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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他见不得她哭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0441/504920441/504920477/20200408151017/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刚出南齐军营,走出百米远,逐墨实在撑不住了。

    他靠在了树上。

    浑身的力量全都依托背后那颗参天大树,他喉咙滚动,轻唤道:“都出来!”

    林弃、梁宁、梁羽、小十七很快出现。

    逐墨双手握拳。

    这样,能让他将渐渐涣散的思绪重聚、凝结。

    面具下的那张脸已经大汗淋漓,痛苦狰狞。

    然而隔着面具,他在众人面前依旧是那个无所不能、所向披靡的逐墨尊主。

    这些人,大抵也只是会觉得他有些累了。

    这样…挺好的!

    逐墨想:真的挺好的!

    他目光掠过他们,缓缓才开口,道:“给山洞那边的兄弟发信,挑七个最为得力的留下,其余人随我和林弃一同离开。”

    梁宁不解,问:“门主,您……”

    “少废话!按我的吩咐行事!”

    这是逐墨少有的疾言厉色。

    他更擅长不怒自威。

    下属们自然也觉得不怒自威的门主更为亲切。

    逐墨说出口就隐约察觉到了不对。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解释:“如今两军交战,国难当头,戎国阴狠,竟不敢正面与我方将士们交战,卑鄙地想要用毒!我急了一些,你们勿怪。”

    林弃等人愈发惊奇了。

    门主居然同他们解释,居然说“你们勿怪”?

    并不是说门主从不谦卑讲理,只是门主方才也并未说什么狠厉的话。

    只是语气有些焦急罢了,实在达不到要同他们解释道歉的地步。

    他们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就觉得…门主心情不佳。

    逐墨五指收紧,指甲盖儿已经刺破了掌心的肌肤。

    温热的粘稠让他从混沌中清醒了些许。

    他道:“还不走!?没听懂!?”

    除了林弃,其余人都离开了。

    梁宁倒是一步三回头。

    梁羽扯都扯不动。

    梁宁觉得事有蹊跷。

    他再次回头,虽然门主已经化成了一个黑点。

    逐墨感受到了梁宁的眼神,他忽然侧目,一记眼刀扔了过去。

    梁宁浑身一颤,像是真的被什么利箭射中了似的。

    逐墨道:“不准备去保护静儿了!?静儿若有一份闪失,我唯你是问。”

    梁宁点头,立刻表决心:“门主放一百个心,属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他转身就走,这次没再回头。

    梁宁想:我果然想多了,门主怎么会受伤!?隔了这么远,门主的声音依然可以中气十足地传达到我的耳朵里,这得有多深的内力啊!我真是草木皆兵了!

    想清楚这些,梁宁就乖乖跟着梁羽一起走了。

    他还欢快地对梁羽道:“大哥,我居然以为门主受了重伤,甚至可能时日不久了,你说我……”

    “闭嘴!”梁羽用剑柄拍了拍梁宁的背。

    梁宁鼓囊着双颊,道:“你干嘛打我!?别以为你是大哥你就可以打我了!”

    梁羽教训他:“你方才那话太大逆不道了!”

    “我…我这不是和你私底下说嘛!?难道我和自家大哥说话也要思前想后!?”

    “行了,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

    梁宁翻白眼,道:“行吧!我肯定是太担心门主和主子了,生怕他们不能有情人终得善终。”

    梁羽缓了语气,道:“你这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梁宁轻嗤一声,道:“哟喂,你说谁是太监!?

    他和梁羽追赶着,打闹着。

    幸而此处乃交战之地,除却巡防的士兵,也就能算上人迹罕至了,否则就他俩这样,怕也是对不起“暗卫”二字了。

    ……

    直到他们都走远了。

    走得逐墨已经感受不到他们的气息了。

    他终于倒下。

    林弃破喉而出的尖叫硬生生被逐墨冷厉的眼神逼退了。

    他眼疾手快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逐墨。

    逐墨一弯腰就呕出了一大口血。

    那血顺着玄冰石打造的面具边缘渗出,沿着逐墨的脖颈,瞬间就浸透了他狐裘上的皮毛。

    那月白色的一圈都染上了暗红。

    林弃心中大骇。

    他发出的声音颤颤巍巍,失了他一贯的淡然,“门…门主,你…你怎么了!?”

    “走……”

    “可是……”

    “先离开这里!”

    林弃眼睛都红了,他蹲在逐墨面前,道:“门主,上来吧!我背您走!”

    逐墨没有客气。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这不是逞强的时候。

    林弃背着他狂奔,很快就窜入了树林。

    许久,夜幕已至。

    他们已经跑得足够远了。

    林弃低声喊着:“门主,我们就在这里歇息一下吧!?”

    背上人毫无反应。

    林弃心里一凉,又喊着:“门主?”

    他偏头去看。

    逐墨双目紧闭,意识全失。

    林弃忙将逐墨放下。

    他脱下自己的披风,铺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让逐墨靠坐在石头边上。

    他手足无措。

    怎么办!?

