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昂着而立,双翅微张,欲要飞起。
“你真愿让本尊就此离去?”
他淡淡一笑,似有无奈,实则诚恳。
“你即未失言,我岂能失言?更何况还有厚礼相赠,我也是不得不放呀。”
“可你也知,依本尊之力,大可助你一统火乌,称王称霸。”
“你之力终你之力,可借但不可依。”
“好一个可借但不可依!本尊存世近万年,还是第一次见你这般好玩的小子。”
“但小子也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小子想知,当年封印你之人,到底是何人?”
鬼吴双眼微闭,如太阳被乌云笼起,深远而神秘。
“他是本尊敬的人,也是本尊恨的人。我敬他顶天立地,可承天道,我恨他冰冷无情,不可为友。”
楚长风沉默不语。
数千年的禁锢,只此聊聊几句,足可见鬼吴本性不坏。
当然,这也是是他愿意放手的原因。
可这并不代表他不能控制鬼吴。
毕竟魂的融合,不是想去就去的。
“那他叫什么?”
鬼吴神思游走,半响方停,振翅一飞,浩声若雷。
“风起之时,楚怎能静,他叫楚风,与你同姓。”
“楚风?”
楚长风仰望星空,鬼吴庞大身影远去,仿若坠入银河之中,又若钻进万古苍穹,但余音未消。
“小子,本尊从不欠人,他日若需相助,以阵传声即可。”
楚长风莞尔一笑,不为此中之利,只为此中之谊。
转身,沿岸而行,海风清冷,她一身战铠,孤独站立。
可她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因为孤独只是暂时的,她知道,他会来的。
“你认为我做的对吗?”他问。
她微微一笑,端是阳春白雪,也只能黯然失色。
“世间之事本无对错,依心而行方可。”
他也一笑,有心动爱慕,也有愧疚歉意。
“我三日无信,你,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傻事?”
“我不傻,也不会做傻事,如果非要说有,那便不是应该爱上你。”她看着他道。
他面若红云,“婉儿,我.。”
她却又是一笑,“我知道,在你心中,我永远是那个伤害了你的导师。”
“不,只是我。”
“什么?”
“安玉姐,你也应该知道的,我。”
她突然再是一笑,三笑之中,唯此笑最为美丽。
“原来是因为这个。”
“对,你,你介意吗?”
她转过脸来,笑容中带着迷人的光。
“如果我介意呢,你会怎么做?”
“我,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办法多得很吗,怎么连这也不知道。”
“我,我是真不知道。”
“好吧,那我告诉你,我可以当她的妹妹,可你不能当我是她妹妹。”
“那我当你是什么?”
“笨,我不理你了。”
她秀眉紧蹙,转身离去。
月光、星光、海水,倒映着她美丽的身影。
他多想抱紧她。
可他最后却只说了一句。
“你的剑呢?”
她回过头,拨动被风吹乱秀发。
“断了。怎么?你要赔我吗?”
他想起鬼吴赠给他的厚礼,单手一挥,玉盒凭空而出,清亮光华,滴翠似浓。
青木宝盒:青木者,可解毒祛邪,藏身蔽体;宝盒者,可容纳万物,蓄养天地灵力。
光华随念而动,十八般武器,样样皆有,唯一把红光长剑,配得上她飒爽英姿。
她玉手一招,那剑随风而来,如鱼回大海,如鹰回长空,化作律动的精灵,表达着对主人的认可。
“血渊之剑?嗯,杀气太重。”她蹙眉轻叹,“以后就叫你红鸾吧?”
以剑为媒,自古有之。红鸾星动,好事当成。
他,终于明白。
“宛儿,你,你愿意嫁给我?”
宋婉儿把剑握在手中,红色的光芒若隐若现,可她的脸,却越发显得高贵清丽。
“你说呢?”
