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毓忍着痛，他其实挺怕的。
晕过去时还想可能再也醒不来。
吊着一口气活生生地被杨絮儿给续上了命。
他若是死在这，她要怎么办？
她还出得去的吗？
这么多蛇没有他，估摸会吓晕过去。
所以硬生生地撑了下来，吊着一口气成了两口。
凤毓伸了手，攥了杨絮儿的手，紧紧地攥着，他虚弱地说：“别怕。”
冰冷的温度让杨絮儿瑟缩了下，然后她反手牢牢地攥紧。
她忐忑的心情渐渐地平息。
她想到自己身上的硫磺，想到自己带的匕首。
忽而她就不怕了。
她深吸一口气，颤声道：“小毓毓，你别怕。我会保护你。”
凤毓想笑，这个小孩自己害怕得要死，还在假装能独当一面的做派，着实令人哭笑不得。
他微弱地喘着气，低着声音道：“好，我的命交给你。”
杨絮儿被凤毓看重，责任感极强的她任重而道远地郑重点头。
她在伸手摸索了几下，将带来的硫磺粉洒在地上。
她像个小大人似的认真道：“我带了硫磺，蛇最怕硫磺，我撒在你周围，那些蛇就不敢靠近你。你若没事，我便安心。”
“嗯。”
“我还带了匕首，这个匕首锋利得很，若是有蛇靠近你，你嚯嚯两下，就把蛇砍成两段，当然速度要快。”
话落下，杨絮儿将手中的匕首塞给了凤毓。
凤毓掌心里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冰冰冷冷的并且非常重。
然后他吃力地偏头去看他，漆黑的夜里小姑娘警惕地看着周围，手里握着匕首，敏锐地听着动静声。
她挡在他身侧，将他护在身后。
她明明很怕，很怕这嘶嘶嘶的吐信子声。
可第一反应就是护在他身后。
凤毓的心有片刻温度，就冲着她誓死追随他的勇气，他就应该为她活着。
他轻轻笑，声音很淡很轻。
杨絮儿听到凤毓在笑，紧张的问：“小毓毓，你是在笑吗？”
“你不怕掉下来摔死吗？”
杨絮儿皱眉，然后皱着小脸道：“我怕啊！我怕摔死，摔死很丑的，就像拍死在墙上的蚊子。”
“怕你还下来？”
“因为你在下面，我不会独留你一个人。”
凤毓闻言，嘴角上扬，她的出现总是那么亮眼，轰隆隆的一声作响，走进了心里。
“如果死掉了呢！”
“如果你死掉了那我也死掉了。”
“……”
“我总说为你而来，我肯定要做到。真要死那一刻，你别怕，我陪着你。”
杨絮儿这话是真心的，别看她年纪小小，其实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那张纸上写的东西，她已经背得滚瓜烂熟。
有些人只要一眼，就会沦陷。
就想将这世上所有好地都给这个人，无论是否需要。
凤毓轻轻低垂眸子，嘴上的笑不曾减。
他想：他不敢成为一个很坏坏的人，因为给他光的那个女孩是纯净美好的。要问她有多好，他答不上来。
就觉得她哪哪都好，拥有她会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
如果有一天她一刀捅死了他，他还是会认为这是一种幸福。
杨絮儿见蛇都散开了，悬着的心松了。
人一旦松懈紧张的情绪，很容易困顿。
她靠着他身侧，贴着墙，低低道：“凤毓，明日师兄就会放下梯子，我们上去就得救了。”
“以后不要为我做任何事，让我为你做很多很多的事。”
“好。”
“我可以为你做很多很多的，请你相信！我会为你变得很勇敢。”
“好。”
就在杨絮儿困乏地想睡过去时，感觉井壁轰隆隆地作响，某处的井壁在转动，形成了一道门。
凤毓警惕地看着，就看到从那道门里出来一个人。
那人提着一盏灯笼，步履蹒跚。
原来是药王谷主，井底的蛇通通散开，迅速往井口游去，极具有灵性。
药王谷主提了手里的灯笼，往凤毓所在的方向照了照。
见凤毓身边还有一个小孩，看身形是最小的徒弟，那个丑八怪。
听说这个丑八怪很受徒弟们的庇护，徒弟们都很喜欢这个小孩。
如果猜测得没错的话，那些又黄又暴力的故事是个小孩说的。
