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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一老一少[二:教诲03]

    “胜负均分,何必两败俱伤?”白潇收好金扇子,一边说着话一边向银环杀手走去。

    横遭白潇插手干涉,银环杀手有些生气,凝眸聚眉,杀气亦然不减。

    “阁下何方高人?报上名来!”银环杀手冷冷道。

    “在下白潇,打扰朋友了!”白潇友好道。

    “阁下看来有两下子高招,银环很想领教领教!”银环杀手认为他来前寻事,不客气道。

    “看到你俩快要出人命了,所以上来劝劝架,阁下可不要误会!”白潇摇摇头解释道。

    “就算你上前劝架,一样会出人命,说不定还会多出一条人命!”银环杀手道。

    “我这位小兄弟与阁下无冤无仇,何必闹到这种地步,大家和气一点不好吗?”白潇温和道。

    “麻烦是他自找的,他前来送命,我只能成全他!”银环杀手道。

    “我这位小兄弟生性好动,遇上自觉有趣的事就会上前问个究竟,但他绝无想和阁下拼命的想法,阁下如果把事情想得太过严重了,那也只好知难而退了,这一点想必阁下能看得出来!”白潇说着话,微笑着看了沈辰一眼。

    “这人穷凶极恶,出手恶毒,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要致人死地,实在是个亡命之徒,小爷不和他一般见识了!”沈辰昂头鄙视道。

    杀手本就是亡命徒,和这种人打交道自然不会有好结果,沈辰想必已经看出了面前这个丑恶人是个杀手。

    银环杀手闻听沈辰鄙视自己的话语,眉头一皱,怒火又起,手里使力攥紧了火蛇刃。

    “自信能杀了他吗?”白潇出口相劝道。

    “杀不了他,我就被杀!”银环杀手道。

    “冤家宜解不宜结,多一个朋友总比少一个朋友好!”白潇道。

    “我不需要朋友,我要的是命!”银环杀手道。

    “人命不值钱的时候,杀人是没有意义的,在下想和仁兄交个朋友,不知仁兄能否给在下一个面子?”白潇道。

    银环杀手望着白潇,凶狠的目光突然变得友好、温和、可亲。

    杀手从来不给人面子,可这次例外。少年看似并不像容易丢命的人,纠缠下去未必有好结果,重要的是杀手眼下要去办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不能再在这个少年身上浪费太多无意义的时间,对杀手来说,失约比要命更可怕,因此他默认了白潇的请求。

    银环杀手转首怒目而视沈辰,眼睛里依然是狠毒的目光,杀手的目光从不轻易放过人,这次不过是暂时而已。霎那间,他转身从地面抓起那只血色包袱,不发一言,举步离去。

    这次沈辰并没有追上去,因为他老早就看到了爷爷阻止的眼神,若不是爷爷一瞥之下,凭年轻人的血气方刚,他肯定不会与这怪客善罢甘休,一定会把那只血色包袱里的东西追根究底弄个明白。

    血色袍袱里到底装得是甚么物事?

    “袍袱里也许是下酒的猪头牛肚!”白潇看出了他的心思,一句话打断了他的疑虑。

    “我倒觉得那里面是一颗人头!”沈辰早有预料,应道。

    “看得出来此人是个杀手,就算是一颗人头也没甚么奇怪的!”白潇心有意会,点点头笑道。

    杀手从来都是贩人头的,看来大家早就看出了名堂,心有共知,不说而已。

    “可以断定这人定准干了杀人越货的坏事,实在不该放他走!”沈辰道。

    “杀手所做的也未必全是坏事,不过他是个挺麻烦的人,纠缠下去对咱们没有甚么好处,何必惹些麻烦上身?”白潇道。

    “从他的目光里看得出,我已惹定了他!”沈辰不以为然道。

    “所以你要练好剑法,他以后还会找你麻烦的!”白潇道。

    “如果不是爷爷示意我收手,我当场就可以解决这个麻烦的恶人!”沈辰道。

    “依我看来沈少侠不难办到,不过你爷爷可不这么认为!”白潇回道。

    沈辰止口,朝远处望去,沈北岭已走出很远了。

    二人不再多言,快步追去。

    沈辰只差二步就赶到爷爷身边,沈北岭突然回头道:“你自信能胜过那人?”

