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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当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 赶紧梳妆打扮前来。没想到迎接她的不是俊美孤单需要安慰的皇帝,而是这样一场刺的那人会有这样失态的时候。回想自己嫁入半年多,百般亲近讨好, 也只换来几句和缓的话语。笑容都少见, 更别说亲热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文清儿那个小贱人勾着, 夫君才看不见自己, 因此没少整治她。后来发现,文清儿就一烧火丫头,夫君跟前大气不敢喘一声的。

    丈夫就是这般冷心冷肺的一个人,她本来也认了, 可此时看去……这个易素尘到底有哪里好的?让他第一次见面就迫不及待拉手,第二次见面就这样……

    她眼眶发红,摇摇欲坠,

    云舒察觉情况不妙, 得说点儿什么来解释。

    “朕不是……”话刚说了半截,淑妃竟然嘤咛一声, 转身哭着跑了。

    懵逼的云舒:……

    被压着的谢景:……

    就在这时, 又是一声断喝, 人影闪现,是刚才淑妃那一声尖叫, 惊动了四周巡逻的侍卫。

    领头的正是戴元策。

    “深夜擅自走动, 你们可知罪……呃……陛下!”

    看清楚湖边场景, 戴元策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谢景羞愤欲死, 用力一推,将云舒推开,站了起来。云舒也趁机站好。

    戴元策和一众侍卫已经呼啦啦跪了一地:“陛下……”

    云舒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沉声道:“平身吧。”

    戴元策站起来,小心翼翼看了眼两人。

    哇塞,皇帝这衣衫凌乱的狼狈模样,这小宫女更是钗横髻散……咳咳,他赶紧低下头。对未来的娘娘,外臣不好多看。

    云舒看得清楚,很想喊一声,你们在想什么啊!!!

    偏偏没有任何人多嘴,让他想开口都没个梯子。

    转头恨恨盯着谢景。都是因为这个死丫头,要不将人打入大牢教训教训?这是公然弑君啊!虽然有杀父灭族之仇,那也是原主干的。

    云舒盯着的时间有点儿久。落到众人眼中,自然多了不同的意味。皇帝还真是看上这小宫女了,会不会直接封赏呢?毕竟人都临幸了。皇帝对自己的女人向来大方,都往高位上册封,这小宫女少不得是个嫔……

    谢景身体轻颤,羞愧,愤怒,万万没想到一时冲动会带来这样的后果。

    她攥紧了拳头,等着身边这个冒牌货一声令下,将她打入天牢。

    可等了半天,却见那冒牌货甩了甩袖子,吩咐道,“回宫。”

    说完,转身往乾元殿方向走去。

    戴元策愣了一下,看向后头的女子。一般不都会随便给个才人什么的位份……就这么什么都不说地走了?

    这一眼,他才认出这小宫女有点儿眼熟。

    竟然就是之前跟贾铎身亡有关的易素尘。

    带着侍卫默默跟上了主君的脚步,戴元策心情有点儿复杂。

    作为跟着主君打拼了七八年的老人,戴元策深知,皇帝在女色上极为克制。从一战成名开始,就有不少世家大族想要联姻,之后当了权倾朝野的楚王,献美女的就更多了。其中不乏绝色,也不见他动心。

    多年来身边只有一个文清儿,就是文昭仪在侍奉,平时也并不太亲近,说是侍妾,不如说是专管饮食的婢女。直到登基之前,为了稳固势力,才有了几个侧室。

    如今见了这易素尘,竟然如此急色。第一次见,就迫不及待拉人家小手,现在更是……

    戴元策努力压下这些不敬的念头。

    云舒烦躁地扫了他一眼,还有那些垂着头的侍卫,心情非常恼火。

    “是她先动的手。”

    好吧,他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的。看戴元策这表情就知道了。云舒心里头更加憋屈了。

    戴元策只能将这句话理解为是这个易素尘刻意勾引,皇帝才会失态的。

    可这种内帷之事他一个外臣怎么接话,半天绞尽脑汁才憋出一句:“陛下龙章凤姿,也难怪这些宫女倾慕。”

    云舒嘴角微抽,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说出真相的念头。

    虽然不需要任何真相和理由,他就可以直接将一个罪臣之女赐死,或者扔进大牢严加拷问,但是他不忍心。

    好吧,他承认,是那一瞬间的眼神打动了他。那微微抿着唇,倔强清冽的眼神……

    唉,他真是色、欲熏心了!那团好不容易压下的燥热又开始蠢蠢欲动,云舒想哭,都怪淑妃,送什么大补汤!

