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他说要我找别人，还要我忘了他的！"宝意不服气的回道。"他这么说，我就不伤心吗？"
魏衡面色凝重的说了句："他那是为你好，盼着你今后能好好过日子。"
"才不是！他根本就是不在乎我！"宝意倔强的否认。
魏衡皱眉确认："你真是这么想的？"
宝意沉默了良久，最终摇了摇头："不是的。"
魏衡轻叹一声，无奈的反问："那不就结了？他是个男人，总不能在那种时候，拽着你的袖子，哭哭啼啼求你不要移情别恋吧？"
"为什么不能？面子就这么重要吗？"换作是她，估计会拿枪指着对方脑袋，警告他若敢变心就给他开瓢。这才是穿越男主们正确的打开方式，不对吗？
魏衡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堂妹一会儿。半晌，才收住笑容，正色道："不是面子问题。而是在他心里，你远比他自己重要。"
作为男人，他很了解男人的心思。倘若喜欢一个女子，就会想方设法将她占为己有。可倘若男人对一个女子有了那种"只要她好好的，自己怎样都可以"的念头，便是遇到了让他万劫不复的挚爱。
此时魏衡忽然可以理解堂妹为何愿意跟着班无芥去关外吃苦了。
想到这里，他发现堂妹垂着头，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桌面上。
高氏拿出手绢递到她面前，说："要想救人，就乖乖吃点东西，不然哪有力气为他东奔西走的呢？"
她接过手绢，重重的擦了擦眼泪。最后拿起筷子，端起白瓷碗，大口大口的扒起饭来。
可能是吃的太急，当她勉强咽下嘴里的饭菜时，空了一整天的胃向她发动了起义。一股恶心反胃的感觉井喷至喉头，让她"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马车摇摇晃晃的驶向武进巷，车窗帘子被风掀起了一次又一次。
这还是宝意头一回领略这座县城的夜景，有些萧条，甚至比黄梨村的夜晚更冷清。
可能是因为村里人喜欢门户大开相互窜门，而县城里的人家，虽然挨家挨户离得很近，相互间却没有太多交集的缘故吧。天还未黑，就都早早关了门。
当马车行驶到县城中心时，宝意掀开车帘子朝外望去。那里有一方平台，是县衙专门开设擂台的地方。那里有班无芥在她眼中的第一次高光时刻。
魏衡也看到了那个平台，心中想的，也是那次让班无芥大放异彩的相扑赛。衙门里的差吏同僚到现在还会津津乐道的说起，那个将大胡子团队打了个狗吃屎的年轻人，是本县开设这种擂台以来，最有实力且打得最好看的选手。
现在想想，如此优秀的人，无论是放逐于关外草原，还是蛰伏于山野间，都是十足的暴殄天物。
正当他想的入神之际，忽然听到宝意眼睛瞪着窗外，大喊一声："停车！"
高氏也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魏衡见宝意神色有异，赶忙让车夫停下。
宝意对堂哥堂嫂说了声："等我一下。"便扶着厢门下了马车，接着一眨眼就往反方向走去。
"楚沛！"
手里抱着两本书往舅舅家走的楚公子，陡然间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还以为是出现了幻听。
转身一看，一个身穿斗篷的女子身影，正从黑暗中朝他大步走来。当对方姣好却苍白的面容出现在眼前时，楚沛惊诧万分："宝意？你怎么会在这儿？"
"有些事想要问你。"宝意双眸微凉，神色淡淡的说。
楚沛不明所以，却还是顺从的说了句："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中秋节那天上午，我在你家门前经过，你对我欲言又止，是想说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楚沛的心提了提。她怎会忽然问起这件事？都过去这么些日子了！"我……我哪有欲言又止？你弄错了吧……"
宝意目光在他脸上凝滞了几秒钟，最后面无表情的丢下一句："好，你不想说。我再不问了。"便转身要走。
楚沛在心里挣扎了片刻，终于对着她的背影，支支吾吾道："其实……是有件事……"
宝意停住脚步，转身望着他。
他垂下目光，把心一横，将那次自己无意中得知班无芥身世的经过向宝意娓娓道来："约莫两个多月前，我一位同窗忽然向我打听你相公的近况……"
宝意面无表情的听着，像是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事实上，她也确实没什么脾气了。都已然东窗事发，还有必要一惊一乍的吗？
听完对方的叙述，她只是微微挑起眉头，问了句："你说那个同窗是从苏州府来的？"
楚沛摇了摇头，纠正道："从苏州府来的是我同窗的亲戚。"
宝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苏州府的，又是那个人吗？她是当真非要置无芥于死地啊！
随后，她又追问了一句："你还记得确切是哪一天的事情吗？"
"我记得是中秋的上个月，而前一日是中旬休沐，是以那同窗才有机会回了一趟家。"楚沛回忆的相当卖力。
宝意按照他的思路追述过去，也很快得出一个结论。那几日是姨母头一回找上门来的日子。她清楚地记得，因着那几天是无芥的大运日，自己还提醒过他出门要避着楚沛。如此看来，这位忌神爷的功力非同小可，就算不当面遇上，也是会有概率影响到班无芥。
想到这里，她口中喃喃自语了一句："是了。原来……是躲不掉的。"
楚沛没听清楚，追问道："你说的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
"宝意。"楚沛的脸，被街边房子里透出的灯光镀上一层橘红色的光。可还是能看出，他眼中流露出的愧疚之色。"我真不是故意要泄露你相公的近况。我……只是没想到……"
他还不知道班无芥已经出事了。不过他也不傻，知道自己当时的口误，会给班无芥造成多大的危机。
"嗯。我知道了。"宝意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朝他挥手告别，转身离开。
这人害惨了无芥。可那又能怎么办？骂他一顿还是打他一顿？有用吗？更何况，他也的确不是故意的。否则他根本用不着对自己坦白。
只是有这么个忌神爷在，无芥就算躲过这一劫，今后也会有无数个绊子在等着。最无语的是，她什么都知道，却似乎无能为力。总不能……把楚沛给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