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静书捏了捏厉北廷的手，半是无奈半是哄：“王爷，说说吧，我怎么惹到你了？要怎么哄！？”</p>
“本王无碍。”</p>
“你哪里看着像是无碍的样子！？”她心知肚明，厉北廷就是迁怒。</p>
楚衣是受了无妄之灾。</p>
程静书扯了扯厉北廷的衣袖，像个孩子似的摇了摇，嗔道：“王爷，我错了。”</p>
男人淡淡道：“别胡说。”</p>
“我真错了，我不该跟你开玩笑，不该说你已经气饱了。”</p>
“本王的气度还没那么小。”</p>
程静书低眉暗笑，喃喃道：“嘴硬！”</p>
“你说什么？”</p>
程静书忙摇头，道：“没什么。”</p>
“静儿，本王乃习武之人……”</p>
程静书：……</p>
她怎么忘了这点！？</p>
习武之人的听力和视力都异于常人。</p>
她忙补救：“我说我嘴硬。王爷，你就别跟我一般计较啦！王爷乃当世第一佳公子，胸襟气度和大海一样辽阔，和天空一样浩瀚，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吃段秋月的醋呢？段秋月虽也就几分姿色，但哪能和王爷相提并论！？一切男子和王爷相比，无论他自身有多优秀，都注定是凡夫俗子。”</p>
厉北廷后腰用力，坐直了一些，身子前倾，逼向程静书，道：“你说什么！？段秋月有几分姿色？”</p>
程静书憋着笑，道：“是啊！”</p>
“你再说一遍！”</p>
“段哥哥也是世难再出的美男子，自然是有几分姿色的…唔，你……”</p>
厉北廷捏住程静书的下颚，轻而易举就撅住了姑娘的唇。</p>
他何曾露出过这般霸道的一面？</p>
程静书一时忘了反应，便叫厉北廷钻了空子……</p>
马车内，温度节节攀升……</p>
月照溪流，寒风呼啸……</p>
楚衣领着暗卫们在外拢着大氅，吹着寒风；马车内程静书红着脸靠在厉北廷怀里，羞得一个字都不想说了……</p>
厉北廷太坏了！</p>
天下男人果然都是一样的！</p>
王爷也一样，忒坏忒坏了……</p>
她这一时半刻真是难以平复心情了……</p>
偏生厉北廷还哑声在她耳边执着地问：“静儿，现在再好好回答本王的问题。段秋月有几分姿色？”</p>
程静书翻白眼，心想：段哥哥也就是嘴上不饶人，可不比您耍起流氓时的那股子沁尽骨头里的风流。</p>
当然，这话她也就敢暗暗想想，可不敢说出来……</p>
“静儿……”</p>
男人捏了捏她的手，捏得她指尖尖儿都跟着发颤。</p>
她无奈开口，声音娇得让她自己都一阵恶寒。</p>
男人倒是眉头舒展了不少。</p>
程静书只能硬着头皮道：“我错了，段秋月没有任何姿色，真的一点点姿色都没有。他也就只是称得上是个男人，和俊逸、帅气、妖孽这些词都沾不上边儿。他真的是我见过的最最最最最最……“</p>
“行了。”</p>
程静书偏要继续说。</p>
厉北廷提醒她：“太过头了，静儿。”</p>
程静书一噎，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p>
厉北廷揉了揉她的发，终于想起了马车外的人，吩咐道：“楚衣，出发吧！”</p>
程静书忙直起身，问：“去哪儿！？”</p>
“回望京。”</p>
“王爷，我现在还不能跟你一起走。”</p>
“嗯！？”</p>
“我……”她不能说出真实的原因，若厉北廷知晓风清越或许会对她不利，他怎会安心离开。</p>
她这般支支吾吾，厉北廷也不知联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p>
他咳了咳，问：“为什么！？我们好不容易重逢了，你为何不同本王一起回去！？楚衣已经带着大批暗卫回来，这一路上的安全已有保障。本王内力虽大不如前，但只要有本王在，谁都不能欺负你。”</p>
程静书叹气，道：“我从没怀疑过王爷对我的心，只是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p>
“本王等你。”</p>
“不用了，王爷先行一步。咱们还是按照先前的约定，望京城见！”</p>
厉北廷藏在袖子里的手攸然收紧。</p>
他压着怒，又问了一遍：“究竟是何等重要的事！？你不是急着赶回家去找家人吗！？到底什么事情会比你一贯最为看重的亲人还紧急！？”</p>
程静书唇瓣张了张，不敢去看那那双似乎已经洞察一切的眼睛。</p>
看着那双眼睛，她突然发现…谎言，如此难以说出口。</p>
她撇过脸，没什么底气道：“我有点私事。”</p>
“不方便告诉本王！？”</p>
“嗯。”</p>
“好，本王知道了。”</p>
程静书脑袋又转了回来，惊喜道：“王爷你同意了？”</p>
“嗯，让楚衣送你回去吧！”</p>
“不用了，还是让楚衣留下来保护你吧！”</p>
“听话！”</p>
“哦。”</p>
