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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内容首发    “苗亚飞这老小子,年纪一大把,还像少年一样当侠士,是他的一面人格,另一面人格,是个典型的骗子。一张口,从不忘吹嘘自己,可能他以前有过老婆,离了,后来又找了个同居的,年纪比离了的老婆年轻一点,在老骗子上一次吃官司的时候,就箭一样飞走了。两个女的,你顶多说前妻后妻罢了,一张口,偏说大老婆怎么怎么,小老婆如何如何,让人一听,以为他家里养着两个老婆呢!”

    大家哈哈笑出声来。

    “苗亚飞跟他的“儿子”青鹰,是彼此的救命恩人。

    “那是5、6年前的事儿了,苗亚飞第二次官司刑满在外,有一次,他被一个挨他骗的受害人,在大街上遇着了,被打了个鼻青脸肿,头上也被打出了血,正好有一辆公交车靠站,老骗子跳上车飙了,一直坐到终点站。终点站是南京郊外的中山陵,下了车,他漫无目标地朝灵谷寺方向走去,过了寺庙又往山里走。挨打挨骂不是头一回了,当众受辱也是家常便饭,天下没有免单的午餐,挨打受辱是干他这行的买单。挨了打,受了辱,找个没人的地方走走,就什么都过去了。时间——遗忘,是胜过一切的灵丹妙药。

    “正昏头昏脑走着的时候,草丛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站停细辨,又听见“叽叽”两声,循着叫声找去,柴草丛中,一个帽子般大小,黑乎乎的东西趴在那儿不时地抽搐着。老小子凑近一看,原来是只幼小的老鹰,身上血迹斑斑,头沉重地歪向一边。老小子刚要伸手,那只受伤的幼鹰却惊叫一声,奋力向前飞了起来,但没飞多久,就一头栽了下去,老小子追过去,轻轻抱起小鹰,发现它的右翅膀根部,有一个深深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苗亚飞这老骗子不是善类,天生不知什么叫怜悯。但那是对人,对动物却大不相同,在眼前这只受伤的小动物面前,却生出了他无限的同情心。”

    “大概是同病相怜的缘故!”吴影椰揄道。

    “或许是他自己说的,跟这只鹰有着前世的渊源,苗亚飞摸出他干净的手绢,撕成条,小心翼翼地把小鹰受伤的翅膀包了起来,急忙坐车回家。到家先喂了点水,拿红药水,消炎粉之类,对鹰的伤口重新做了处理。”

    “苗亚飞家的这种跌打损伤金疮药,是会常备的!”吴影的笑话,再让众人大笑起来。

    “处理好伤口的鹰,已经不再对他害怕了,怔怔地望着他。它肯定饿了,老小子到街上,去买了两片猪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鹰的面前,受伤流过血的鹰,竟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这以后,苗亚飞天天到菜市场去,买新鲜的鸡肉猪肉回来喂它,经过一个月的调养,这只小青鹰的伤口渐渐愈合了。伤愈后的青鹰,苗亚飞打算把它放归山林。抱着它,坐车到他捡到青鹰的地方放飞,可青鹰飞上天后转了一圈,又飞了回来,落在了苗亚飞的肩上。抓起它再扔到天上,还是飞一圈。又飞回来了,反复几次,苗亚飞懂了,小青鹰已经成了他挥不去赶不走的生命伴侣了!只好把它带回家,一起居家过日子。从此以后,冷冷清清的老光棍家,有了一老一少两条生命。跟小青鹰在一起的日子里,苗亚飞也逐渐懂得了许多青鹰的习性。青鹰很聪明,很能通达人性,但凡家里来了什么客人,它都会飞到苗亚飞肩上,欢快地又跳又叫,客人走了,也许这些客人中有的是苗亚飞的被骗对象呢,青鹰哪知好人歹人?也会发出欢快的叫声,像在替主人送行。

    “许是苗亚飞命中注定有贵人相助,”钟国荣喝口茶,斜斜脑袋冲吴影做个鬼脸,“这个贵人就是他的“儿子”青鹰,没这个贵人相助,他怕早就死过两回了。

    “头一回,他诈骗了一个人的钱——让被害人钻了他设的圈套——被人告上法庭。被害人却因证据不足被判了败诉,气愤难当的受害人,在一天夜里,往苗亚飞的屋门上倒了汽油点着了火,深夜时分,死猪般睡得正沉的苗亚飞哪里知道?青鹰却早看在眼里,大叫大嚷起来,一会儿抓抓苗亚飞的被子,一会儿拽拽苗亚飞的衣服,终于把他弄醒了,将他从鬼门关前拽了回来。

    “又有一次,也许是,苗亚飞这老小子的坏事做得太多,恶有恶报了,他在大街上遭到了一条疯狗的追咬。这是一条狼狗哇,小牛似地,已经连咬了好几个行人了!被咬的人有的连皮带肉被一口撕下,更有甚者,这畜生如咬人的小腿,嘴巴一歪,会当场扭断人的腿骨。苗亚飞吓得拼命地逃,街上那么多行人,并不去找别人,盯着老小子穷追不舍。两条腿还能跑过四条腿的,两个轮子的摩托,能快过四个轮子的汽车?狡猾的老骗子做着s形逃跑,尽量利用障碍物躲闪腾挪,疯狼狗却照样智商不低,狗蹄生风,如影随行地粘着老骗子,终于追上了,一个猛扑......

