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阳宫。
恢复了几日的平静，君曦在看折子的时候，发现了一封有趣的联名上书。
有关皇后的。
福宝也注意到了，一遇到和皇后娘娘有关的事情，皇上的兴趣就来了，特别精神。
这封联名上书，说的是在许穆郡发现了皇上和皇后那一日放的天灯。
许穆郡，江宁山山脚下的一个地方，天灯吹落到那里，也不无可能。
百姓取开灯芯里的纸福一看，才知道原来那晚上天降的大雪是皇后娘娘祈愿而来的。
因为上面明明白白地写了十个大字，“下一场大雪吧，长孙瑶光。”
众人觉得惊奇，又恍然回想起来，立冬过后，皇后娘娘离开了江宁山，那雪也就停了。
神了，神了。
对于玄学的东西，百姓都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就信得是皇后娘娘召来了降雪。
也不知道谁带头起了一个主意，说皇后娘娘既然这么神，那祭天大典也应该让娘娘去，一起和诸神请愿啊，一不小心成了呢！
来年风调雨顺，不正是大家所期望看到的吗？
于是，这封联名上书经过层层传递，到了现在皇上的手中。
君曦反复地看着折子。
他脑海里回想起那天晚上，瑶光答应和他一起赏雪，自己忍不住，低下头去亲她。
瑶光从小就是一个温柔、安静的女孩子，她聪慧，心细，你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和她相处，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宁和舒心。
如果可以，他愿意有他的地方，也有她相伴。
所以，这个请愿是批还是不批？
“望重，你说。”
君曦招来李总管问。
李望重推脱说，“皇上，微臣就是一个内务府总管，管不了祖宗的规矩，这决定还是得您自己做。”
祭天大典是历朝历代的皇帝都非常重视的一项仪式，由天子主持，传达神命，文武百官一同朝拜，后妃并不参与。
因女子的存在，会影响皇权天授的权威。
皇上要是批了这请命，就代表能传达神命的，不止天子一人。
也就是能叫“真命天子”的除了皇上，还有皇后。
君曦一声感叹，若能轻易决定，也不必招第三人前来了。
于公，他是不能批的。
但于私……他现在脑子不清醒，满脑子里冒出的都是那天晚上的画面。
“下雪了。”
“你的祈愿成真了。”
“你会给人带来好运你知道吗？”
君曦自己也坚信那天的雪，是皇后求来的。
李望重见他这么难做决定，便提议说：“皇上，离祭天大典尚且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您不如先放一放。”
冷静冷静再说。
虽然民意不可违，但祖宗的规矩更不可变。
身为局外人，李总管比皇上清醒多了。君曦听了他的建议，把折子合起，搁在一旁。
李望重也借机向皇上请示，说皇后娘娘重新接受了内务府的进贡。
君曦并不意外。
“望重，等过些日子朕要再给你一个正经官衔。”现在的内务府总管对他来说，大材小用了。
李望重清楚皇上的话是什么意思，低声问：“皇上已经定了吗？”
君曦点点头。
范文仲结党之下，把持着许多重要职务。去年刚登基的皇上自然不能把他如何，所以只把自己信得过人放在内务府，管理皇家的内政。
如今皇家的根基稳了，也不必再看别人眼色。
“那贵妃娘娘，皇上您是如何打算？”李望重问。
君曦沉默不语，这是皇上的家事。
李望重也没多问。
午膳过后，敬事房的安公公，趁皇上休息的空挡，呈上了各宫的牌子。
“皇上您看今晚是要宿在何处？”
君曦在那一堆牌子里挑了挑，最后目光落在范贵妃的牌子上。
“今晚去忘忧宫。”他沉沉地说。
从没有一刻觉得忘忧二字如此沉重。当初不让幼微住进去，看来是对的。
安公公领旨，回去传话了。
离开上阳宫后！敬事房的太监们小声地说：“范贵妃就是得宠，皇上隔三差五总是去她那儿。”
“就是不知为何至今也没怀上。”
“瞧瞧对面宫里的娴妃娘娘，也没见有多得宠，偏偏就怀上了。”
“这事儿哪里说得清楚啊？你再看看皇后娘娘，不也没吗？”
主子们的私生活，难免要被他们拿来谈论。不过只是窃窃私语，谁也不敢当着面说。
范贵妃听见皇上要来，当然高兴。叫人准备了茶点，又准备歌舞的。
她本身就爱唱爱跳，身段柔软纤细，皇上曾对她赞不绝口。
“皇上今日是有烦心事吗？”范贵妃迎了君曦进来，见他一脸沉着，并不似之前的欢快。
“臣妾给您跳支舞，解解闷？”
君曦下意识想说好，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必了，爱妃近来也辛苦，今晚就免了。”
范贵妃笑说：“皇上可真是心疼臣妾。”
说话间，她拿起桌上的茶壶，在君曦面前的杯子上，斟了满满一杯。
“皇上那您来尝尝这茶，好不好喝？”
君曦端起茶杯，看向她问：“这茶是有何特殊之处吗？”
范贵妃说起这茶，得意一笑，“茶没有特殊，特殊的是这泡茶的水。”
“哦？你且讲来。”
范贵妃笑，“这可是皇后娘娘在江宁山取来的雪水泡制而成，诶，皇上您不知道吗？”
“皇上您不是和皇上娘娘一起去的江宁山拜冬吗？”
君曦看向这茶杯的目光，变得复杂。
“皇后给你的？朕怎么不知她去采了这天泉之水来？”
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怎么会不知道？福宝早就和他说过，只不过君曦没想到皇后采来晨露之雪，竟是给范贵妃的。
一时不知什么滋味。
“皇上也不知道？”范贵妃有些吃惊。
随即，她又哈哈笑了起来，“那肯定是皇后娘娘想给臣妾一个惊喜了，居然连皇上也瞒着。”
君曦举起茶杯，未做细品，便将那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确实不一样。”他起身，称赞说。
范贵妃发现皇上喝完茶，就要走了，连忙拦住他问，“皇上您去哪里？”
君曦说：“朕去皇后那也讨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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