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满脑海思绪在打结，什么情况？三个月不见，好歹她也是为了他打仗受的伤，他一句关心的话没有就算了，怎么还一副欠了他钱的感觉？
良久，见她不开口，龙玹似没了等待的兴致，修长的指尖掂着毛笔蘸了蘸墨，继续埋头批阅起来。
“没事就回去吧，李敬德！”
后半句高喝的名字像是在喊殿外的人。
见他见面就要请人来送自己走，季凌苏来了火气，几步走到案桌前，道：“喂！你什么意思？”
话音落，殿外响起了低顺的声音，“老奴在，皇上有何吩咐？”
龙玹抬眸，似笑非笑的看了季凌苏一眼，道：“没什么意思，乾坤宫不留女人，劳烦季姑娘出去。”
季凌苏从没觉得牙这么疼过，怒视着眼前极度讨厌的男人，低吼道：“你要不要这么凉薄？几个月不见，连龙璟都知道问一句我身体好了没，你却见面就要赶人？”
龙玹上下一扫，“需要问吗？既然能单枪匹马闯朕的皇宫，想必撩翻十头牛也不是问题了。”
“你……”
“再者，朕也没开玩笑，出去！”最后两个字的时候，龙玹脸冷冷一沉，没了半分温度。
冰冷绝情的话气的季凌苏感觉心肝哪里在颤，强忍着拳头，她冷冷道：“行！我也就是来问个问题，问完我就走。”
“如果是问坤卦就不必了，朕说过，时间到了自然会给你。”
“你！”季凌苏气的一甩袖袍，没想到劲风太大，一下将案桌上的南山翡翠玲珑炉给撩翻了下去。
“哗啦！”玉碎一地，里面尚未燃完的龙涎香气息轰然扑了个面。
季凌苏一怔，对视着墨瞳里微微的惊愕，兰唇颤了颤，“我，不是故意的！”
殿外却起了响动，似乎有十几个侍卫闻声赶来，厚重的铠甲伴随跑步发出声响，而先前那个低顺的声音起了惶恐，想要进来，似乎不得皇令又不敢动，只得在殿门外急切道：“皇上？怎么了？”
龙玹抿着消薄的唇瓣，绷成一条线。
良久，才在李敬德忍不住，想要推门一探究竟的时候，冷声道：“无事，退下吧。”
“是！老奴就在殿外候着，皇上有事尽管吩咐。”走步之声渐渐散开……
没了人围观，季凌苏心也淡淡落下，那一瞬间，她差一点就认为龙玹会让那些人把她当女刺客抓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种事情龙玹干得出来。
气氛微微凝滞，顿了顿，季凌苏声色尴尬道：“我来就是想知道坤卦有没有消息。”
给了他四个月，怎么也该有一星半点儿迹象了吧？
龙玹闻言，冰冷的面容更加寒寒的一沉，唇角讥讽勾起，“没有消息。”
“没有？”季凌苏琉璃般的秋瞳一瞠，不置信凑近了些，想要确定龙玹不是在开玩笑，然而对上的只有那双不起一丝涟漪的平静墨瞳。
“怎么会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你是不是没帮我好好找，还是……”
疑惑的眯起眼眸，“你不会就是坤卦吧？”
龙玹闻言，身子微微一愣，末了抬眸，不带一丝情面的嘲笑道：“季姑娘果然聪明绝顶，这都被你猜到了！”
“什么！你真的是？”季凌苏本只是随口说说，毕竟他一点儿也不找，却能够如此坦然的说到时间就会给她，一定有什么有恃无恐的原因。而且坤卦的反应太奇怪了，一直都是只追踪卦象，为什么会不依不挠的指着龙玹这个大活人不更改？
“那就请季姑娘把八卦罗盘拿出来，看看怎么把朕塞进去！”
“砰！”意识到自己被**裸的调戏了，季凌苏涨的满脸通红。
龙玹讥笑看着她，末了掂起桌边茶盏小啄一口，轻抿，似乎是觉得有些凉了，不甚有兴趣的又放了回去，修长的手平置桌上，拇指上，多了一枚翠绿色的玉扳指，通透莹润，在烛火下泛着琉璃之光。
季凌苏看到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从腰间掏出一枚龙形玉佩递了过去。
“你的，喏，还你！”
龙玹本来面色因她先前的憋红淡了一些，见状，立刻凝结成两道万年寒冰，冷冷一抬，惊的季凌苏感觉心坎里被射进两箭，直插入最深的地方。
气氛似乎又要急转骤下，季凌苏不解为何，想着要不先拿回来算了，就看到他伸手一把夺了回去。
看着那枚玉佩，龙玹唇角凉凉一勾，说不出是什么表情，顿了顿后，抬眸，定定的看着她，从鼻息间轻哧出一声冷笑：“问话也问过了，东西也还过了，季姑娘可以走了吗？”
季凌苏一愣，还没动，就看到他冷冷的睨了她一记，起身，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的朝后殿走去。
冷奢的衣袂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流线弧度，不知是他冷煞太大，还是内力太深厚，经过的地方，两边宫灯尽数熄灭。