小徒弟为了保护这个丑八怪，想必是下了一些功夫的。
药王谷看着全身受了伤的凤毓，流露出垂涎已久的神色。
小凤毓受伤了有种凄美的柔弱美。
他真的是好看！
“我的乖徒弟，你还好吧？”
凤毓警惕地看着走上前的药王谷谷主，他眸光里含着冷冷的光。
他不着痕迹地将匕首往袖子内藏。
他虚弱地说：“师傅如此疼爱徒弟，徒弟自是好的。”
“很痛对不对？过来，随师傅去上药。”
杨絮儿往凤毓身侧靠了靠，弱弱地说：“师傅，你是带我们走的吗？”
“是啊！”
杨絮儿闻言高兴地伸手扶凤毓，然后高兴地说：“小毓毓，师傅来带我们走。”
凤毓知道杨絮儿害怕，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先离开就对了。
他对着药王谷主道：“师傅的宽度徒儿铭记于心，日后定好好孝顺师傅。”
“好，好，好……”
跟着药王谷主出去，来到药王谷主的闭关的地方。
药王谷主责令杨絮儿在门口等着，他要带凤毓去治伤。
杨絮儿想跟着，可悲药王谷主凌厉的眼神给吓退了。
她看着药王谷主按了一道门机关，然后带着凤毓进去。
杨絮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觉得药王谷主不会那么好心。
于是她踩在石头上，踮着脚按了门打开的机关。
她心里害怕，却还是走了进去。
药王谷主将凤毓带进去一间房，他让凤毓坐，将身上的衣服脱掉。
凤毓没有不听，手指发颤地将衣服解开，露出胸膛。
他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九天鞭打在身上，皮开肉绽，流着血。
药王谷主皱了皱眉，然后拿了一瓶药。
他上前走到他身边：“小毓伤成这样，为师好心疼。你乖乖，为师给你上药。”
看似上药实则是带着**的撩拨，那只猥琐的手摸的地方根本不是伤口。
凤毓一直忍着，他在等一个时机。
他说了如果今天打不死他，死的就是这个猥亵孩童的老头。
上药的过程让凤毓恶心，但他忍耐得极好。
身上被药王谷主掐出了红痕，就好像是**后的痕迹。
凤毓没有发出一声，他很平静地等着时机。
“小毓，你的皮肤真滑。”
“我们去床上，让为师看看你别的地方。”
“你要是听话，为师会疼你。”
药王谷主很喜欢凤毓这张脸，长得真是精致漂亮。
他玩过的孩童，没有一个像凤毓这样美得跟女孩子一样。
他一直舍不得碰他，他太冷了，冷得碰一下就打颤。
凤毓是被药王谷主给攥着到床上的，然后他就像个没有表情的木头，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药王谷主看不出他愿意还是不愿意，他很少有情绪。
他压在他身上，那张布满皱纹的脸靠近了他几分，他开始亲吻他的脸。
老头显然很激动，被冻得哆嗦，他还是很亢奋。
这是一种视觉上的刺激，带着伤的孩童让老头心生快感。
凤毓还没有脱掉外衫，他紧紧地握着匕首。
“师傅不脱吗？”
“你……”
“师傅不是喜欢我吗？我乖乖听师傅的，师傅可以不打我吗？”
“好好好！你学乖了。”
说着药王谷主就开始脱衣服，把身上的衣服脱掉，他压了过去。
人在做这种事的时候，警惕性会下降。
凤毓速度很快，拔出了匕首，直接捅入了药王谷主的腹部。
“唔！！你……”
凤毓又往里用了劲，匕首全数没入，他眼神深邃冷凛，嘴角上扬，笑得邪气。
他一字一句，怕他听不清楚道：“你知道我在等这一刻多久了吗？”
“脑子里一直在反复重演，你是真的恶心到我了。”
“你，小畜生！”
说着药王谷主拎起他的手，将他摔在地上，而凤毓握着匕首的手并没有松，甩出去的时候，匕首也从药王谷主的腹部给抽了出来。
血也随之喷了一地。
杨絮儿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凤毓被甩在地上。
她心紧地跑了过去，扶起凤毓。
“小毓毓，你……”
