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条体系,还挺完善。
你很懂吗?颜宁没想到,何燕珞居然会对此有所了解。
何燕锦接触的三教九流之多,知道这些还不稀奇。
可何燕珞素日里给颜宁的最大印象就是终日与书为伴。
他鲜少出门,平日除了安王也不见有什么社交。
会懂这些道上的事情,实在稀奇。
你难道忘了,我第四个未婚妻,是怎么没的吗?
这么一说,颜宁记起来了。
是被山匪给抢了,结果何家丢不起这个人,对外宣称死了。
原来,你对这女人还挺用心的,会特地去研究这个,肯定是想过要营救。
是。他没否认,上次并未告诉你,营救成功了,可是,她怀孕了。
噗!颜宁看着何燕珞,那叫个同情啊。
这要是救回来,直接喜当爹。
难怪何家什么都没说,外面一直只当那女人死了。
话说回来,你洞察仔细,发现对方缺个写信的我能理解了,不过,你何必自爆贡士身份呢,你就不怕这些人,会聚集在此为寇,是因为对朝廷失望痛恨,从而迁怒与你吗?
"你不听那些人称他们的大当家为什么吗?"
秦先生?
先生之称,岂能随便,不让人叫大当家,而是先生,可见此人,对读书人很是敬重和向往。再者,盗亦有道,行有行规,这一行的规矩,不对娼妓、和尚、道士、孤儿寡母、考生、红白喜事下手。
那你第四个媳妇不是被劫走了。
颜宁随口一声调侃,何燕珞倒也不气:那是遇到悍匪了,自古土匪山贼,都不会轻易对考生下手。
就因为盗亦有道?
是,千百年传承如此。
颜宁起了几分敬意,这些穷混社会的,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所以,你就利用盗亦有道和对方缺个字匠这两点,买了份双重保险。
什么意思?
颜宁摆摆手,无意和他解释什么叫双重保险,反正,无论如何,两人死是死不掉了,这逃也没见得能逃得掉。
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办?真想留在此处,当字匠吗?
会有人找来的,我一路留下了记号。
他可真乐观,听那狗子说,北林是有进无出,险峻可见一斑。
他们能够侥幸活着出来,这来救的人,不知道进不进的来了。
倒是听山贼头子的意思,还有个南面悬崖,不知道在哪里了。
等人救,不如自救吧,你放心,我一定带你出去。
是她带他卷入风波的,她一定会负责到底。
怎么带?
何燕珞提出的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颜宁当然也不是空口说白话而已。
她走到窗口,窗户是用木板钉死的,不过木板已经风蚀了,才蚀坏的缝隙里,能看到外面远处的操场。
那狗子对我有点意思,我去套套话,看有没有出去的路,要是把他迷个五迷三道的,搞不好还亲自给我们带路呢。
何燕珞脸色沉了下来。
颜宁光看着外面,没发现,继续道:狗子不行,总有上钩的。这寨子里,就那几个歪瓜裂枣的女人,我一路跟你进来,那些男人盯着我的眼睛,就跟恶狼盯着肉一样,美人计这种东西,虽然我不屑用,不过也不能白瞎了这幅好皮囊。
要是直接能钓到那土匪头子就好了。
颜宁。
啊?
颜宁转身,才发现何燕珞整张脸都黑了,立马意识到,目前两人的婚姻还处于存续阶段,自己当着何燕珞的面大谈色诱计划,确实欠妥。
于是,讪讪一笑:忘记了,你休书还没给我呢。
何燕珞俊朗的眉心微微一紧。
颜宁神色洒脱,笑道:哈,不好意思,到你书房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那封休书了。
何燕珞眉头更紧:你看了?
想看的,没打开。
为什么,他在她脸上,看不到半分难过。
是因为不在意,还是因为,她对他心怀有愧,自知无颜待在他身边?
你,不想说什么吗?他问,心中带着一丝不该有的期盼。
那也得你信啊!召小倌,他已经给她盼了死刑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怎知我不信。
他不得不承认,事到如今,他依旧无法说服自己,完全放弃她。
颜宁也怔忡,神思一瞬恍惚:你,能信我?
不等何燕珞回答,她又哼笑一声自我否定:你要真愿意听我解释,就不会早早写好了休书。
她的这一声笑,分明涩然,说明,她不是浑不在意的。
那休书何燕珞正要说什么,窗户下传来一个声音。
喂,喂,喂。
循着声音望去,破窗户的木头缝隙里,伸进来一只黑漆漆的小手。
颜宁踮起脚尖,从更高点的破缝隙里,眯着眼睛往外看,是个灰头土脸的小男孩。
喂,喂,喂。
听他压着声音喊,就知道他怕被人发现。
颜宁捏了下他手指,他吓的连忙抽回手。
退远了一些,他才发现颜宁就站在窗边。
他顾盼左右,眼神灵动:我救你们出去,你们能带我一起走吗?
颜宁意外,正想着如何逃走呢,结果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过,还是留了心眼:是秦先生派你来试探我们的?
一般之下,对方如果心虚,被她如此直言了当的指出,必会露出马脚,可那人神色未变,还更坚定:不是,是我自己来的,我在这里待腻了,我不想当个山贼,我不想一辈子打打杀杀,我爹我大伯我娘都是被砍死的,我不想死。
这小孩还真拎的灵清。
听颜宁不做声,他抬起了胳膊,过于宽大的衣袖滑落,一看就是别人穿过的,胳膊内侧,赫然是一道还未愈合的狰狞疤痕。
这是狗子打我的,我不走,迟早也被打死,我从小在这长大,熟悉这里所有地形,也知道巡逻交替时间,更能自由出入厨房,给他们下药,只要你们答应带我走,我一定带你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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