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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小鸟座钟

    印第安陶艺处于停工状态。

    加上临时抽调来的挖掘机手戴夫斯,十四名员工,在威尔斯李的带领下,正在距离河滩位置修建一座新窑口——柴窑。

    电窑的技术已经很成熟,烧制方便,应付商品化的陶瓷制作,完全足够,可威尔斯还是想要建造一座柴窑。

    柴窑有着不可替代的优点,譬如釉变、火色、脆性、开片等等,还有对水汽的控制,都有电窑所无法达到的完美境界。

    另外,柴窑的天然性和不确定性,才是瓷器烧制过程中最大的魅力——你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窑变?

    电窑的可控性,柴窑的不可控性,都是威尔斯追求的。

    新的柴窑,是单火道馒头窑,只有一条火道,南北直通,中部掏窑塘,两侧打望火孔,结构并不复杂,但正是这种简单的窑洞,烧制出灿烂的内地瓷器文化。

    卡默尔对这种柴窑有些怀疑——利摩日的柴窑大多数为双火道梅花窑,在威尔斯的坚持下,或者说威尔斯李看似胸有成竹的情势下,明智的保留意见。

    与唠叨的黑人斯蒂夫相比,卡默尔就很沉默,他的压力不小。工坊陶艺组的技术积累相对完备,产品还能走一点,相比之下,瓷器就成为客户诟病的对象。

    小宇宙想要爆发,是男人的本性。

    这次威尔斯建设新柴窑,毫无疑问是对瓷器的看重,他也希望,新来的老板也许能带来奇迹。自从接到新老板的图纸,他就默默接过带领大家建设柴窑的工作。

    挖土、砌窑塘、垒火道、建烟囱、预埋液化气喷枪口(柴窑补温)、搭建大棚,工地上一片繁忙景象。

    威尔斯!威尔斯!远处开来一辆沙滩车,传来男人的喊声。

    正在和卡默尔商量液化气喷枪口安置点位的威尔斯,抬头看看,是安格列斯,对他招招手,安格,有事吗?

    哈哈,就知道你在这里!安格列斯从沙滩车上跳下,用脚踢踢这台四轮机器,赞赏道,这小东西挺有意思,改天我也去买一辆。

    考虑到工坊面积太大,从店面到河滩足有两公里,开小车不合适,自行车又容易陷入泥沙中,威尔斯便为工坊添置两台沙滩车。

    这种车适应性强,速度不错,负重也还可以,买回来后,大受欢迎,两辆明显不够。

    行啊,我这边还要购置俩台,要不我们一起安排商家送货?安格列斯来工地,应该有事,威尔斯笑着朝对方走过去。

    就这么说定了,帮Gw也订上两台。他神色亲热的拍怕威尔斯的肩膀,指指热火朝天的工地,不错,一上手就大兴土木,这是让员工看到你的决心啊。

    呵呵,他这么解析,也有道理。

    威尔斯没理这句话,直接问道,安格,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

    哈哈他笑的有点尴尬,挠挠头低声问道,能帮我一个忙吗?一台座钟。

    修理座钟?还真让人意外,威尔斯李耸耸肩,座钟的修复要比表类更容易,你的那些工程技师呢?

    如果是普通货色,我敢来打搅你吗?安格列斯叹了口气,店里技师水平不够,不敢动手。

    这倒引起威尔斯的兴趣,哦?什么座钟?

    雅克德罗,不陌生吧?

    世界知名钟表品牌,知道,威尔斯点点头等他继续说下去。

    座钟难修是其次,关键是座钟的主人开口,让我难以拒绝。

    这次没等威尔斯发问,他无奈的耸耸肩,泰森食品的董事,正泰农场的大佬,弗朗提尔,去年在巴黎苏富比拍卖会上,以四百三十万法郎的价格,拍得一座拿破仑赠送给符腾堡公主安立维尔的一台小鸟座钟。

    弗朗提尔将这台座钟安放在农场别墅的客厅中。昨天,他家的猫想要感受时光流逝,结果Gw是夏延府附近最有名的二手店,于是今天一大早,他派人送来这台倒霉的座钟。他摊摊手,笑容有些忍禁不住。

    晕,上百万币的拍品,竟然被猫给弄坏了?

    这段话中信息不少,难怪安格列斯亲自来找自己。

    弗朗提尔,大名鼎鼎啊。

    北来洲十大农场主之一,在怀俄明州和蒙大拿州,都有面积庞大的农场。正泰农场的老板就是他。另外,他还是北来洲圣路易斯公羊橄榄球队的老板,泰森食品的第三大股东,在夏延府还有一家区域电视台,北来洲知名富豪。

    如果能帮他修好这台座钟,对安格列斯而言,无疑是一条搭上弗朗提尔的捷径。

    可是,雅克德罗的小鸟座钟,一向以机关精巧闻名于世。

    呃,大家记忆力不错的话,应该还记得电视中经常会出现小鸟从座钟上方出来报时的画面,就是来自雅克德罗的小鸟座钟。

    一般技师还真的不敢动它!