    他一遍遍地喊着“门主”,一遍遍地想要拍门主的肩膀却忌惮于门主的洁癖而不敢动手。

    他都快要绝望了。

    若是逐墨再没有清醒的迹象,他也只能铤而走险去替他请大夫了。

    总之,林弃绝无可能就这样看着门主死掉。

    好在,在他锲而不舍地呼喊后,逐墨的眼皮微微动了动。

    林弃喉咙一滚,目不转睛地盯着逐墨,道:“门主,您醒了吗!?”

    逐墨似是感觉极其费力。

    他睁开了眼睛。

    他问:“我昏迷了多久!?”

    “半日光景。”

    “无人发现吧!?”

    “嗯。”

    他松了口气。

    林弃问:“您中毒了!?”

    “嗯。”

    “什么毒!?”

    问这话时,林弃的心是悬着的。

    逐墨坦然:“幻羽之末。”

    林弃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他来回地走,仍是压抑不住心中的疑问,道:“门主,您为何要瞒着我们呢!?”

    逐墨狠狠地蹙眉,似极力抗拒着剧毒的侵蚀,道:“就近找个最安全的地方,暂且藏身。我中毒之事,严禁走漏风声。”

    “那您怎么办!?普天之下能解得了幻羽之末的人除了戎国皇室,便也只剩下程小姐了吧!?若程小姐知道您身中幻羽之末却不让她替你解毒,非要执拗地自己扛着,她该多难过啊!?您就一点都不在意程小姐!?”

    逐墨轻笑。

    他抻了抻手,道:“真好。”

    “啊?”

    他的人全都这样维护静儿,真好!

    这样即便他有个万一,他也能安息了。

    他的人会代替他,继续保护静儿。

    这种维护,这种爱戴,并非是因为他看重静儿,静儿就能得到的。

    这是静儿自己的能耐。

    他的小狐狸啊,有大才。

    他的人啊,都是打心底里敬佩静儿。

    逐墨没有回答,他似是倦了。

    林弃只能背着他去了邻近的小镇。

    小镇荒凉,人烟稀少。

    天刚刚黑,街上就几乎无人。

    最奇怪的是,家家户户都是透彻的黑。

    逐墨和林弃在这里除了月光之外,便看不到任何一丝旁的光亮了。

    林弃担心逐墨会撑不住,想随便去敲一户,借宿。

    逐墨警惕地环视了一周。

    他道:“我们走!这小镇很古怪。”

    “可您……”

    “你没觉得这种场景似曾相识吗!?赶紧走!林弃,你如今带着我这个中毒之人,根本无力对抗。趁村民还没有发现我们,咱们就装作是迷了路的旅人,离开这里!”

    被逐墨这么稍稍指点,林弃恍然。

    这小镇的情形不就和月凝村如出一辙吗!?

    只是这小镇和月凝村隔了十万八千里。

    是以,他一开始才没有将这二者联系在一起。

    他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小镇。

    他注意到小镇入口右侧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上刻着——“奇镇”。

    奇镇!

    闻所未闻。

    林弃最后只得背着逐墨进了山。

    南齐和戎国边境多山、多沙漠。

    林弃道:“门主,只能委屈你了。”

    逐墨早就习惯。

    他撑着一口气,声音微微弱弱,道:“少废话。”

    林弃把他安顿在了山洞里。

    他去拾了枯树枝,生火。

    火燃起时,逐墨终于感觉到了暖。

    林弃还去抓了一只野鸡,用不知从哪儿借来的大锅给逐墨熬鸡汤。

    逐墨笑道:“从不知你还会照顾人!”

    “因为属下常年在外,很少能待在门主身旁。”

    “你这是怪我!?”

    “绝对没有。”

    逐墨自说自话:“看来这次把你和楚衣交换,你心中应该很高兴。”

    林弃心中不住地摇头。

    他不高兴!

    他想念楚衣!

    他知道楚衣曾在门主寒毒发作之时,擅作主张将程小姐带到了门主身旁。

    据说,那一次是门主寒毒发作后过得做轻松的一次。

    据说,那一次门主也没有惩罚楚衣。

    林弃想复制楚衣的成功!

    当然,若楚衣本尊就在这里,那自然是最好。

    逐墨不知林弃心中所想,他只是胡乱地找话题聊着。

    哪怕是聊一些他素日并不在意的话题。

    他怕睡着,怕醒不来。

    即便不告而别地多决绝,即便在除了林弃之外的属下面前掩饰得多天衣无缝。

    可他一想到万一他这次赌输了……

    他死了……

    静儿肯定会哭得很厉害。

    这世上能腐蚀他坚硬心肠的东西,由来只有静儿的泪水。

    他见不得她哭。

    可是……

    每一次,惹她哭得最厉害、最伤心的那个人,总还是他啊!

    思及此,他还是舍不得她啊……

    静儿……

    “门主?”

    “门主!”

    “门主,您醒醒!您醒醒啊!您别逼属下,属下真的会去把程小姐带来的!属下可管不了您的计划、您的良苦用心!属下只要您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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