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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得

    是夜。

    陈明夜仰头躺在地铺上休息,周围几个白干了一活的人早已经疲累不堪,早早就进入了梦乡,鼾声一个比一个响亮。

    他体内灵气澎湃,仅仅是这些体力活自然不会觉得费力,只是默默调休,不断扎实着根基。

    忽而,他的耳朵一动,原本微闭的双目缓缓睁开,扫了一眼周身,轻轻起身走出了这破旧的篷屋。

    屋外,两个值守的看守坐在桌边正在聊,陈明夜步子轻巧,身子一瞬,便闪过了两饶视线。两个看守只觉得眼前一花,各自擦了擦眼睛,并没有当回事。

    秋风微凉,陈明夜几个起落,停步在了一棵树下。

    “出来吧。”他看着黑暗中前方的阴影处,淡淡出声道。

    树后则是缓缓走出了一个人影,身子曼妙,月光下如着一身银白轻纱,翩翩动人,不是姜莹还能是谁。

    “莹儿,你怎么来了?”陈明夜有些奇道,继而看着眼前的佳人语带调侃道,“莫不是分离半日,就这般想我了?”

    姜莹却是看着他,目光有些悲凉:“你知不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跟我这些?”

    “怎么了,”看到她这副模样陈明夜心不妙,连忙问道,“莫非今日那个京都来的使臣仗势欺人了?”

    “我乃是一州州牧,他再怎么横也不会欺凌到我的头上,”姜莹咬了咬下唇,思忖了片刻方才开口道:“是我让人从他的卫将那里套出了话。”

    陈明夜不禁眯了眯眼问道:“套出什么了?”

    “这个使臣,除了带了一道封敕我的明旨,暗中还有一道口谕。”姜莹话音有些颤抖,似乎有些无措。

    “那个人要杀我?”陈明夜冷笑道。

    夜色里,忽而刮过一道冷风,卷起树下一片堆积的落叶。

    姜莹默然。

    “好了,这个结果,原本也是早就该猜到的,我从三年前离开京都的那一刻就一直在等着这一了。”陈明夜轻轻着,话音有些干硬,他看着对面的女子,笑了笑,“那时候,我是一个人,现在至少,我身边还有值得信赖的人。”

    姜莹抬起头,两饶眸子相遇,夜风悠长,飘散出好远。

    “你打算怎么办?”姜莹稍稍侧过头,轻启朱唇道。

    “他想杀我,我当然要跑啊,我又不傻。”陈明夜笑道。

    “那就跑吧,越远越好,不要回来,去西域,去东岛,甚至去北漠,下之大,哪里都可去得。”姜莹咬了咬下唇,语气却格外的坚定。

    陈明夜却是摇了摇头:“下虽大,我却不愿以仓皇之态奔命余生,我所的,不是这个跑法。”

    “那你是什么意思?”姜莹有些疑惑道。

    “听没听过南疆的易容术?”陈明夜笑道。

    “易容!”姜莹一怔,“若是看出破绽……”

    “放心,这一招,我是亲自向灵儿请教过的。”陈明夜自信道,“倒也算是关键时刻用上,能救一条命了。”

    “好,我会找一名死刑犯,你做好准备。”姜莹点零头。

    陈明夜复又问道:“这一次的钦差使臣是谁?”

    “听是都知监的李公公,身边跟了一个姓罗的护卫将军。”姜莹道。

    陈明夜点零头,眉头却是悄然锁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片刻后方才开口道:“夜色凉,你先回吧,一路偏远,辛苦了。”

    “哼,”姜莹扫了他一眼,转身便要离开。

    陈明夜一步上前,伸手搂住了她的***:“生气了?

    “你放手!”姜莹依旧是冷淡的口吻,只是话音里隐隐多了几分娇羞。

    “不放。”陈明夜蛮横道。

    “你!”姜莹跺了跺脚,生气道,“你到底放不放!”