    “爷爷如果不拦阻孙儿,孙儿自信能让他跪地求饶!”沈辰止步,傲然回道。

    这时白潇亦来至身前,沈北岭瞪了沈辰一眼,不语,面向白潇道:“白大侠有何看法?”

    “沈兄弟一手名扬天下的七星剑法异常玄妙,今日一见着实令晚辈大开眼界,依在下看来,想那杀手必然不是沈兄弟的对手!”白潇应声道。

    “白大侠对小孙的小把式有甚么见解,不妨说说!”沈北岭不动声色道。

    “晚辈才智学浅,说得不对处,前辈莫要见笑!”白潇先自谦逊一声。

    这才道:“依晚辈看来,沈兄弟功力不在那杀手之下,沈兄弟与他交手,从始至终未尽全力,而那杀手却是以最恶毒的招数相抗,竟也占不了多大便宜。一个怀有杀心的人与强敌相搏少说也用尽了自身七分功力,而一个只想与对手过招较量的人最多不过才用了五成功力而已,谁强谁弱自然分得清楚!”

    “从这点上看,我小孙儿略胜一筹!”沈北岭勉强点头道。

    “尤其是到了后面,沈兄弟施展出七星剑法更是让杀手应接不暇,疲于应对,杀手拼尽力气强攻近取却攻不进半寸方间,可见七星剑法之绝妙非那杀手一手怪异刀法可以比拟,若不是沈兄弟一直处于守态,恐怕那杀手早已败在剑下了!”白潇继续分析道。

    沈辰听了白潇夸夸之言,心有感知,眉色不禁有些得意。

    “没有一种剑法是只守不攻的,只会弄刀舞剑的花把式,不懂得灵活运用,把握先机,出奇制胜,剑法练得再娴熟又有何用?”沈北岭口气加重,吐出自己的看法。

    “我在旁观摩剑法,心中也有不解,后半场沈兄弟剑法渐占上风,却只守不攻,完全让那杀手占尽先机,想来就是沈兄弟心慈手软,处处忍让那杀手了,毕竟只是与他过过招而已,自然不必太过认真了!”白潇为沈辰说开脱。

    “哼!我看他根本就不会用剑!”沈北岭大有不满地说道。

    “爷爷教训得是,孙儿剑法不精让爷爷生气了!”沈辰见爷爷突然责备自己,心中慌神,连忙道歉道。

    “前辈创建的北辰七星剑法毕竟高深玄奥,想来修炼要求颇高,就算当世第一高手也难以短时间内领会其中玄妙,沈兄弟毕竟年少,剑法虽未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不过能练到这种程度已是不易,只要前辈多加指点,将来一定大有精进!”白潇依然替沈辰说话。

    白潇一番好话,令沈辰深受感激,此时不便开口道谢,只好深情地仰望着他。

    “沈兄弟即便是剑法不精,到最后还是逼得那杀手心烦意乱,无心迎战,想起最后沈兄弟与那杀手凶狠的几手对招,在下眼前尤历历在目,有点想法欲和沈兄弟交流一下!”白潇转而笑望沈辰,说道。

    “白大哥请赐教!”沈辰温声应道。

    “沈兄弟与那杀手最后几招着实让人看了心惊胆战,杀手久战不得手,最后施展的那一杀招‘破釜沉舟’纯粹是无奈下策,舍命一击,实是不冷静之举,那一怪刃击来之时,他的腰身部位门户大开,沈兄弟当时正处绝好方位,剑尖正对着他腰身要害方位,那时扭身闪避他攻击的同时如若果断向前出击,手中长剑再近三寸,恐怕就不只是削断他的一截衣袍了,而会令他开膛破肚了,而沈兄弟最多也不过被他刺破肩头而已,胜负立时即定!”白潇道。

