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籍起身准备走出房间。
刚想开门,便听到客厅里传来谢灵蕴轻声哼唱小曲的声音。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还是那个地点那条街喔喔~相约的地点，结束的一切，才明白爱并不是你要的一切~~~”
曲调很新鲜,像是一种似悲非悲的感慨,却又能让人感受到歌者感情的充沛。容籍并没有听清前面的歌词,直到他放开神识,瞬间听清了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也听清了谢灵蕴那深情的最后一句——
“……才明白爱并不是你要的一切~”
容籍的心猛地像是被什么攥住。
爱，她确定对自己是爱了吗？
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不能接受这种情情爱爱？
怪不得她一直没有表白,怪不得她从不给自己添乱，怪不得她每天都费尽心思收拾洞府哄自己开心……
原来这个小傻子早就看明白了自己的想法，即使自己无法回应她的感情,也要继续留在自己身边。
容籍心中突然涌上一股酸涩。
他转过身轻轻靠在石壁上,无意识地抚了抚额角。他本打算解决凌微山的气运问题后，便将谢灵蕴交给卓清玄教导，看她如今这种状态，若是他到时真的尘封自己，她可能承受得住？
应该能吧……
她虽然看上去不太精明，内心其实挺豁达的。
打开门，谢灵蕴正低头哼着歌摆弄着“茶几”上的糕点盘。
容籍的目光落到“茶几”上。
这张低矮的桌子是谢灵蕴一点一点磨出来的,磨得四个角的弧度一模一样，还特意起了名字,叫做“茶几”。她说摆上这个可以增加师徒二人在外堂喝茶的几率，所以叫“茶几”。
可是自己一次也没陪她在外堂喝过茶。
还有茶几上的糕点和果子，她每天都会带新鲜的回来换上,他也从来没有吃过。
这客厅的每一处都能显示出她的用心……可他竟从来没有认真感受过。
石门打开的声响惊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谢灵蕴。
哼唱声顿住，她摆放糕点的手也停下，转头看到容籍后咧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师尊，您出关了。”
这些日子容籍从玄月关回来后，便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鲜少出门，很偶尔才出来考校一下她的功课，因此谢灵蕴便自动认为他在闭关。
少女脸上的笑容甜美而平和，散发着一种淡然的恬静，让人看了便不自觉得舒心。
以往容籍总觉得这笑容看了让人觉得很安心，可知道少女内心的苦楚后，他竟有些受不了这种笑容。
他撇过头，不再直视少女的双眼，开口道：“这些日子可还好？”
话说出口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是不是太冷淡了？语气也很疏离，会伤到她吗？
谢灵蕴点点头：“回师尊，一切都好。”
容籍闭关的时候，她的日子过得不要太美，不仅在自己的房间里尽情折腾，连客厅也默认成了自己的地盘。
她每天都会带客厅里的灵植们出去晒晒太阳，然后带新的灵果和糕点回来摆在茶几上。
感谢容籍每天给她布置的高强度作业，让她吃再多都不用担心发胖。
容籍：果然，为了配合自己，她也把话说得这么客气。
他走到茶几旁那个为他留出的位子坐下，向谢灵蕴招手，张张口却顿住了，小心拿捏了下语气才道：“过来坐吧。”
好像还是很冷淡。
谢灵蕴看着外表依然高贵冷艳，但是表情却显得格外别扭的容籍，有些一头雾水地走到位子上坐下。
坐下后，两人便开始了长达半柱香之久的大眼瞪小眼。
“师尊，您到底……有何吩咐？”谢灵蕴实在受不了了，主动开口问。
除去银霜秘境里共处的那段，光是她拜师也有近两个月了，她依然没有摸清大佬的套路。
容籍脑海里闪过许多念头，却都没有开口。
少女的脸很好看，他见过不少以美名在外的女修，却都赶不上谢灵蕴的清透空灵。也可能是因为那些人的眼里都写满了算计，而谢灵蕴的眼神却干干净净，让人能透过她的眼神感受到她内心的平和与温柔。
她若是再喜欢上什么人，那人一定很容易被她打动。
反正她也移情过一次了，再移情一次应该也不是不可能。
就像当时忘记安修谨喜欢上自己一样，她也会忘记自己再喜欢上别人……
谢灵蕴莫名觉得容籍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冷。
自己最近明明有好好完成功课，也没有惹事，两人平时连面都不怎么碰，怎么会惹他生气的？
难道她每天把普通的糕点摆在客厅，把两块最珍贵的玉容糕带回房间吃独食的事情被容籍知道了？
啊啊啊啊忘了这位大佬有读心术了！
把好吃的东西留给自己不献给师父，这种行为在这里是不是被称为大逆不道？
突然惊觉自己犯了弥天大错。
容籍依然没有回答她，只是眼神中的风暴却越来越明显。
谢灵蕴求生欲爆棚地从怀里掏出那两块玉容糕，双手给大佬奉上：“师尊，这是我为您留的玉容糕，先吃点东西吧！”
她在心里拼命暗示：师尊，我把玉容糕藏起来是怕自己不小心吃掉，其实是留给你的！
容籍的眼神轻轻落到少女捧着的糕点上：“为我留的？”他记得这种糕点，上次谢灵蕴给过他两块，似乎很喜欢的样子。
见容籍眼神有所松动，谢灵蕴心中哀呼一声，舍糕保命：“是啊，这可是灵膳峰最好吃数量也最少的玉容糕，当然要特地给师尊留着。”
说着，谢灵蕴身体前倾，把纸包往前送了送。
糕点的甜味和少女身上的清香混合着传过来，让人有种微醺的感觉。
容籍下意识接过纸包，她那么喜欢吃，都可以看到眼底淡淡的不舍……
“你自己留了吗？”他没忍住问。
谢灵蕴疯狂摇头：“没有没有，全部都给师尊！”
真的，这是全部的了，我这次真没私藏！
“全部给我？”
“全部给师尊！”
心灵的土壤上仿佛开出了一朵小花，在某种情绪的滋养下雀跃地抽枝，长大，逐渐将整颗心都占满。
容籍将纸包收回来，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她对他是不一样的。
她最最喜欢的糕点，愿意全部留给自己吃。
她肯定不会移情到别人身上了，自己还是为她想想别的出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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