楚长风怔住,她却一笑,化作如风的红影,扑进了他的怀里。
“三年之后,我若不死,定为你妻。”
三年的时间不短,可三月却是眨眼而过。
胜利来的太快,但真正的胜利却还差得太远。
巴达尔部落的归附,格格里部落的投降,令宋婉儿、楚长风这两个名字,响遍了几乎整个火乌国。
可危机也随之而来。
首先,反叛部落原本一盘散沙,各自为阵,现在却紧密联系,抱作一团。
其次,本部大营屡闹矛盾,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关键的,那便是信任。
八大统领与宋婉儿结仇,虽有洛语出面,但调停只为空话。
洛语不得不做出换人的准备,要么调离宋婉儿,要么调离八大统领。
决议三天三夜,洛语力排众议,八人走,宛将留。
又有洛云关键之时,未有誓终,楚长风虽能释怀,但宋婉儿对其已不再信任,调离已是势在必行,二人从属缘份已尽。
唯有夏青生凭着一张老脸,三晚不睡守营之功,获得宛将军信任,仍为副参。
再者,忠心于原统领之人不多,但也不少,为保队伍纯净,又是一大调整开始,宋婉儿趁机安插信任之人,如古晶晶、古雪、程元正等。
新的队伍,需要新的融合,这个时间,又是三个月。
半年之后,征讨行动再次开始,剑指易守难攻的天琼部落。
天琼者,天之琼瑶,美却难得,屯兵十万,居高临下,只为一战。
胜,大军.长驱直入,不消两年,便可平定整个火乌国叛乱。
败,大军化为乌有,不消两日,洛凝亲自签署的斩令必到。
面对如此之战,不论哪一方,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以及最全面的准备,宋婉儿做为前线战斗营指挥官,更是慎之慎,不敢有丝毫懈怠。
天刚一亮,山雾初散,她便走出了大营,对军队进行最后一次检查。
着装、武器、丹药、山地兽,每一样都是整个大军最完备的。
仪容、精神、气势,每一个士兵都展现出了最好的一面。
首战胜,是整场战斗的关键。
可大战双方人数对比异常明显。
无方界一方,共计兵将四千零三人,判军一方,却精锐尽出,共计兵将一万二千人,是无方界兵力的三倍。
不只如此,地利,判军亦占尽优势。
他们驻扎在松道岭,两边悬崖峭壁,人.兽难越,除了一条小道,唯有飞禽能通。
但,若有坐禽,三百六十架钢弓,分分钟钟将其变为肉泥。
强攻,必不可行!
智取?
这是她与楚长风、夏青生二人商量出的方案。
自从巴格尔一战,楚长风不但得到了洛语的认可,最重要的是,他得到了巴达尔勇士们的崇拜。
于他们而言,永远不能忘记那个站立在蛇头之上的少年。
这如今也成了她手中的奇兵。
试想,整整一千人,无声无息的钻进敌人后方,那将是一个多么诡异的面面?
但如此并不容易。
首先便是将的人选。
若是楚长风去,他们肯定服的五体投地,可他不能如他们一般,融于水中,无声无息。
那么,最好的人选便只有一个。
她便是一本洋。
可,她的境界虽强,终究强不过勇士中的佼佼者。
关键,她的美,足以让任何人都生起调.戏之心。
如此,唯有他能担当。
巴达尔第一青年勇士,暮马。
宋婉儿来到他的队伍前。
放眼而望,个个精神抖擞,激情饱满。
今日一战,他们要让所有反判部落知道:巴格尔部落不是投降,而是顺从了神的决择。
他们才是最强的。
所以他们渴望一战。
“你们能胜吗?”宋婉儿看着暮马道。
可暮马却是看着她旁边的楚长风,他才是他心中的首领。
可他面容严肃,他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兴奋。
“副参大人,我会用血来证明的。”
楚长风不得不上前,“血?你有多少血流?”
“这。”暮马哑口无言。
楚长风神色严肃,“战争不是打架,血要流,但得流得有价值。”
“敬听副参大人教诲。”
“还有,死并不可怕,但死也并非荣誉,此行,乱是目标,杀是其次,见好就收,切不可恋战。”
暮马伏首,拜别而去,至于逆耳忠言,那就是神令,他会记在心中。
可宋婉儿的训话才刚刚开始。
原本,她是最讨厌这些的。
可后来发现,这些训话不但能让一些人闭嘴,还能让一些人开口。
闭嘴之人,要么无胆,要么圣贤,前者多,后者少,可为谋士。
开口之人,要么无赖,要么无惧,前者多,后者少,可为猛将。
这让她在短时间内,摸清了手中新来四十位统领。
可这一次,她并不是为此,而是为了胜利,还有他们的性命。
所以,她说的格外用心,也格外感人。
三千多准备为荣誉和尊严而战的勇士们,时而情绪高亢,时而握紧拳头,时而细细聆听。
最合,他们化为一条长龙,游向巨大的虎口。
龙虎之战开始。
战,本为勇者斗士而生,他们所向披靡。
至于那些站在崖上的懦夫,死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然而,首次的冲锋还是失败了。
再勇的勇者,也不能用身体抵挡数千的箭。
再强的斗士,也不能用怒吼震破懦夫们的心脏。
退,如潮水一般。
他们神情沮丧,大骂那些恃胜而居的懦夫。
他们厚颜无耻,笑说那是天神的恩赐。
僵持由此开始,到天黑还未结束。
勇者们轮番上前,骂的内容包括父母,性官,但不仅限于此。
懦夫们不再懦弱,回骂他们是神之弃子。
双方恨不能立刻对垒,唯有三人冷静面对。
一人黑铠紧束,凸显出婀娜的坚挺,紧蹙的双眉看着对面,目光平静,时而跃出一道灵光。
在她身边,一中年文士,手捉凿子,正在雕刻一老者。
只见其高额宽眉,虎目大鼻,模样冷峻,双眼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