    沈辰心头一震,回想当时情景,那时银环杀手穷凶极恶舍命相搏,不顾一切迅速刺向自己前身,心里只念着救急,急忙扭身躲避,正是这一扭身,手中长剑随身躯转向右前方,顺势就可刺向对方腰身空挡,可惜自己犹豫不决,担心对手有诈,剑尖近其腰身之时只是虚挑一下,银环杀手竟然不回击防护,登时被他削下大片衣摆,看来对手确是遗漏破绽毫无防备,当时自己若果断一剑刺去,果真就如白潇所言就此洞穿了银环杀手的肚腹。正是心中有所犹豫,躲避不及,反倒给对方猛然一击,刺破了肩头衣袍,想到这里心中顿觉大为悔恨,本该是胜算之招,而今竟落得个裂袍之辱。

    沈北岭在旁静听白潇讲解,心中却不这么认为,冷冷插口道:“不是我孙儿错失先机,是他根本就胜不了那个杀手!”

    沈辰诧异,白潇也有点不解。

    “虽说沈兄弟也有身处劣势不敌的时候,但后半场完全占尽上风,迫得那杀手意乱如麻,如此下去,不知为何不胜……”白潇心有疑虑地向沈北岭请教道。

    “还请爷爷教诲!”沈辰心中更是万分疑惑,亦躬身请问。

    “习武之人切忌轻狂,方才见你出剑心高气傲,脚步轻浮,拿不稳,放不住,虽占尽先机,却不知把握先机,每每一剑刺出,看似凌厉,却力不稳,气不足,一震则开,一触即收,处处反受掣肘,如此怎能占尽先机,克敌制胜?此虚浮心态是用剑之大忌,这么浅显的道理爷爷和你说过多少遍?。

    且使剑犹在人气剑气合一,心傲则气不沉丹田,力不透剑背,虽剑招花样取巧却无十足劲道,浮夸无实的花架子,只好看不实用,又有何为?

    而你几次占上风不过是靠得身法上的玄巧,避实取巧,故弄花章罢了,若不是北辰七星剑法变化多端,神机玄妙,恐怕你早已作了那杀手刀下鬼了!

    心不断,意不决,过份保守,却不知以退为进,先声夺人。有几剑你完全可以至那杀手于死地,可是在他虚张声势的攻击中你却退缩了,白白丧失了关键的几次制敌机会,反而让他重又复势再起,受其掣肘,优柔寡断,又犯剑法大忌!”沈北岭厉声教导沈辰,言语毫无半点客气。

    沈辰噤若寒蝉,聆听教诲,不停地点头称是。

    “那个杀手招式虽然不占优势,偶有大开门户亡命相搏的冒险行为,但在我看来他出招并不粗莽,每出一招都能看准时机,占尽先机;每一击都是力道迅猛,破空咧响,气势催人;每一刃都恰到其位,且能反客为主,控制局势。他完全懂得运势,控制局势得心应手,虽是身下露出颇多空挡,你也白瞪眼来不及攻他破绽,此人技高、心细、胆大,实是一个真正的高手。

    只可惜他性子急躁,心不冷静,不能耐住性子琢磨剑法的破绽,不然像他这般聪明的人迟早会看得出剑式中一些规律变化,那时你如不及时制敌,时间一久就一败涂地了!”沈北岭更加严厉道。

    沈辰默默听完爷爷教诲,心里只觉得羞愧难当,脸色间的英气顿减,垂首肃立半响,才道:“孙儿学艺不精,有愧爷爷教导!”言语末了,脸上涌上一片绯红。

    沈北岭竟不作答,全然似没看见他的窘态,转身踏步走去。

    沈辰侧首无奈地面向白潇,白潇向他微微一笑,安慰道:“你爷爷话虽不留情面,心里还是痛你的,他是在叮嘱你好好习练剑法,担心你以后与人为敌发生意外,那时他老人家该是多么痛心,你要明白他老人家的良苦用心呀!”

    沈辰深有所悟,用力点点头,却不言语。

    二人对视片刻,携手跟在沈北岭身后向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