    坏的很严重吗?威尔斯李已经摘下手套和安全帽,他对这件座钟感兴趣。

    安格列斯没说话,手掌向前一扑。

    晕,这是前摔,只怕座钟前脸没法看了,估计表盘、表针还有雕塑都有问题。

    等我一分钟。

    威尔斯和卡默尔交代几句,示意他来督工,便跨上沙滩车,匆匆离开。

    嗨!嗨!斯蒂夫肩膀撞撞正看着威尔斯远去背影的卡默尔,你觉得这老板靠谱吗?

    卡默尔白了他一眼,能给你我发工资的老板,就是靠谱的老板。

    屁精!斯蒂夫讨个没趣,嘟囔一句后离开。

    靠谱吗?卡默尔再度看看已经模糊的背影,心底问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工坊以前就有瓷器组对陶艺组,现在又增添农场组,东主还是个东方、年轻人。

    靠谱吗?卡默尔还真的没底。

    想要这么问的人有很多,刚刚离开的斯蒂夫,其实对增建柴窑相当抵触。

    科威尔手中的印第安陶艺工坊,陶艺组无疑是工坊的重心,可看这位新老板,新建柴窑明显更看重瓷器组啊。

    而且,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己貌似不太受新老板待见,这让斯蒂夫有些茫然。

    自己是科威尔去安格鲁戈艺术学校招聘来的,最初也是一腔热血,可是,不死不活的局面久了,也就慢慢麻木,甚至都有些厌恨科威尔——如果当初没有跟随他来这里而是选择留校,是不是人生的路更宽?

    真看到这台座钟时,威尔斯有种骂娘的冲动。

    这是一台金黄色鸟笼式无摆座钟。

    整体高约六十公分左右,金色笼体高三十五公分,底部座钟及机关盒高约二十五公分。八只鹿脚,两两一组。

    穹顶金色鸟笼,包金栅栏,点焊结构可基本上看不见焊点。四周为錾银镂雕玫瑰花,花瓣枝叶上珐琅彩,精美至极。

    这种珐琅,又称之为大明火珐琅工艺,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工艺,堪称洛可可艺术的极致代表之一。

    它需在同一珐琅上涂上多层色彩,再以炉火焙烧加固。上色时把握由浅至深、由暖色调开始的顺序,每次上色同一色系。上完一个色系就送入800度的窑内烧制让珐琅融化,取出后再自然冷却,冷却后继续上色。每一次上色都要如此重复三遍方能真正上色完美。

    大明火珐琅是需要巧手与巧思的艺术,是色彩与温度的游戏,是艺术与工艺的双重严格要求,装饰上有多少色彩,就要经历多少次炉火的洗礼。

    内置一根包金横杆,杆上有一只金色长尾知更鸟,通体金银橙黑四色,同样是大明火珐琅工艺,颜色靓丽,栩栩如生。

    这只知更鸟的腹部连接竖杆,竖杆细,从横杠中透出,链接机关盒上的螺旋状发条,受底部钟表机关控制,准点时,鸟喙会啄击横杆另一侧的金色铜铃以报时。

    真正是豪奢至极,妙夺天工!

    可惜,现在惨不忍睹。

    小鸟座钟的正面栅栏瘪下去一大块,顶部同样内凹,应该是从高处摔下来时,还翻了个跟斗。这还不算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知更鸟已经从竖杆上摔断,孤零零地躺在笼子中。

    我去!这已经脱离钟表维修范畴!即便是送回雅克德罗钟表总部,他们也没有办法。

    呃,只顾着看机关鸟偶,威尔斯这才注意到,杯口大小的座钟盘,玻璃尽碎,最长的秒针已经折断,表针轴被磕碰进去,让剩余的两根时针分针紧贴表盘。

    估计内部结构也有问题?

    作过清障排查吗?威尔斯问的是旁边那位愁眉苦脸的技师。

    那位技师脑袋直晃,有点羞愧:没敢动。

    这是十八世纪欧陆最精细的机关人偶工艺,与当时的巅峰钟表工艺的完美结合,他不敢动,没毛病。

    雅克德罗的古董钟表难修,举世闻名,其创始人雅克德罗Jaquet droz就是一个怪人。他于1738年创立这家钟表品牌,以数字8为标识。

    8代表什么?极致无限循环!

    也就是说,他一开始就希望自己的品牌,能在工艺上追求方方面面的极致效果。

    身为豪商家族的雅克德罗,投入巨资,四处搜罗他认为可以体现工艺巅峰和艺术巅峰的各类奇技YIN巧之术,并应用到座钟的制造上。

    因为他的不懈努力,雅克德罗制作的钟表艺术珍品,在欧陆宫廷及皇家广受赞誉,其举世闻名的活动玩偶,及过粱鸣鸟提钟,几乎成为判定一个使团外交等级高下及使命重要性的重要标识。

    眼前这台雅克德罗小鸟座钟,威尔斯李很想挑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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