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火红太过耀眼，封武竟然会感到害怕与她对视。
因为江灵儿的出现，一众熙熙攘攘的魔修都安静下来，静静等待着。封武虽然身处圈外，却也仔细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江灵儿站在高处，不多一会儿，在她身边萧清羽出现了。封武险些没能认出来，萧清羽的容貌未变，浑身的气场却已是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他的脸庞再也没有那股稚嫩张狂的味道，反而是更为深沉内敛的成熟，一身玄色的衣衫愈加深不可测。封武的心瞬间凉了，有些发愣地、执着地要看得仔细些。
封武还记得与萧清羽上次的见面，那双眼就是如今这样，冰冷无情。像是要刺伤人的利刃，让封武不敢与之对视。
看得出来萧清羽在魔域生活的很好，不仅没有受到任何的排挤，还被人十分恭敬地侍奉着。连带着江灵儿望着萧清羽的暧昧眼神，都叫封武觉得讽刺。
还需要有什么解释吗？还需要有什么理由或者答案吗？如此讽刺的事实摆在眼前……原来那些都不是传言，一直都是真的吗……
萧清羽站在那里，就想是一个王者，如果说下一个站在魔尊之位的人是他，封武也不觉得意外了。
不听话涌上来的泪水再一次朦胧了视线，他的焦点似乎已经穿越了时空，看到了那时挽着幸福美好的妻子的曹旭阳，一对新人接受来自各方的恭贺祝福。而在那一晚，他就好像是一个被世界完全抛弃的人，连买醉的权利都做不到。
他的父亲打了几年来的第一通电话，尽管冷漠的语气还是叫他心凉，尽管说出来的话还是那样的不堪入耳，连带着冷嘲热讽。他多么可笑，自己一面心甘情愿地付出着，最终只是感动了自己，曹旭阳才不会傻到跟他一样放弃所有。
曹旭阳背着他，早就跟别的人谈好了姻缘，连带着成亲的日子都是最喜庆的一天。
萧清羽是不一样的，明明应该是不一样的……到底是哪里出错了，要这样一再惩罚他？要这种狗血的事一再发生在他的身上？
如果不是萧清羽被台下的魔修围着，封武一定借着这股不甘冲上去质问他，不过他现在还清醒，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封武听了个大概，今日将魔修们都召集过来，一方面是为了好好安葬前魔尊江烨，另一方面是为了新任魔尊萧清羽的上位。新晋大典就在不久之后，届时便要通告天下了。
封武不大明白，萧清羽本身是道修，如何能以道修的身份坐上魔域之主的位子的。就算是他以暴力制服那些躁动的魔修，也会有更多的人站出来反对。
“对，许念……许念呢？”封武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张望着寻找他的身影。
江烨是有多宠爱许念，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江烨死前，一定会有很多事交代给许念。只是许念的身份尴尬，到江烨死，自己都没有被给予过什么名分，充其量不过是江烨身边的一个医师。
许念对此有没有怨念，谁也不知道。
封武还是失望了，没有找到那个温柔又嘴毒的怪人许念。
南溟殿那边聚集的魔修纷纷散去，封武再次缩回角落，为了不引人注目，尽可能地往里钻，就怕在这是非之地惹出什么动静来。
他可不想再不明不白被萧清羽砍上一刀。
封武不愿承认，自己是不相信萧清羽会主动伤他的，但他没有理由，不能无条件地确信。
他低着头，忽然觉得地面上的沙砾暗了下来，随即出现了一双黑色绣金的短靴，自脑袋上传来压迫人的气势。
封武心里咯噔一下，极为不情愿，却还是认命地抬起头来。他一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师尊，有些时候不见了，身体还好吗？”萧清羽冰冷地说道，还是那样居高临下地注视他，仿佛是盯着自己的盘中之物。
尽管问话是在关心，但是封武没有感受到任何一点的温暖，反而是被萧清羽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浑身僵硬。
他被发现了！
封武撑着墙壁站了起来，尽量稳住自己的心跳和呼吸，缓缓说道：“你欠我一个解释。”
他也害怕，可这是最后的机会，他不能退缩。那个被众人维拥的萧清羽，不是他能够接近的，所以这个机会，不会再有下一次。
萧清羽陌生的眼神，看的封武心都要碎了，曾经的那些过往，就可以全然当做视而不见吗？多少生死都经历过来了，他怎么可能这么无情冷血？
封武有太多的话想问他，可千回百转，到嘴边的只有一句不争气地：“你喜欢江灵儿吗？”你之前许下的承诺，都是骗人的吧？为的是让他到现在出丑，让他生不如死的难受，为的是报复这十五年来的欺压强迫？
萧清羽的冰冷霜华终于有了消融，那是封武熟悉的曾经的他。那个有温度、说着要护他到底的萧清羽。
封武好像看到了希望，可是那薄唇，吐出的字眼绝情无比。
“她是我挚爱的女人，现在是，以后也永远是。师尊不会连这个都想阻拦吧？”
封武浑身都在颤抖，怎么会是这样？
“你……你别叫我……如今你叛离云岚，我就不再是你的师尊了！”封武有些激动，后退的身体靠在了墙壁上。
萧清羽又上前一步，将那仅有的空隙填补上，冷笑着贴在封武的耳边说道：“求之不得，不过我改变想法了。你不是要我一个解释吗，我也承认，我没有给你说明白就离开，是我的不对。可师尊也用不着这样啊，从前的玩笑话都记得那么清楚干什么，难不成师尊以为……我们两个男人，真的会有以后吗？”
一番话将封武彻底打入谷底，他甚至不能欺骗自己是萧清羽不记得了。萧清羽什么都记得，还给了他如此无情的解释，从一开始，就都是错的。
他是被萧清羽戏耍到现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