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籍的目光扫过几人, 不管是早已得知气运一事的卓清玄孙裔，还是一知半解的唐青一关璇，都觉得心头一凛。
卓清玄轻叹一口气。
“修行，本就是逆天改命之举……”
孙裔也恍惚了一下, 却马上摇头道：“修行是不能完全依赖气运, 可凌微山的前途难道不依赖吗？况且如今哪里是‘气运’的问题, 门内分明在走‘厄运’！”
容籍唇角勾起一个笑容：“凌微山的前途, 不靠一众弟子的努力, 而要寄托在气运上吗？孙长老这一长老职位，难道是通过祈求气运得来的？”
“当然不是！”孙裔气的头发都要竖起来。
“那你凭什么觉得凌微山保住仙门第一的位子需要靠气运, 孙长老有自己的骄傲, 凌微山就没有么？”
孙裔顿住。
凌微山自然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所有弟子，哪一个不以自己出身凌微为荣？
虽然容籍这话很有道理，但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容籍看着孙裔的表情, 就知道他已经暂时把人忽悠住了。气运和厄运的确是两回事, 可孙长老面上精明，实际上一直沉迷修炼和教化弟子，心思简单得很，反而是看上去古板刚直的卓青玄……
有点难办。
卓青玄皱眉沉思着，目光看向容籍时带着些许打量，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过什么。
容籍看着底下这四名长老。卓青玄精明，孙裔刚直, 唐青一稳重，关璇灵活, 各有特色，各有所长。
等他尘封自己之后，凌微山还是要交给他们打理。
他本想着要不要交代些什么, 这会儿想想觉得也没什么需要交代的。有他们四个在，凌微山总不至于真的没落了。
他正出着神，却听卓青玄话头一转，提起了另一件事：“仙盟大会还有两个月就要开始了，不知掌门今年可有什么安排？”
来了。
容籍扶额，他就知道卓青玄没那么好糊弄。
仙盟大会是修真界十年一度的盛会。届时所有门派齐聚一堂，先是互相交流拜会，然后开始为期三个月的切磋比试，选出近十年来整个灵隐大陆最为精彩绝艳的弟子，由仙盟大会的盟主亲自为他授予灵剑。
而容籍，正是如今仙道盟的盟主。
他轻咳一声，面上毫不在意道：“照常举行即可。不过我准备闭关，可能无法参加仙盟大会了。”
往常的他虽然对仙盟大会上的繁文缛节也十分不喜，但好歹还是会出席主持，今年却连面都直接不露了。卓青玄越发肯定他有事瞒着，沉眉问道：“掌门，这似乎需要一个理由？”
“理由么……”容籍向右一歪，将下巴搁在自己的右手上，随意的动作却做得矜贵，“我要渡劫了，届时可能会引来八十一道天雷，怕劈到大家。”
又是一颗炸弹。
众所周知，凌微山掌门容籍是如今三位化神期大能中最年轻的一个，也是唯一还与外界接触的一个。众人都猜测他是现今最有可能飞升的修士，可谁都没觉得这件事真的能实现。
毕竟，灵隐大陆已经有几十万年没传出大能飞升的消息了。
“掌门，你感应渡劫了？！”几人齐声问道。
“嗯，”容籍随意道，“不知能不能成功，所以我会尽快闭关，关于仙盟大会和其他事宜，就交给卓长老打理，其他三位长老胁从卓长老即可。”
……
明明是说着飞升的事，可他的表情却仿佛只是最普通不过的一次闭关。
灵隐大陆以前还是经常有大能飞升的，可是经历过几次仙魔大战后，本就造成大能凋零，修士中还不知从何时起开始推崇繁琐的礼节，不管能不能飞升，仙人的派头要先搞上，因此近些年来大能飞升的消息几乎绝迹。
凌微山也有好长时间没出过飞升的大能了。前几代掌门要么阳寿耗尽，要么强行渡劫失败，都没能跨过最后却也是最难的那道坎去。
强行渡劫和感应渡劫是有本质区别的。
快到大限时的强行渡劫，是为了拼一拼最后的希望，是无可奈何的孤注一掷。可感应渡劫却是感应天意，顺势而为，成功的几率非常高。容籍还年轻，不需要冒险强行渡劫，所以众人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感应渡劫。
他若是成功渡劫飞升了，不仅能够鼓舞整个修真界，对凌微山也是一种荣耀。
怎么听都是一件好事。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齐齐躬身：“恭贺掌门！”
“倒也不必急着恭贺，”容籍笑道，“若是我渡劫失败，凌微山就彻底交给各位长老了，在选出下届掌门之前，还请几位长老多多费心。”
“掌门这是什么话，我们等着掌门出关，迎接凌微山飞升的第七十三位大能！”关璇笑道。
容籍扯扯嘴角：“借关长老吉言。”
孙裔嘴巴动了动，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渡劫后的仙人能在下界停留的时间非常短，容籍若是已经到感应渡劫的阶段，那他应该的确没与外界做什么交易。毕竟渡劫不是别的，除了他自己谁都帮不了他。
不知为什么，他又想到上一代掌门还在的时候，捂住心口从容籍房中仓皇奔出的那一幕。
怀疑的种子确实种下的太早，扎根太深。
-
回到天辰洞府时，容籍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不多时，身后响起了卓青玄苍老的声音。
“掌门在等老夫？”
容籍转身望着卓青玄，不答反问：“卓长老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他漆黑的眼眸里是一如既往的淡漠高冷，不见心虚，不见疑惑，只有笃定。
卓青玄苦笑一声：“掌门，凌微山有凌微山的骄傲，不需要依靠什么气运，也依然有成为仙门第一的底气。可如今的气运不仅仅是没了的问题，分明像是被反噬，走向厄运。光是这点就够奇怪了，而更奇怪的是……你居然对此不闻不问。”
他负手向前，微微仰头看着凌微山如今的支柱：“所以，能告诉我，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吗？”
即便知道容籍马上要渡劫，卓青玄也坚信他不会放着凌微山的事不理。
他怕只怕眼前这个前途无限的年轻人，这个从小便被期待着成为凌微山支柱的孩子，会彻底燃烧自己，照亮凌微。
这绝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景象。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帮小灵蕴塑灵脉！
希望明天的我可以丰硕一点！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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