    回了寝殿,已经是半夜了,

    夏德胜顶着云舒黑沉沉的脸色,上前帮他更换寝衣。

    云舒虽然累,却没这么容易放过他,故意冷着脸道:“今日朕在花园遇到了淑妃。”

    夏德胜心里头一凛,以他的消息之灵通,那场风波自然知道了。

    连忙跪倒在地,“臣知罪。”皇帝最厌烦推诿塞责之人,有错误要赶紧承认。

    云舒声音冷淡:“既然知罪,该怎么补救?”

    “臣这就去清理宫外的眼线,日后绝不再犯。”夏德胜冷汗涔涔,快速说道。

    这些日子皇帝出奇地温和,他真是懈怠了,此时冷戾的气压落下,才骤然清醒,眼前可是位杀人不眨眼的主。

    云舒挪开视线,他知道,夏德胜还不至于蠢笨到主动泄露他的行踪,这一次应该只是放任淑妃的人打探罢了。

    至于原因,呵呵,还是因为史老头说的那个歪门邪道。

    夏德胜匆匆出门收拾后续去了。

    云舒满心疲惫地往龙床上一躺。后背刚挨着床榻,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跳起来。

    戴元策正站在大殿门口,被他动作惊到,诧异问道:“陛下?”

    云舒脸色黑如锅底:“你去找瓶跌打损伤的药酒来。”

    药酒偏殿就有,戴元策取了来,疑惑道:“陛下是哪里受伤了吗?”

    云舒犹豫了片刻,后背的伤,自己没法处理的,还是让戴元策帮忙吧。这家伙曾经是原主的亲兵,这种活儿干习惯了。

    看清楚皇帝后背,戴元策脸色大变,霎时间明白了刚才那句“是她先动手”是什么意思。

    “陛下……”他犹豫,其实这种伤势对他们武将来说不算什么,气走周天就能化解,皇帝因为功体受制,才需要他帮助上药。但他忧虑的是这伤势背后的意思。

    那易素尘只怕有弑君之嫌!皇帝却并没有追究,是因为懒得跟女人计较,还是因为……真的看上她了。

    原本戴元策觉得,主君看中一个宫女是件小事,但若是这宫女有如此野心,就不妥当了。尤其皇帝如今武功全失。

    他是个嘴笨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尤其这种内帷之事。

    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一句来:“天下间佳人,倾慕陛下的多矣,不必非强求一人。”

    “你觉得朕强求她了吗?”云舒凉凉看了他一眼。

    戴元策冷汗,再次懊恼自己的嘴笨,“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陛下龙体贵重,应该保重自身。”

    云舒明白,沉着脸说道:“好了,朕知道了,以后会离得远一点儿。”他是真的打算跟那个女人保持距离了。

    戴元策这才放下心来。

    他俯身到床前,单膝跪地,开始上药。

    云舒本以为上个药酒很简单,一分钟就能结束战斗,却发现自己低估了古代药酒的杀伤力。

    浇在身上的瞬间,云舒真怀疑戴元策拿错药了。

    这他妈是药酒吗?明明是辣椒水吧!!!

    顿时惊呼出声。

    戴元策手一顿,小心翼翼问:“陛下?”

    为了人设,云舒伏在床上,强忍着泪水,压低嗓子:“没事,药有点儿凉。”

    “……是臣的错。”戴元策赶紧认罪,心里头却纳闷,以前战场上滴水成冰的时候,缺医少药,只能用冰雪冷敷,也没见皇帝吭声啊。

    “无妨,你继续上药吧。”云舒咬牙催促。

    戴元策犹豫了片刻,才继续动手上药。

    火辣辣的疼痛之后,云舒感觉到温热的手指游走在后背上,一开始按压之处酸痛难耐,随着暖意,逐渐变成了一种刺痒,他知道是戴元策在用内力帮自己化开药力,竭力忍耐,还是身体颤抖。

    不是他怂,实在是滋味太了。

    戴元策自然注意到了,整个过程,皇帝都两手紧紧抓着被褥,身体紧绷。

    是因为没有了内力,所以变得特别不能忍耐吗?他只能想到这个解释。可以前也有功体受制的时候……

    “好了没有?”察觉到他动作变慢,云舒闷声问道。

    戴元策回过神来,连忙加快动作,将药酒上完。

    浓郁的酒香蒸腾在四周,混合着不知什么药材的清香,倒是挺好闻。云舒终于熬到头了,松懈下来。

    转头道:“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