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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舒翻看着奏折, 心不在焉。

    望着从窗外透进来的阳光, 怅然是神。

    距离两人那一场短暂的对话,转眼过去两天了。这两天来, 明面上朝政没有任何问题,云舒如往常一般上朝议事,下朝批折子。只是身边少了那个陪伴的身影。

    她遵照承诺的,这些天一直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

    云舒觉得自己的状态像是窝在被窝里的猫,只要不探头,就不会察觉到四周天翻地覆的改变。

    逃避可耻, 但有用……个p啊。

    每天见不到她,非常难受好不好,可是真的将人召来, 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

    唉, 特别烦躁,连喝到嘴里的奶茶都没有了滋味。

    沈月霜小心翼翼看着他,

    “陛下?”

    云舒回过神来,问道:“今天她怎么样了?”

    “陛下是说易姐姐吗, 昨日上午在书房里看了一阵子书,下午好像出门练武功了。”

    沈月霜老老实实交待着谢景一天的行动。对于两人之间的诡异状态, 她也满心惊诧。易姐姐这两天一直没有来乾元殿。以前除了生病的时候,从来没有这样的事儿。而且就算生病,皇帝散了朝之后也一定会去探望的。整整两天一次没见过, 简直不可思议。

    昨天碰到易玄英入宫, 她专门旁敲侧击问了一下。得到的回答是, “没什么,两人有些小别扭,等过一阵子就好了。”易玄英态度依然温和,让她更加摸不着头脑。

    听起来比自己要悠哉多了!云舒抿着唇。他还以为,她要比自己更加坐立不宁呢。

    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个比自己这个现代人还要淡定啊!

    比如江图南,这家伙肯定从夏德胜那边得到消息了。今天早朝之后的奏对,态度平和自然,看不出分毫异状。云舒都要怀疑李翼那边消息的真伪了。

    可能是他怀疑的目光被江图南察觉了,笑问:“臣脸上有什么吗?陛下看了好几次。”

    云舒没好气地回道:“是发现爱卿今日格外丰神俊朗。”

    “咳咳,臣受宠若惊,只是还请陛下饶了臣吧,宫中那位的醋意,臣可消受不起。”

    竟然还能拿这件事来开玩笑!云舒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

    又突然想到,如果朝臣都是这么坦率的态度,将来就算不换过来,某人也可以女主临朝啊。

    “陛下不要胡思乱想,朝中也只有臣和夏总管寥寥几人知晓此事而已。此等惊骇破天的机密,断不能外传的。”

    “惊骇破天?我看你们都接受良好嘛。”云舒嗤笑一声。

    “咳咳,习惯成自然嘛。”江图南笑道。

    “至于陛下说的那个……女主临朝。以臣之浅见,往年历朝历代,都是帝王病弱早逝,才将朝政托付后宫,为将来皇子登基铺路。如今陛下德威隆重,并无女主临朝的基础。”

    云舒盯着他,这话风中透出的意思,似乎跟夏德胜不太一样啊。他能看得出,夏德胜是非常迫切地希望谢景恢复身份的。

    “那家伙以前被主上救过性命,虽然忠心,但为人太过偏执,便近乎愚忠了。”江图南毫无愧色地在背后说同僚的坏话。

    “以臣的私心而论,其实这样也挺好。”说这句话的时候,江图南还是压低了声音。

    谁都希望有一个温和明理、体恤下情的主君啊。

    看着他禀报完毕从容退走的模样,云舒无奈苦笑。

    虽然江图南说得好听,但他也明白,若真是两人翻脸,江图南的选择绝不会偏向自己。

    不过对于这件事,大家都很冷静,好像就自己一个人在纠结着啊。

    实际上,谢景真的比云舒更加坐立不宁。

    从演武场出来,谢景痛快洗了个澡,回了寝殿,拿起一本书,翻了两页,又很快放下。

    完全看不进去!这个时候,大概只有武道修炼,能短暂地平息这种焦躁的感情吧。

    只要云舒一刻不作出回应,她心中的焦虑就越发增多。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成倍增长。原本就是个没有多少耐心的人。

    “易姐姐。”沈月霜回了住处,与她打了个招呼。

    谢景嗯了一声,竭力保持冷静地问道,“陛下今日怎么样了?”

    沈月霜无语,这两人一直问来问去干什么?不会面对面说吗?自己都变成传话筒了。

    心里头吐槽着,还是老老实实交待起来。

    明面上看,云舒的一天泛善可陈,都是如往常般的处理政务。

    谢景嗯了一声,垂下视线。

    没有自己,好像他也适应地很好嘛……心里头特别酸爽。

    到底是去见面,还是不见面?云舒纠结了一天,终于熬到了晚上。

    算了,等明天再说吧,将烦恼交给拖延症来解决,是最无用却安全的法子。

    云舒回了寝殿,洗漱完毕,飞快地钻进了被窝里头。

    刚要闭上眼睛,突然听见东头帷幕重重的阴影中传来熟悉的清丽声音。

    “你回来了。”

    云舒吓了一跳,险些从床上跳起来,说话结结巴巴,“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去东书房找几本书,顺便过来看看。”谢景的音调里透着笑意,缓步从偏厅走了出来。

    看着熟悉的身影,云舒再次紧张起来。

    喂,说好的给我时间适应,这才过了不到四十八小时吧!云舒也知道自己的鸵鸟行为不太好,但某人也不能这么心急火燎地将人从沙子里拖出来吧?

