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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庆丰年

    三里屯一早就被一阵接着一阵的炮仗声给吵醒了。

    是北城门那里在响炮仗,只要一阵响,接着从门洞里就会挤进来一队人马,这都是十里八乡的人们跟着家乡的参赛队伍一起来的。

    队伍打扮的红花刘绿,一进城门前面开路的便开始扭起了秧歌,男扮女装的老媒婆,女扮男装的老公公,新媳妇、新郎官,一个个面目画的丑态十足,只是秧歌步走的气势十足,大开大合的舞出了庄稼人内心的高兴。

    这一会时间,在戏场已聚结了七八支队伍,他们都被安排在各自的区域等着,只是那些跟着来看热闹的人们,大人,小孩可以在这戏场里随意溜达,遇到熟人了,不免高兴的寒暄上几句。

    在戏台上已摆好了一排长桌,中间几个自是县衙老爷们的位置,至于两边就是各村的乡长以及那些有名望的大户们了。

    等城门口最后一次炮仗响过后,城内的康家,师家才开始行动。

    届届如此,最后进城的队伍在前,后面便是康,师两家队伍跟着收尾。

    两家大门一开,迎面就是两个威猛的狮头,两只狮子像是见了面的仇人,龇牙咧嘴恨不能上去撕咬一番。

    此刻最是能展现舞狮人的技艺,他们互不不让,使者各自的看家本领,迎来了围观人群一阵阵的喝彩。

    就这样两条狮子边往前舞,边互相做着挑逗的动作,不大一会功夫就到了戏场。然后两只狮子在戏场里再舞上一番,等台上的那些人们依次坐好,这祭谷神大典就算正式开始。

    不过开始之前,自是要由知县大人说上几句。

    “老夫人,那本官就先讲上几句?”张县令谦让着向一侧坐着的老夫人问道。

    康家老夫人今天着了一身黑色的袄裙,在脑后挽了一个髻,看上去更是端庄大方。

    老夫人浅浅一笑,然后说道:“自然是大人您先了,这自古都是官家为先,民为后,难不成是老身,叫下面人还笑话了。”

    这话回的张县令自是高兴,他站起身来,抱拳对着左右作揖,台下也瞬间静了下来。

    他回过身来,朝台下笑了笑,然后说道:“众位乡亲们啊,不知不觉鄙人任知县已满一年,这一年里多亏大家的支持与理解,三里屯才能有如今的模样,鄙人也依民意封赌场查烟馆,这些基本在县城已绝迹,鄙人说过,定要还三里屯一个朗朗乾坤,太平人间。城内虽已安定,但城外仍然匪患猖獗,接下来本官要干的就是除匪患,但大家知道如今咱大清国国库空虚,上面拨不下来几个银子,这往后还得仰仗各位父老乡亲多多理解与支持。”

    说到这他故意停了下来,因为他想看看人们的反应。但台下大家像是一群僵尸没有一点反应,这令他有些失望。

    他正皱着眉头不知该如何继续,忽然下面有人高声喊了句:“除匪患,支持张大人!”

    张县令一下有了笑脸,他往台下看去,但下面人头攒动,分不出来是谁说的。有人起头,人群接着就有了反应,大家跟着喊起来:

    “除匪患,支持张大人!”

    “除匪患,支持张大人!”

    ……

    人群连着喊了五六遍,张县令才示意大家停下,他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理了理嗓子又说道:

    “谢乡亲们抬爱,我张某人定不辜负乡亲们的期望。”说完便转移了个话题,“今年,咱们三里屯是个丰收年,这都得感谢谷神爷爷们的照顾,还是按老规矩,由上届祭祀比赛头名主持祭祀大典!”

    他说完,目光转向了康家老夫人。人们也跟着他的目光一齐看向了老夫人,只是师老爷拉着个脸看没往过来看。

    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嘴里自言自语嘟囔着:“好好好”一手撑着拐杖,缓缓站了起来。

    “往届呢,这都是老大的活,只可惜如今他不在了,也罢就由老二接着来吧!”

    “存杰?”

    “存杰?”老夫人又叫了一声。

    “在的母亲!”康存杰从台下的人群里站了出来。

    老夫人看看他,然后说道:“这就交给你了!”

    康存杰点了点头,走到台前,抱手作了一揖。然后提高嗓门喊了一声:“请谷神!”

    只听长号“嘟…嘟…嘟…”响了三声。

    接着人群里让出一条道来,四个精壮小伙为一组抬着五尊神像缓缓走了出来。

    这神像就是五谷神们,他们被用泥塑造成两米来高,涂料涂出衣着、模样,手里分别拿着麻、黍、稷、麦、菽五种植物的青苗。

    待神像在场中间空地放好,台上的人们也下来,齐站在了神像跟前。

    师老爷挨的康存杰最近,两人四目短暂相接,师老爷鼻腔里哼了一声,做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把头转一边去了。

    今天这特殊日子,康存杰只好耐着性子继续,不然真能上去打他一顿。

    “焚香敬纸,供奉祭品!”康存杰喊道。

    说完,只见一条长案桌子和香炉被抬了上来,而且案桌上已放好了供品,一只公鸡,一颗猪头,外加一颗羊头。

    由县令代表众人在香炉里插了香,并且燃了黄裱纸。

    “跪!”康存杰又发着号令。

    “大哥,咱也跪吗?”一个瘦高个子对着旁边的一个矮一点的人问道。

    这两人都戴了草帽,帽檐遮了大半个脸。

    接着那瘦高个子就挨了一句骂:“你他娘的,站了那跟根哭丧棒似的,怕别人认不出你了是吧?”矮个子说着,嘴角的金牙对着太阳闪了一下。

    瘦高个子正准备接话,腿窝子挨了一脚,双膝一软就跪到了地下。

    “大哥…”高个子有点不满。

    “闭嘴!”矮个子回了他一句。

    “一拜,敬天地,养育之恩!”众人虔诚弯腰,头磕在地上。

    “再拜,谢谷神,赐食之恩!

    “三拜,佑来年,五谷丰登!”

    “起!”

    所有的人在康存杰的口令完成了叩拜。拜完谷神,接下来就是人们最是期待的拉磨比赛了。

    在一侧空地排了一溜石磨,但只有衬底,磨盘都摆在十米之外,除此之外与磨盘一起的还有十麻袋新收的麦子,袋袋足有百十来斤。

    毛驴拉磨想必大家都听过,这比赛也就是这意思。但是需要参赛的人把石磨组装好,然后再把麻袋运过去,自己充当毛驴的角色,把麦子磨成面粉,规定时间内谁磨的多,磨的细腻,就算谁赢。

    这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下面各支参赛队伍都做着最后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