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下）
“边境怎么了？”莫深皱着眉头盯着手里迦楼刚刚递过来的资料, 迦楼大半夜紧急求见令他连衣服都没穿好便匆匆裹着厚一点的睡袍在卧室接见了他, 借着油灯可以看见羊皮纸上写着一行字——莫卡利亚已经闭城一个月。
“我的手下在邻城做骑士，向我传来一个奇怪的消息, 边境上这座名为莫卡利亚的边城在一个月前领主下令关死城门，不与外界往来，城门里面发生的一切都没有人知道, 现在可以看见有乌鸦盘旋。据我了解, 周围有人看到城里路边躺着几个满身脓疮的人，这个消息听上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没有收到消息。”
“这些异象应该被其他领主写在纸上向你报告过，肯特没有呈给你？”
莫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沉声说：“没有。”
气氛一下子陷入某种难言的尴尬之中, 莫深皱眉思索着, 右手四根手指轮流敲击着椅子的扶手，发出“哒哒哒“的微小声音。
“脓疮“这两个字唤醒了他有关书中故事的一段记忆。
书中偏后的一段位置中, 边关有一座城爆发了传染病危机, 这场危机气势汹汹，几乎席卷了大半个巴克里亚。传染病爆发的初期, 彼时肯特已经与艾伦有了肌肤之亲，意识到自己迟了一步的迦楼在告白后只得到一张好人卡和艾伦的疏离与逃避, 心灰意冷之下申请调回边关，因此受到了感染。
这场传染病是全书最重要的转折点，最后化解这场危机的自然是拥有主角光环且心地纯善的艾伦。为了照顾迦楼, 艾伦不远千里赶到边城, 病危让兄弟二人一切冰释前嫌, 甚至反过来令艾伦接受了迦楼。天生的免疫体质令艾伦能够悉心照顾诊治各级士兵，甚至还找到了能够治愈这场传染病的药方，从此得到了军营一众铁血Alpha的尊敬。
被治愈后迦楼彻底抛去了残存的一点忠臣想法，安德莉亚下令弃城令他们等死让一众士兵心里都窝着一口火气，万众一心想要颠覆安德莉亚的政权。本就在崩溃边缘的王国就在摧枯拉朽之势中迅速崩塌，扬起漫天黄尘。
艾伦的上位是肯特和迦楼两方博弈的结果，谁都无法容忍对方坐上至高之位，索性一个蛰伏于黑暗的王者，一个明面上世人眼中的英雄，两个人联手完成了一场“造王”运动，在omega们欢呼声中落下帷幕，纵然很多omega的欢呼不过是一种不带有任何独立思维的从众行为。
而现在，兄弟的间隙提前，这场传染病爆发的时间也似乎随之提前。
迦楼面色凝重：“陛下，我想去一趟莫卡利亚。”
一切疑惑于剧情的零散思绪终于被一根丝线全部串起，莫深回过神，严肃道：“那座城的人可能生了传染病，迦楼，我不推荐你去，目前这种情况下，如果你也感染上了，恐怕是不治之症。”
“传染病吗……”迦楼陷入沉思，“如果是这样的话，很有可能这种疾病可能传染性极强，所以领主才迫不得已关闭了城门以防感染外面健康的人。”
“现在不要离开都城，派亲信去就可以了，这种时候，也许那里现在已经是一座死城。迦楼，做好必要的时候焚城的准备。”
“焚城？！”迦楼睁大了眼眸，年轻的君王没有说话，神色格外坚毅，凝望他的黑色的瞳孔里是分明洋溢着一种残酷的悲悯，令他后脊梁有些发冷却也无可奈何。
在这个医术并不高明的时代，这是最粗暴却有效的做法。
……
乔瑞.康诺利滞留都城的几天，日日往王宫外跑，对巴克利亚的风光人情似乎格外感兴趣，尤其是在莱西区晃荡得最多，俨然是个嘻嘻哈哈的浪子。
一周之后，见莫深仍旧没有答应他的提议，康诺利终于失去了耐心，向他提出了告别。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
此刻的临别晚宴上，弦乐声不绝于耳。莫深将手边之前肯特为他倒满葡萄酒的酒杯微微推开，在一旁时刻注意他的需求的约书亚立刻贴心的换上一杯清爽的柠檬水。
“当然是来欣赏长大后的你，毕竟，巴克利亚的女王的艳名天下是这个世界人人皆知的事情嘛。”康诺利抱着手臂，笑嘻嘻的说。
莫深嘴角一抽，面无表情的说：“看完了就赶紧走吧。”
“说起来……安德莉亚，有一个人我一直比较在意。”
“谁？”莫深饮了一口柠檬水狐疑道。
康诺利手指指着约书亚，笑嘻嘻的说：“就是你身边这个银色头发的小东西。宫里的人都说你格外爱护它，我混迹于莱西区的这几天，也的确还没有发现比它更加貌美的omega。我想，既然你还没有碰过它，只是养在自己脚边，那我要过来放在身边欣赏疼爱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好不容易来巴克利亚一趟，我不想空手而归。当然，本王不会让你白白割爱的，安德莉亚，我可以用一箱精铁和你换。”