    “千钧一发之际,大疯狗却被当头挨了一击,狗头一歪,身子因强大的惯性,狗身歪斜着跌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这让已成口中之物的苗亚飞,得以了狗口脱险。在地上滚了两圈的疯狼狗,开始对袭击者进行报复了!这畜生,血红着眼,望空中又蹿又跳,青鹰仗着自己的空中优势,也存心逗它玩玩。时而一个俯冲,在疯狗的臀部啄上一口,时而迎头扑下,随着一阵黑风卷起,尖利的鹰喙,在狗鼻子上啄起一团血肉,撩拨得大疯狗成了一股癫狂的龙卷风,却也只有枉自冲天上乱扑乱叫的份儿,奈何不了天上,边盘旋边作着叽叽嘲笑的青鹰半分。然正像人类打仗一样,得胜之军,歼敌一万,也须自损三千,苗亚飞的青鹰儿子也被狗爪拍中了翅膀,被抓下了一团皮毛,露出了红红的肉来,鲜血滴滴淋下......

    “就在这场惊心动魄的空地战发生不久,老骗子因为诈骗他外甥女,致其横死街头的事东窗事发而被捕了。当老骗子被铐上警车后,那青鹰一圈一圈地在空中盘旋着,发着一声声悲悯的哀嚎。警车开走时,青鹰还随着警车追了一阵。因为毕竟不能像人一样,能告诉他亲鹰“儿子”他要去哪儿,当警车融入茫茫车流人海时,追琢的青鹰再也找不到目标,只得一声长鸣插入了云空。”

    办公室里出现了寂静的停顿。

    “你很有讲故事的天分,老钟!”吴影强笑着抬起头说。

    “在看守所,他们父子是不是相见了不知道,在这里,在去年的秋天,大青鹰在一扇铁窗里找到了他的老爸。那已是苗亚飞入监坐牢的第3个年头了。想必这3年里,他的“儿子”一刻也没有停止对老爸的苦苦寻觅!飞过千山万水,寻遍千楼万栋,终于在这扇铁窗下找到了它的亲人!”

    钟国荣继续对听得入迷的听者娓娓道来。

    “听犯人跟我说,那天那只青鹰,穿过铁窗栅栏飞到苗亚飞肩头的时候,苗亚飞抱着青鹰孩子般哇哇大哭起来。”

    吴影钱凯李子田笑成一团。

    “父子相会后,身在大牢的苗亚飞,又拿不出新鲜的肉来招待他的“儿子”。鹰是只吃活物的,烧熟的东西是不吃的。苗亚飞想了一法,出高价让别人专门为他逮老鼠麻雀青蛙等小动物,他以香烟购买——香烟是监狱里的硬通货——还真有人时不时地给他送这些东西来,但这些东西要想作为青鹰的顿粮,那是杯水车薪。青鹰不在乎,它是自由的,海阔天空,你还少得了它的裹腹之物?倒是它会设着法地为他的老爸去弄好吃的。”

    “给他老爸逮一只麻雀尝尝,叼一只老鼠啃啃?”吴影的调侃,让屋子里的人又起了一阵笑。

    钟国荣大口喝了口茶,睨了吴影一眼说:“苗亚飞的青鹰‘儿子’,居然摸熟了犯人的起居时间,”讲得颇为忘情,钟国荣将一个,距海绵嘴约有一公分的烟头,扔进了烟缸,忽而反应过来,忙将烟头从烟缸里捡起,尖起嘴吱吱地吸了好几口,再拿过烟头看看,再吸两口。见已油干灯草尽了,才把烟头摁在烟缸里。

    “对于犯人养宠物,前面我讲了,警官的态度是默许的,《监规》里又没不准犯人养宠物的条款,于监管安全有益无害的事儿,干嘛去干涉?更何况苗亚飞的青鹰又没在你监房里住,人家只是高兴了,风一样地扑到窗前,跟老骗子亲热一番,也逗得旁边的犯人一阵开心。何必要去反对?所以我去年,在老骗子与他‘儿子’青鹰久别重逢后,时不时地短时间聚聚,是没加干预的,哪料到陈武在当一把的时候,做了个将他儿子青鹰绝杀的举动,将老骗子一下几乎逼成了疯子。

    (——青鹰的杀身之祸,是因为苗亚飞偷了陈武的晚餐吗?且看下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