转眼间，原本明亮的金宫瞬间如漆黑的幽冥之殿，冷到没有一丝温度，待龙玹的身影消失在深邃之后时，季凌苏看着手边案几上唯一一盏烛火摇曳的宫灯，有种地狱之感。
脑海里一片混沌，完全弄不懂这龙玹生气所为何。
顿了顿，听到那边殿门开启，季凌苏身影一跃，飞快窜了去。
龙玹冷眉立蹙，从没有过这么大的怒火，踏进内殿的时候，转身就一把将殿门甩上，却在合门的时候听到一声隐忍的痛呼。
转头，看到手伸在门框的上的季凌苏，愣了愣。
季凌苏无语的将手拿到唇边轻吹了吹，幸亏她见状不对飞速出手将门反力道推开，否则今天这手就算是要报废了，可还是轻微压了一下，疼痛不可忽略。
龙玹想喝止她滚出去，看到她的手，唇抿了抿，别开脸，没说重口，但也声色冰冷，“出去，朕要休息！”
季凌苏黛眉完成两拧小疙瘩，锐瞳看着眼前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的男人，道：“龙玹，我到底哪里惹了你了，让你这么不待见我？”
龙玹半眯着冷瞳，讥讽道：“哪里都没惹，朕的乾坤宫不留女人，不要让朕再说第三遍！”
声音愈来愈扬，隐含着隐隐怒气，就像一只夜间发怒的兽，令人胆寒。
可季凌苏从来是惧软不惧硬，见他发火，一点儿都没有退却的意思。只狐疑着眸色盯着他，又跃过他肩头瞟了眼硕大冷奢的内殿，生硬的色彩的确不像是有女人来过的痕迹。
脑海闪过住在山庄的时候，他霸王般强占她卧室的场景，当下凌唇冷冷一勾，嚣张的跨进了门槛，倚在门口，道：“我要是不出去，你又能怎样？”
剧情逆转，一切似曾相识，只是来了对调。
龙玹闻言愣了愣，唇角轻哧一勾，“你在报复朕？”
“我有那么无聊吗？”季凌苏冷笑别开脸。
细白的脖颈纤长又优美，映在内殿的烛火下，泛着淡淡柔和的光，龙玹黑瞳静落在上，顿了顿，冷嘲道：“那你可知道朕的乾坤宫不留女人是什么意思？”
季凌苏抬眸看着他。
能有什么意思？孤独症患者？装高冷？同性癖？掩饰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解混合着鄙夷的猜测落在龙玹眼中，他黑瞳半眯了眯，“留下的都是侍寝的！”
季凌苏瞬间感觉一盆混合着滚油的冰水从头顶浇下，周身凉出鸡皮疙瘩的同时也觉得空气旖旎的让人觉得恶心。
几乎不做想，就立刻后退出了殿门。
龙玹盯着她不犹豫的动作，墨瞳冷寒凝固，也没说什么，唇角讥讽一挑，转身就关上了门，朝龙榻走去。
中殿的烛火都熄灭着，季凌苏被关在门外，感受着别样的空旷，脑海气的风呼呼呼的响，简直想骂娘。
离开吧，很不甘心，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这么什么都没问出来就被扫地出门也太丢人了点！
不走吧，看看这混蛋说的什么话！留下的都是侍寝的！
侍寝你妹，我……
季凌苏正烦躁的想着，可顿了顿，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看着近在咫尺的梨木门，冷瞳蹙了蹙，下一瞬，抬起一脚就踹开了门。
“哐嘡！”门被踹落，砸在大理石地面，发出巨大的声响。
顿时，乾坤宫方圆所有人都被惊动。
李敬德等人在外殿心一紧，想要去问皇上出了什么事，可想到先前皇上说没事，又不敢贸然闯入。
内殿正在给龙玹更衣的几名小太监更是吓的瞬间都呆滞住。
尤其是季凌苏冷着面色踏进内殿，步履生风的就朝龙榻跟前走，当下全将嘴张成了‘0’型。
当然，更让他们惊吓的事情出现了，那名容貌倾美，但是却冷如罗刹的女子经过他们身边时，顿住了脚，冷冷睨来一记，“都出去！”
出……出去！
几人面面相觑，感觉胆都要被吓破了，这真是生下来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在他们冷煞的帝王面前，踹门不说，还发号施令，而且，还是个女人！
当下都一动不敢动，惊愕的看向皇上。
龙玹冷凝着眉心，如子夜般深邃的墨瞳静静盯着季凌苏的行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季凌苏轻讽一笑，毫不介意。
这事放别人身上，她还真得担心一下，可放龙玹身上，她有什么可介意的？
名声？似乎早已经被他坏到了阴沟里，用起重机都不一定能再吊起来，多一次少一次又能怎样？
侍寝？按照这个男人对自己的藐视程度，季凌苏觉得下辈子他们俩都不可能擦枪走火。
龙玹看不上她，这一点她很明白，尽管这让她隐隐觉得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