这个世界的语言“他”和“她”都是同一个音节，唯独“它”完全不同，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莫深下意识的冲自己的膝盖上看去，跪在他脚边的的omega此刻苍翠的眼眸里是全然的，毫无保留的信任，令他想起了自己在盛夏时候掬起捧在手心里的柔软而温顺的泓泓碧水。
莫深抿紧嘴唇，顿了顿，沉声说：“康诺利，我允诺过他我将庇护他衣食无忧。君王一诺，千金难换。所以，恕我无法答应你。不过，你可以随便挑自己喜欢的奴隶带走。”
然而对方并没有因此偃旗息鼓，反而更进一步，眼中有着势在必得，伸出五根手指：“安德莉亚，你说的这些，我保证我也可以做到。如果一箱精铁不够，我可以给你五箱。”
“一个omega而已，满足我吧，安德莉亚。”康诺利保持着胜券在握的微笑，十指交握，身子微微向后仰，背部抵住了椅背。
这是个两难的抉择。
不破坏自己亲手给出的承诺是他的原则之一，但是面对这样令人动心的大手笔却也根本给不出令底下人信服的拒绝理由。一个卑贱的omega奴隶和塔兰尼亚产量极少能够铸造精良兵器的精铁比起来，谁轻谁重不言而喻。
底下巴克利亚的贵族见莫深只是沉默并不表态，渐渐开始骚动起来，一边窃窃私语一边用怀疑的目光投向他。随着他沉默的延长，大厅里越发嘈杂，一时间竟然与喧闹集市无异。
康诺利鹰隼一般的目光紧紧的攫在他的身上，莫深绷着脸，但却暗暗咬紧了后槽牙。
——这个家伙是故意在众人面前来给安德莉亚难看的！
约书亚眸子看看下面对莫深目露怀疑的众人，又看看莫深，最终脸上显出坚定之色，拉了拉他衣服的下摆，轻声说：“陛下，我愿意跟随康诺利陛下而去。”
“约书亚……”莫深欲言又止。
明白他正在被两难之境左右拉扯，约书亚膝盖向后退了一点，俯下身体，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
“没关系的，陛下，这是奴的宿命，奴坦然接受。”
银色的柔顺长发从背部两边滑落，看上去像是裹住瘦弱的omega的茧丝。跪着的约书亚的身形看上去似乎缩水了一大圈，小小的。
“安德莉亚，看来你的小奴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你的决定呢？”一旁的康诺利勾起嘴角，拉长声音说。
……
从压抑的宴会上离开，已经是碎星漫天时候。莫深脚步匆匆的走过长廊，但还没有到达另一头便突然停下了脚步，跟在他身后的肯特也不由得停下脚步。
“那个家伙……!”大厅里那一幕幕在眼前跳动着，莫深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一拳垂向了身旁的粗大的廊柱。在群臣环绕的情形之下，乔瑞.康诺利的行为显然是故意将安德莉亚的威严按在地方摩擦。纵然他不是安德莉亚，但那份屈辱却如此清晰，此刻成为了喉咙里燃烧的火焰，吐不出也吞不下，烧灼得格外疼痛。
“您在为失去一个omega而感到愤怒吗？”肯特在他面前站定，弯下腰，他们的距离被拉得极近。那张俊美的面孔逆着光，他的声音被放得极轻，似乎怕自己声音大一点就会吓到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这声音听上去无端端的显得格外的凉，令莫深被刚刚被冲昏的头脑重新恢复了些许冷静。
莫深抬眼看向他，沉声说：“肯特，我也是个卑劣的人。不否认那一刻我是希望约书亚能够做出牺牲，而他也的确足够善解人意替我解围。”
“但是，这份善解人意是我屈辱的源泉，我不喜欢破坏我自己给出的誓言，我的愤怒则来源于自己的无能。”
“所以，您的愤怒并不是因为失去那个omega？”这一次，肯特的声音柔和了许多。似乎是的求证，又似乎在自顾自的下着判断。
四目相对，莫深下意识的想要移开双眼。即使再迟钝的人都应该能察觉到对面男人周身翻滚着一层压抑气息，而他并不是毫无所查的蠢人。
声音陡然冷了一个度，莫深说：“你越界了，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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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大家！
抱歉失踪这么久，之前一直为了答辩废寝忘食，点灯熬油，今天上午答辩完了下午我一直在睡觉，昏死过去那种，睡醒了就更新啦
另外，马上有小可爱会参加中考高考吧，祝你们旗开得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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