫甚么名字?”

    那汉子自豪道:“我家帮主乃是名震江淮的邹大千邹大帮主,江南一带无人不知我家帮主威名!”

    莫悔师太听罢,想了一想,不再发问,转身便走。

    那汉子见莫悔师太转身就走,着急道:“老师太莫要走呀,帮……帮个忙呀,……求你将在下手脚麻绳解开呀!”

    那料莫悔师太头也不回,不作答理,拔脚就向庙门外奔去,急得那名汉子蜷缩在地连声央叫。

    莫悔师太走出破庙院落大门,抬头望了一眼大路远方那支商队去向,深吸一口气,放开双足,腾云驾雾般疾奔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