这一幕狼狈被杨絮儿尽收眼底，凤毓感到难堪，他咬牙道：“谁让你进来的。”
药王谷主捂着喷出血的腹部，一步步艰难地走了过来。
他咬牙切齿道：“小杂种，今天你别想活着出去。”
杨絮儿见药王谷主走过来，她慌忙攥住地上带着血的匕首，挡在凤毓跟前。
“你，你别过来！”
“丑八怪！滚远点。”
杨絮儿害怕了，她被药王谷主给丢到了一旁，她眼看着药王谷主向凤毓伸出魔爪。
人的潜力是需要被激发的，这种情况下她能顾及到只有凤毓。
杨絮儿握住手中匕首，然后冲了过去。
她对准将凤毓提起来的药王谷主，跳上去狠狠地捅进了他肚子。
药王谷主啊了一声，松开了凤毓。
他倒在地上，杨絮儿则在他身上。
老头攥着杨絮儿头发，杨絮儿发出闷哼的痛呼声。
但她并没用畏惧，她怕的是凤毓受伤。
她深怕一刀不够，快速拔出又是一刀。
她脑子里想的就是：“如果药王谷主不死，死的就是凤毓。”
凤毓不可以死的！
他还有很好的未来，他的人生才刚开始。
这个老头伤害了凤毓，她不能让他活着出去。
药王谷主不敢相信这个四岁小孩力气挺大，能一刀狠绝捅进肚子后快速拔出，又是一刀。
凤毓震惊于杨絮儿的举动，她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机械地重复着一个动作。
他张了张嘴，喉咙有些疼，他惊喊道：“絮儿！”
杨絮儿反应过来，她手里都是血，脸上都是血。
而药王谷主已经死不瞑目，瞪大着眼。
她的头发被他硬生生地扯下了一撮，很疼。
她当时肯定疯了，才会这般疯狂。
她手微微一颤，往后缩了缩。
杨絮儿震惊于她捅死了药王谷主，此刻心跳得非常快速。
她喘息了一下，然后将沾满血的手往身上擦了擦。
她使劲地擦，边擦边嘀咕：“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凤毓忙爬过去，他握住她的手。
“不是你杀的。”
杨絮儿眸光看向凤毓，见他脸上都是血，头发凌乱，衣服敞开。
她慌忙伸手用袖子去擦他脸上的血迹。
她忙说：“小毓毓，你别怕！别看我小，关键时刻我还是有用的。”
她将他脸上的血擦干净，然后为他换上衣服。
她心里在颤抖，在恐慌，在害怕。
因为她杀人了，一刀进去拔出，一刀进去拔出。
她不知道这个动作进行了几次，可她做了。
满脑子她都在想怎么也不能让凤毓受到了伤害。
凤毓见她慌得不行，忙攥着她的肩头道：“小絮儿，人是我杀的。”
杨絮儿摇了摇头，她对上他的视线。
那双眸子沉静深邃，好像给她指了一条明确的方向。
她努了努嘴，忽而笑道：“我杀的！小毓毓，你不要怕！真的，我会保护你。”
刚被杨絮儿撞见的难堪，尴尬突然消息不见了。
凤毓鼻子一酸，低垂眸子。
他动了动声带，声音有些颤抖。
“絮儿，你为我这样的人不值得的。我本就是个生活在黑暗里的人，你拼命地拉我出来，只会让我将你带入更黑暗的地方。”
“我不需要你保护我。”
“你这样为我，不值得。”
杨絮儿怔了怔，她看着他。
不要说不值得，因为人间有你，所有竟是欢喜。
“别说了！你说得太深奥，我不懂。”
杨絮儿不想懂，她只知道凤毓值得。
什么样的他，都值得她为他拼尽全力，哪怕不要命。
显然他已经成了她所有信仰，她愿意为她的信仰而战，为他去努力。
如果改变不了，那么就让她成为他那样的人。
至少她离得他好近。
凤毓用袖子为她擦去手上的血，低低道：“你先走！我善后。”
“你是要为我抗下所有吗？人是我杀的，师兄师姐要讨伐的话，我会承认。”杨絮儿沉声道。
她现在慢慢接受了她杀了药王谷主的事实。
如果这算是一件很坏很坏的事，她愿意多做好事抵消她做的坏事。
只希望自己的罪孽不要下降在凤毓身上，他可以很好很好的，为她为这个世间变得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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