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您来了。”
莫深几乎不用抬头都知道寝殿内来者何人。眇夫人一身黑色的西式裙子, 用金色和银色的蕾丝装饰, 脚上穿着锃亮的黑色筒靴，搭配她本就与年龄不符的脸, 静止不动的时候像极了漂亮的娃娃，涂成绯色的指甲握着小扇子，与现在的天气格格不入。
“大冬天您也不放弃您的小折扇呢, 老实说, 这把扇子与您现在的着装风格有些不搭。”莫深将
眇夫人微微耸肩：“我用惯了，不拿点什么总觉得心里空空的。更何况对我而言，这把扇子比我的生命更重要。”
眇夫人的皮鞋跟与大理石面发出“哒哒”的撞击声, 莫深将手里的信件往一旁一搁, 背靠着沙发向后仰去, 一只手臂遮住了眼睛，问：“艾伦最近还好吗？”
“我今天来就是来为他递邀请函的。”
“邀请函？”莫深奇怪道, 将原本搁在脸上的手臂放下看向她, 等待着答案。
眇夫人嫣然一笑：“当然是他的成神礼啊。”
莫深了然，双手交握于腹部, 笃定的说：“夫人，您想要的从未失手过吧？”
“也不全对, 至少在你身上失手了。”眇夫人摊开手装似无奈的说，“对了，你拜托我的事我已经查清楚了前因后果。
“那么, 您的结论是？”莫深挑眉。
“呼之欲出的真相不是么？”眇夫人勾起唇角, 微微一下, 她的笑容即使在最明媚的时候也莫名带给人一股冷意。那种冷意挥之不去，是已经铭刻在骨子里的特有的印记，“最近你不是绕开肯特做了很多小动作吗？就是你心中的那个答案，无非背叛和利用而已。自己慢慢看吧。”
莫深抬手接过眇夫人递过来的信件，粗粗的浏览了一遍。靠着沙发，重新闭上了眼睛整理思绪。
他拜托眇夫人这个外挂查清的事自然是边城那场诡异的传染病的起因和乔瑞.康诺利突然拜访的原因。
一向神出鬼没的眇夫人走得悄无声息，与此同时的是对于肯特到来的极度敏感。许是oA肌肤之亲的缘故，即使肯特刻意放轻脚步，也很难在他方圆五米之内藏住踪迹。
“我想我需要听一下你的解释。”
肯特温声说：“您希望臣就什么做出解释？”
“比如，你与乔瑞.康诺利关于边境城池的交易内容？”莫深缓缓睁开眼睛，黑眸里风雨欲来，“假如莫卡利亚没有出现传染病的话，你是不是打算直接用这座城池和康诺利进行交易？”
纸条上的真相点燃了胸口的怒火，而理智是不断往里添加的燃料。莫深将眇夫人递给他的肯特与乔瑞.康诺利的往来信件拍在面前的木制小茶几上，努力压下心中熊熊腾起的火气：“你把这个国家当成什么？玩具吗？！”
他是这个世界的外人，本不应该这样生气，可是那股猛烈而起的怒火灼得他胸口犯疼，疼到几乎无法思考，那样的情绪猛烈而陌生，根本不受他控制。
——那是属于安德莉亚的愤怒。
面前的少年君王压迫感十足，肯特黑色的眼眸有什么一闪而过，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又选择缄默不言。
“肯特，你的欲望是什么？”莫深一字一句的说，“什么样的一己之私，足以使你生出可以肆意妄为交换国土的错觉？”
手不自觉的抓着胸口的衣服，肋骨下泛滥汹涌的沉重感逼迫莫深迫不得已弯下腰，几乎喘不过气来，身躯从侧面看像极了被沉甸甸稻穗压弯的稻子。
人的执念真的会留在肉体之上经久不散。
【熵，如果人的执念会残留在肉体之上，那为什么娱乐圈的莫深和ABo的安德莉亚有，但第一个世界的荣亲王却没有？】
【……我不知道】熵回答略显迟疑和困惑，【我也不知道，宿主，我很抱歉】
毫无新意的回答伴随的是最真诚的疑惑，莫深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对于自己对熵一次次不死心的试探终于在此刻死了心。
这个孩子虽然不知道何方神圣派到他的身边的，但的确是张干干净净的白纸。
“陛下，喝一口热牛奶。”肯特魔术似的不知道从哪儿弄出一杯热牛奶，三两步在他的身边蹲下，将玻璃杯递到他的手边，一只手轻而急的为他顺着脊背，快速的解释道，“这封信的确是真的，臣也的确和康诺利做了一些不能明示于人的交易。不过陛下，我可以向您保证，您的国土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拿走一块。”
莫深抱着胸口低下身子，为了省力将手臂支在腿上。身体痉挛的感觉令他无法在此刻说话，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苍白。肯特递过来的牛奶杯还未接稳便掉落了下去，因为有地毯的原因，只是发出两声与碰撞的闷响，并没有碎。白色的液体从高空被抛下最后融入地毯之中，只有腥膻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陛下……？”