    谢景也是无奈,这家伙比自己想象的更加软糯磨叽,自己要是不主动一点儿,可能很长时间都等不到他踏出第一步。她的耐心很有限。

    云舒竭力让自己语调平静,问道:“找了什么书?”

    谢景低笑了一声:“你有兴趣。”

    “我……”云舒刚开口,就听到谢景走过来的声音,她脚步轻地猫儿一样,

    一直走到床边都没有停下。

    云舒:……现在说没兴趣,好走不送,是不是来不及了?

    谢景直接在床边坐下,立刻感受到旁边云舒整个人都绷紧了。

    她俯下身,双手撑在他两侧,居高临下望着他。

    “是想百~万\小!说,还是想看我。”

    云舒:!!!你别这么直接好不好。

    谢景想了想,“要不一起看吧。”

    说完,直接掀起被子,钻到了床榻上。

    云舒一脸懵逼地看着谢景进了被窝,躺在自己旁边。

    还转头冲着他笑了笑。

    云舒险些直接炸毛,虽然这张床足够宽大,睡上好几个人都不带拥挤的,但是……

    “你不觉得……这么……有点儿不妥当。”云舒结结巴巴说着。

    “有什么不妥当的?”

    “你和我还没有……”

    “还没有成亲吗?不是都小产过了?”谢景云淡风轻说着。

    云舒顿时哑然。

    “你不喜欢我靠近你?”谢景转头凝视着他。

    云舒立刻摇头。

    “真的?”谢景逼近了。眉宇间带着笑意,宛如含雪绽放的梅花,距离近了,更觉耀眼生辉。

    云舒看得发愣,但旋即想到这眼眸之后是什么灵魂,又浑身僵硬,感觉到她唇边的热气碰触在自己脸颊上,一动也不动。

    看着云舒面红耳赤的模样,谢景想笑,以前两人相处,都是这家伙花花口口占自己便宜,自己稍微主动一点儿,就发现这家伙其实是个绣花枕头,只会嘴上逞强,实际软得很。

    就像他喜欢吃的栗子,外头是硬硬的壳儿,里头却是甜甜软软的果实。

    她后退回去躺好,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干什么的,只是想说说话。”

    云舒这才放下心来,旋即又觉得不对劲儿,什么叫我不会干什么?明明现在他才是主动的一方才对!

    他瞥了谢景一眼,愤愤不平。

    “什么?”谢景注意到了,笑问。

    “没什么。”云舒收回视线,觉得这种情况下自己还是不要主动挑衅的好。

    他赶紧转移话题问道,“你要说什么?”

    “说说你以前的生活怎么样?你已经这么了解我了,我都还不知道以前的你。”谢景将一只手枕在头下,凝望着云舒。

    被她的话语勾起了眷恋的回忆,云舒觉得有无穷无尽的话语要倾诉:“我以前的生活,是在一个跟这里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回忆着现代生活的那些年月,云舒越说越高兴。从小时候上学的成绩到喜欢的电视剧,从爱吃的小零嘴到喜欢逛的那条商业街。来到这个世界,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这些,哪怕是在最放松的她面前。如今终于能彻底放开自己。

    谢景安静地听着,渐渐眼神发亮。

    云舒说了许久才停下,眼眸中满是怀念。

    听他说完,谢景轻声道,“你以前的生活很快乐。”

    “当然了。”云舒安静了片刻,又开口,“其实你若是想要换回来,也可以。”她拿回属于她的江山霸业,自己回到现代,过安稳快乐的日子。虽然可能会很想她……

    “你愿意?”

    “是有点儿留恋,不过这原本就是你的啊。”云舒低声道。这样的结局其实挺完美的,越想越觉得可行,自己会在现代社会一边喝着奶茶一边想念她的……

    可惜谢景却不肯配合这份完美的计划书。

    “你好好留着吧,这个身份。”

    云舒睁大了眼睛。若是没有龙骨也就算了,既然有这条捷径,他竟然肯放弃奋斗一生才换来的江山霸业?她知道自己放弃了什么吗?

    “这天下,给别人不行。送给你,可以。”谢景深深望着他。

    云舒眼睛睁大了,这算是另一种版本的“拱手河山讨你欢”?可惜比起被认同的欣喜,更多的是沉甸甸的分量。这份礼物,实在太过贵重,他承受不起。

    “其实我还挺想回去的……”云舒小声说着,不敢跟她眼神对视。

    “别说傻话了。我不会让你回去的。”谢景笑了一声。

    她突然撑起身体,然后俯下身。迎着云舒惊讶的目光,她吻在他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