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痛色不像是装的,她竟爱财到这地步。
深呼吸好几口,颜宁才缓过来,痛心疾首:我费尽心思,才讹了他两万两,那批瓷器又送他五百两,现在又是三千两,这才几天,照此下去,我倒贴他都不够。
何燕珞揶揄一声:那是谁的错,是谁偷溜出去,没把屁股擦干净。
颜宁气短,狠狠砸了下桌子。
何燕珞脸色顿然沉了下来:你自虐吗?
他紧张什么,就这一拳头,能痛哪里去,赶的上她的心痛吗?
呼,呼,呼。又连着几个深呼吸,颜宁才算看开了些。
一看开,倒是立马豁达:罢了罢了,破财消灾。白白让你二哥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照理说,他给你钱还差不多,莺歌那,你也花了不少吧?
你不会想听的。
颜宁抬手,不能再受打击了,小心脏受不了了:那就别说了。这下好,二哥以后见着你,可不得把你当神供着了。既帮他解决了两万两的事情,又白白送了他三千两。娘那边,知道他是急于求子被人骗了两万两,也不能说什么,二嫂你更是看到了,呵,没有孩子本来就让她在二哥跟前没有底气,这下,她连想给二哥后院烧把火,这柴都是潮的了。
何燕珞是个高手中的高手啊。
以为他是个书呆子,结果人家是个神操盘手。
这次的事情,他洞若观火,未雨绸缪,早早布好后路,救颜宁于危难,解何燕锦于困境。
关键是这局布的天衣无缝,甚是微妙,骗过了所有人不说,何燕锦那厮,更是从身体到心灵,都脱了困。
何燕珞此人。
高,实在是高。
不过有个地方处理的,就不厚道了。
当然不是对颜宁不厚道,而是对从小跟着他的宝福。
看向门外,大雨即将下来,宝福始终陪着紫菱,这份深情,眼睛不瞎的人都看得出来的。
你给宝庆和紫菱拉郎配,宝福知道吗?
还不知道。
你说他知道了有何反应?
何燕珞露出几分愁绪:此事我也没想好怎么和宝福说。
难得难得,他在此事之中,也有考虑不周之处。
不过这只是些小问题而已,颜宁抬手,颇为大气。
无妨,这件事,我来搞定就好。
何燕珞看向颜宁:你打算怎么做?
简单。——紫菱,进来。
紫菱听到颜宁召唤,忐忑不已,宝福安慰:放心,不会有事的。‘’
如果是以前的小姐,紫菱自然不怕,可现在这个鬼上身的小姐,紫菱是从骨子里对她透着敬畏之心。
入了室内,紫菱跪下身去:小姐。
嗯。颜宁应了一声,起身走向衣柜,拿出个盒子。
盒子是之前常青给的,那天连打两场,给的银子颜宁原封不动的放进了箱子里。
一场一百两,两场两百两,不过那天常青给足了三百两。
拿着。
把盒子送到了紫菱手中,紫菱认得这盒子,看到一刹那,就明白了什么,泪如雨下,不住磕头:小姐,小姐,奴婢错了,奴婢错了。
颜宁神色冷然,不为所动:我平生不爱听别人和我道歉,因为被人道歉,就是吃了人亏,你要不够,只管自己开个数字。
何燕珞和宝福都知道了盒子里是什么。
宝福反映激烈:少夫人,您是要赶走紫菱吗?
何燕珞只是略略皱眉,她所谓的办法,就是把紫菱赶走?
是,颜宁要赶走紫菱,她的身边,不留猪队友。
紫菱这丫头,胆子忒小,遇点事情就方寸大乱。
这种类型,和她气场不搭,三观不合,勉强在一起,谁也不舒服。
她是个好姑娘不错,可颜宁想要的,是个狠姑娘。
就像是上辈子她的三把手高小雨,社会他雨姐,人狠话不多,一言不合就是干。
那种火爆彪悍的个性,才是助她一臂之力,是她所欣赏的。
紫菱这种柔柔弱弱的菟丝花,想在嘉勇公府生存,只怕到最后,被拆的七零八落,连个骨架都不剩。
这里的水,深的很,这里的女人,可都不是善茬。
颜宁已是众矢之的,吕乔媛妒忌,吴玉兰算计,冯美如恨记,紫菱跟在她身边,可不是在颜府替软包子挨两个耳光这么简单了。
就算她不去闯祸,也躲不过祸。
而颜宁,没这闲工夫腾手照顾她。
还不如让她走人,出了嘉勇公府,和宝庆的事情,就屁都不是了。
然而,紫菱却哭的快要厥过去了:小姐,您真的不要奴婢了吗?呜呜,小姐,您不要抛弃奴婢,小姐,奴婢除了您身边,哪里也不想去。
这丫头,生生给颜宁哭的心烦起来。
软包子残留的记忆太过强大,这丫头一哭,那些和这丫头相依为命的岁月,跟放电影似的在脑子里来回播。
狠心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少夫人,您不要赶走紫菱,奴才给您磕头了。
关键是宝福,瞎搀和个什么劲,还嫌不够乱的。
小姐,呜呜,小姐。紫菱扯着颜宁的裙子,那眼泪鼻涕,哭的惨兮兮。
颜宁心口扎着扎着疼,终于,无奈闭上了眼睛:滚滚滚滚滚,天都黑了没看到,想饿死我吗?
紫菱一怔,旋即又哭又笑:小姐,奴婢这就去拿饭,这就去。
宝福也忙道:我陪你。
两人一走,何燕珞轻笑一声:这就是你的办法,最终解决什么了?
你别笑,我只是一时狠不下心,紫菱这丫头,总有一天我得把她赶走了。
何燕珞笑意更浓,摇了摇头。
你还笑。颜宁那个烦躁啊。
作为大佬,如此心慈手软,还被人笑话,实在丢人。
紫菱刚才哭的时候,她内心居然会隐隐作痛,这感觉何其陌生。
她都怀疑,软包子是不是没死透,蛰居在这身体的某处,用残留的记忆,牵扯她的情感,然后一点点的,企图将她同化,甚至吞噬了?
真有那么一天,颜宁想,她一定会后悔今天的心慈手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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