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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有惊无险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寒山寺一片肃穆,上上下下近千名弟子站立在大雄宝殿之外,屹立在骄阳之下。他们正在为惨死的尊师念诵佛经,大殿前振聋发聩。

    但就在这众僧人里,有一个圆滚滚的胖道人,像一只混进羊群的肥猪般碍眼,他时而环顾四周,时而垂头丧气,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又像一只落汤鸡,水淋淋的。

    不出意料,他没有坚持很久,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胖道人就偷溜出了人群,跑到一旁的阴凉处,四平八稳地瘫坐在地上。

    甄圆真可谓是静观其变,别辞离开姑苏当日,他一顿饭就花光了所有的盘缠,是与一位姑娘喝的过于尽兴,把客栈数年的藏酒都吞进了肚子里,没辙了嘛,走投无路的甄道长这才又上了寒山寺,靠着寺庙接待游人的小米粥和大白馒头勉强度日,可是在这寺庙里,光吃是不行,还得参与寺庙的例行活动和劳作,他这么一个道士就这样跟众僧人搅在了一起,一晃就是三日。

    小和尚空舟此时自然也在大殿前的广场上念诵佛经,他是十分虔诚的,双目紧闭,双手合十,身子站得直挺挺的,一个钟头了动都不动一下,他怎么会知道远处阴凉地的那个胖道士,早就来来回回打量他好几轮了呢?

    其实甄圆已经观察三天空舟了,这小和尚不仅是毫无端倪可言,更可怕的是,他是一个无趣到极致的木头人,其余师兄弟好歹还打打闹闹,有的甚至偷偷溜下山去,唯独他单调的只有诵经念佛。

    甄道士这百来斤的肥油横肉经太阳一晒,现在又严重缺水,大殿上的茶水他是断然不愿意去喝的,与其在那些和尚横眉竖眼里端起茶杯,他宁愿渴死。

    甄道士灵机一动,决定绕开主殿去偏房院落,那儿有一口井,打一桶冰镇解饮。

    偏殿并不远,甄道士三五步就走到了门前,象征性地敲了三下门就推门而入,也是,此时整个寒山寺的和尚都聚集在大殿前给他们的师父念经呢,这里定然是没有人的。

    可是甄圆却察觉到了异样,并且正屋有一扇窗户破了,这分明是有人潜入了这间屋子,他压低了呼吸放轻了步子缓慢靠近。

    里面的那人定是听到了甄圆推院门的声音,察觉到了他地的到来,也收紧了动作,这二人一里一外对峙着,谁都不敢贸然动手。

    甄圆把耳朵贴着墙壁,尝试听清屋内的情况,好歹弄清楚对方多少人,甄道士不打无准备之仗,可是他什么也听不见。

    忽的一阵狂风袭来,风中有细小尘埃,吹进了甄圆的眼睛里,甄圆不觉哎呀一声,同时屋内一阵细小的声音,一黑影从窗户腾跃而出,待甄圆睁开眼,那人早已无影无踪。

    甄圆气不打一处来,妖人竟然当着他的面毫发无损地跑掉了,他确定周遭再无其他邪物后,探身进了那间屋子,才发觉这是空舟的禅房,他确定空舟此时在大殿前诵经,那么妖人来他房间意欲何为。

    甄圆检查屋内物件,跟那日到访别无二样,这间屋子也不会有什么值钱的物件,更别提什么稀世珍宝了。

    深夜,城外酒肆二楼客房内。

    少女在屋内荡来荡去,一中年男子背手而立于窗前望向苍穹,鹤伯躬身在其身后。

    “我说没事的吧,有鹤伯在一定万无一失的,那胖道士一点用都没有,一把蝴蝶粉就把他制服了。”少女拉着中年男子的衣角撒娇般的说道。

    “胡闹,小的胡闹也就罢了,你竟也也跟着她胡闹,她万一有个闪失,我怎么对得起她的母亲?”说罢转过身来。

    男子大约四十出头,身形魁伟,脸型凌冽有致,一双血目,一席青丝垂至后背。男子望着鹤伯,叹了口气。

    “爹爹你别怪鹤伯了,是女儿贪玩弄丢了寸骨坠........”

    没等到少女把话没说完,肉眼可见的红光立刻充斥那男子的周身。

    “什么?坠子掉了?它现在何处?”男子一把扯住少女的胳膊。

    “先生息怒,此去寒山寺就是取回寸骨坠,闹成这样我有责任,是我没有照顾好小姐。”鹤伯低声道,他没有直视那位中年男子,鹤伯虽年长但在这男子面前没有丝毫的威严,只有恭敬与谦卑。

    男子摆摆手,鹤伯会意这才松了口气,后退三步离开了房间。

    “爹爹,爹爹,爹爹,哼,说好带人家来姑苏玩的,又生气了,这还怎么玩嘛。”

    那男子露出苦笑,他对旁人自是严苛至极,而对眼前的这少女可是一点法子也没有,他端起桌前的茶抿了一口,望着少女打量了一番说到:“你越来越像你的母亲了。”

    少女会心一笑,钻入男子的怀里。“我分明更像爹爹,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疼我爱我的爹爹了。”

    “我与你母亲便相识与此地,我至今还记得那日她的音容笑貌,她就站在这扇窗户前,月光铺洒在她的脸上。你母亲是个恬静的人,性格你倒是真随了我,到处给我闯祸。”

    男子一边说一边拨弄少女的发丝,充满了疼爱。

    “近来姑苏出了些事儿,那些正派中人都没长脑子,如果知道我们在此,一定会把这笔账算在我们的头上,所以你千万别再惹什么是非。”

    少女微微点头闭上眼睛。

    半晌过后,少女已经沉沉睡去,男子方才轻手轻脚的将其放在床榻之上,端正的给少女盖好被子后才走出房间。

    屋外走廊站着好几个青年,楼下也不例外,他们统一着黑色长衫,或高或壮,看的出来每一个都是练家好把式。

    中年男子压低嗓子:“我们此行目的不必我多言,时间有限,明日小花你去取离殒丹,我去拜访一趟寒山寺的那帮老朋友,其他弟子静候吩咐。”

    中年男子回过头望了望少女的房间再次叮嘱道:“鹤伯,麻烦你照顾好小姐,别再由着她的性子。”鹤伯颤巍巍的点点头。

    寒山寺的钟声又响了起来,不多不少,恰好,一百零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