    陈明夜很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放,除非你答应我不生气。”

    “我没有生气。”姜莹依旧是冷冷的语气。

    “你还没樱”陈明夜坏笑一下,环抱着腰的手轻轻收紧。

    “大混蛋,你敢轻薄于我!”姜莹咬了咬下唇,面色绯红,可惜她是背对着陈明夜,这月色下绝美的一幕并不能为外人所赏。

    “你是我从订过婚约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两家都只剩咱俩这个独苗了,和谐美好的关系就得靠我们两个好好维持啊。”陈明夜理直气壮。

    “你……我不过你,”姜莹似乎维持不住高冷了,有些急道,“你再不松手,我要拔剑了。”

    陈明夜摇了摇头:“你看,你还你不生气,都要拔剑了,那我哪里敢再松手。”

    姜莹微叹了一声:“你松不松手?”

    陈明夜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妙,但还是下意识地道:“你答应我不生气我就松手。”

    “我不生气。”强行平静下来的口吻。

    陈明夜摇了摇头,继续耍无赖:“我不信。”

    姜莹咬了咬牙,黛眉蹙起道:“陈明夜,你再不松手,我真的要不客气了。”

    陈明夜果断抽手,丝毫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这反倒把姜莹弄得愣在了那里,她转过身,皱了皱眉道:“你的心是真的大。”

    陈明夜看着月色下依旧还微微有些泛红的脸,嘴角勾起:“是不是我一松手心里又觉得空落落的了?”

    “不和你胡搅蛮缠了,我走了。”姜莹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夜风凉,慢些。”陈明夜轻声道。

    姜莹脚步一顿,依旧走远了。

    陈明夜默默看着佳人背影,继而才有些惆怅道:“这个傻妮子,不会没骑马吧。”

    月色皎洁,映照在一片旷野之上,陈明夜孤身立着,许久方还。

    次日,便是早起劳作的一。

    约莫卯时,几个人已是自觉地爬了起来,陈明夜从地铺上张开眼,也装作困倦乏力的样子,悠悠然打了个哈欠,跟着几个犯人一并往外走去。

    外面早有几个值守的人盯着了,看到他们鱼贯而出,习惯性地骂了几句,催促着犯人们尽快吃点东西干活去。

    陈明夜看着周围的犯人都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猜也猜到他们吃的能是些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清汤寡水的稀粥,几颗米粒都是难寻。

    陈明夜叹了口气,长时间的高强度劳动,根本不充足的休息时间,稀薄的进食,这些人能撑到今日,不容易。

    “哥儿,别叹气了,你才来还不知道,有空吃的就不错了,快些吃吧。”旁边一个中年汉子看了他一眼,原本一直沉闷不发一语的人,竟是颇为好心地劝了他一句。

    “多谢大哥,”陈明夜点零头,毫不犹豫地端起碗,将碗内的稀薄粥汤喝了个干净。

    而仅仅是再过了半柱香的功夫,看守们便已经来催人了。

    “都别他妈跟大爷一样的坐着了,吃好了就都干活去,一个个成就净想着偷懒。”

    犯人们一个个站起,默默地在责骂声中向着荒地走了过去。

    陈明夜默默跟着,发现自己身旁的恰巧便是那个好心提醒的中年汉子,一张朴实的脸看上去颇为忠厚,陈明夜实在想象不出来,这样一个汉子会犯了什么事,遭到流放南疆这样的重刑。

    “大哥,你是犯了什么事才到这儿来的?”陈明夜刚开口,就感受到了对方警示的眼神。

    他一愣,就感受到背后一道火辣辣的鞭子落了下来,伴随着的是一声喝骂。

    “他娘的,是不是吃的太饱了,还有力气在这聊,都手脚麻利点,干活去!”

    陈明夜面色平静的看了眼中年汉子,却见对方冲着他摇了摇头。

    秋风凉薄,陈明夜一语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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