莫深的沉默和警惕且愤怒的目光陌生到令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原来也有无法承受的东西，肯特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颊，却在即将触碰的那一刻因怦怦乱跳的心脏又缩了回去。
他好像失去了什么，而且心里隐约得出无法挽回的结论，而这个结论，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慌乱。
……
艾伦成神礼的那一天，眇夫人按照约定的时间出现在他的面前，握住他的手说：“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眇夫人握住他的手柔软而干燥，温度不会过于太热也不会偏凉，是绝对的毫无瑕疵的艺术品。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子里反而闪过一句话：这样毫无瑕疵本身就是一种瑕疵。
杂乱的思绪没能信马由缰太久，空间顷刻之间出现肉眼可见层层叠叠的扭曲波浪纹路并开始迅速蔓延，令人感到目眩，压迫得胃部格外不适，想吐的感觉愈演愈烈。
不过，不适感在快要濒临顶峰时陡然消散一空。
理智上很清楚与眇夫人双手交握只是一刹那，但是感官上却好像他们已牵手百年，在那共度的须臾一刻，时间如泄洪之水咆哮着从指尖奔涌而过，甚至不自觉的生出一些依恋和亲近感。
“很奇妙的感觉，对吧？”眇夫人已经松开了他的手，小折扇挡着唇，仅仅能看到她的一双天生笑眼。
莫深点点头，一边向四周打望。这是个他从未踏足过的地方，与神殿的其他地方一样贴着地面翻滚着云雾，像极了仙境。一眼望过去，空空如也，但谈不上荒凉，最为奇妙的远远眺望过去，天和地之间有一道极为分明的边界线，无数的星星密布其间，这个整体背景为墨蓝色的混沌世界被一道亮白色的光线有力的破开。
“这是神殿的最深处，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力量源泉。”
莫深与夫人并肩而立，虚空之中吹来的风从两个人之间的空隙急速穿过，带动着衣摆猎猎作响，莫深只能堪堪稳住身形，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只要神经稍有松弛，似乎随时可以被这虚空中的狂风吹飞。
不远处荡漾着一泓清澈的湖水，湖水边缘开满了许多泛着金色流金光晕摇曳的白色花朵。而在湖水中央，一道辉煌的浅金色巨大的光柱贯通天地，在墨蓝色的天空衬托之下显得壮阔无比。无数星星点点的金色萤火绕着光柱优雅的或上或下的漂浮环绕着光柱，圣洁、宏伟，在这样的场景之下，一切能够与美和恢弘相关的词语都显得过于浅薄。
“是不是很震撼？不论来这里多少次，我都仍旧会被这天地和宇宙的壮阔而一次次的压倒。什么孤独啊、难过啊，这些无病呻吟的情绪统统都是个屁。天地之间的蚍蜉的自怜自哀是愚蠢的。不论我们做出怎样的努力，天道只会冷酷的、如实的运行下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那么，就可以彻底否定过往人和人之间所有发生过的温情吗？”莫深转头看向眇夫人，“夫人，我跟你到底谁在迷失呢？”
闻言，眇夫人抱着肚子放声大笑起来，那双翡翠一般的冷色眸子里是不加掩饰的笑意：“莫深啊！你可真是个固执的小孩，我已经没什么好教你的了。”
“倘若你一直抱有这样天真并能走得更远，那么你就成功的向我证明天真也是可以使人活下去的。”眇夫人笑完，屈起手指，对着他额头轻轻一弹，红唇高高扬起，“亲爱的，你知道吗？天真在我这儿是褒义词，它等同于赤子之心。别看我总是在向你灌输着阴冷现实的残酷一面，但是私心里我希望你能始终如一。即使走过更多的世界，也可以一边珍惜着过往温情同时又毫不犹豫的将旧的记忆抛之脑后。你的人生轨迹赋予了你这样温柔而残忍的特性，珍惜它，这是一份礼物，别人学不来。我做不到，所以我渴望在你身上看到。”
“你可能天生适合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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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我赶上了6.6的更新。
原本以为可以好好休息，结果导师今天中午又急匆匆通知要到老校区去提交材料，坐公交1个多小时，还跑了5次打印店折腾够呛，天气又热，饭也吃不好，真的累，吃晚饭都快8点了。
明天还要坐8：30的动车。
不管怎么说，我更新了，谢天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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