“出门在外，我们都不在身边，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p>
“王爷也是。”</p>
“要记得本王答应过你，回望京后本王会奏请陛下赐婚，会亲自到太尉府向太尉大人提亲。”</p>
程静书茫然点头。</p>
王爷怎么忽然提起这件事！？</p>
离开马车后她仍一直在想这个问题。</p>
楚衣跟了她半路，程静书忽然开口道：“行了，就送到这里吧！楚衣，好好照顾王爷。辛苦你啦！”</p>
“保护王爷是属下分内之事。程小姐，属下还是送您进去吧！”</p>
“不用啦！”万一被风清越的人发现，岂不是间接暴露了厉北廷的行踪？</p>
她不能冒这个险。</p>
她坚持不允许楚衣跟着。</p>
楚衣无奈，只能看着她走远。</p>
待程静书拐到巷子里时，楚衣才窜入夜色，悄然跟随。</p>
王爷的命不可违。</p>
……</p>
楚衣回到天阳溪时，厉北廷的脸色比先前更难看了。</p>
楚衣都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p>
王爷的性子愈发难以捉摸了。</p>
从前王爷只是沉默寡言，人虽是冷的，可心是热的，他还能琢磨几分。</p>
可如今，王爷忽悲忽喜，他越来越迷糊了。</p>
厉北廷问：“人平安回去了？”</p>
“嗯，程小姐去了风清越的别苑。”</p>
“风清越的人可有发现什么！？”</p>
“未曾。程小姐在别苑里有独立的小院，且无人把手。只需稍加注意便可出入自如。”</p>
厉北廷低声道：“所以，她不走不是风清越的人困着她。”</p>
“王爷说什么！？”</p>
厉北廷不答反问：“你可否发现静儿有何异常！？”</p>
“异常！？”楚衣想到在程静书房间的窗户外看到的那道影子，他微微蹙眉。</p>
厉北廷瞥见他这个表情，便道：“有话直说。”</p>
“属下在程小姐房间外看到了一道黑影。”</p>
“黑影！？你可看清了是何人！？”</p>
“属下未曾看清。”</p>
厉北廷低吼道：“是不是段秋月！？”</p>
突如其来的戾气把楚衣震得回不过神。</p>
他愣住了。</p>
王爷何曾如此情绪外放过！？</p>
厉北廷重复了一遍，“说话！那道黑影是不是段秋月！？”</p>
“王爷，你怎么了！？”</p>
“来人啊！”</p>
马车外暗卫立马现身。</p>
厉北廷喉咙滚动，额上虚汗涔涔，眼神如暗夜鹰隼，道：“去查静儿屋内的黑影是什么人。”</p>
暗卫们暗戳戳看着楚衣。</p>
厉北廷冷哼道：“谁是你们的主子！？”</p>
暗卫们立马低头，恭敬道：“属下唯王爷之命是从。”</p>
“那就去！”</p>
暗卫们立马离开。</p>
厉北廷身边只剩下楚衣一人。</p>
楚衣纵然再想逃离这种逼仄，也不能玩忽职守。</p>
厉北廷捂着心口，脸色苍白愈盛……</p>
楚衣担忧道：“王爷，您没事吧？”</p>
厉北廷摇头，道：“你出去守着，本王睡会儿。”</p>
楚衣：……</p>
行吧！</p>
天边现出鱼肚白的时候，暗卫们总算回来了。</p>
厉北廷瞬间起身，眸色清明地完全不似刚从睡梦中醒来。</p>
他眸光扫过一众暗卫，问：“查到没有？”</p>
“查到了。”</p>
“是谁！？”</p>
“属下等清晨看到一白发男子从程小姐房间里出来，程小姐与那男子举止亲昵，还……”</p>
“闭嘴！”楚衣瞪着说话的那个少年。</p>
那少年立马就跪了下去。</p>
厉北廷眯起眼看了看楚衣，厉声道：“让他说下去。”</p>
“王爷，他们也许看错了，您……”</p>
“楚衣，本王是不是太惯着你了！？你在隐瞒什么？你怕本王知道什么？说，一五一十地把你们看到的告诉本王！本王，重重有赏！”厉北廷的眸已经赤红一片。</p>
那少年只能磕磕绊绊地把话说完，道：“白发男子给程小姐打水洗漱，喂程小姐吃早膳，还抱……”</p>
“够了！”厉北廷额上青筋直跳。</p>
他挥退了暗卫。</p>
马车内只剩他一人，他脑海中已将下属的话描绘成了画面。</p>
白发男子……</p>
白发男子……</p>
白发男子……</p>
能和程静书交好的白发男子，除了段秋月，还有谁！？</p>
他捂着胸口，忽然咳嗽不止。</p>
楚衣在外焦急地来回跺脚，恨不得把那胡乱说话的少年痛打一顿……</p>
偏生那少年也觉得自己无辜得很。</p>
同去的暗卫都能证实少年所说属实。</p>
楚衣的手抬起，又忿忿地放下。</p>
这下，倒是打也打不得了。</p>
只是苦了王爷……</p>
楚衣在马车外道：“王爷，你应该相信程小姐的为人，程小姐……”</p>
咚——</p>
**坠地的声音响起。</p>
楚衣掀开帘子，瞳孔骤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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