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喝？李昀之，你太让我失望了！”穆双双冷笑道。
“双双，我们不能全部死在这里。梅姑娘可以洗脱我黑桃花的罪名，这样我就可以回京城了。你不是也希望我回京城吗？牺牲你一个人，我们几个人都不用死了。”
穆双双脸一沉，“既然你这样说，我也没办法了。李昀之，要是你答应和我一起喝，我就立马喝下。”
“双双，你是认真的？”李昀之问穆双双。
“当然了。人生在世，谁会不怕死呢？我怕，我相信你也怕。你平时口口声声说对我有多真心都没用。现在，才是你表明真心的机会。”穆双双针锋相对道。
“双双，你这是非要我们几个陪葬？”李昀之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不是还口口声声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吗？”穆双双反问道。
谭如山看着这两个人争吵起来，哈哈哈大笑起来。什么天下有情人都是屁话，到了死字跟前都是一个样。
“哈哈哈！穆双双，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一个民间丫头。我还以为，我虚情假意一番，你会死得更顺利一些，看来是我看高你了。我告诉你，我不可能让梅沁雪死。因为她死了就会坐实我黑桃花的骂名。而你，你死了，我再离开这里，根本没人知道我们曾经发生过什么！”
“李昀之，你这个卑鄙小人。”穆双双抬起头，想对李昀之动手，李昀之却一把拉住她的手，“小丫头，我之前是玩弄你而已。你快喝了这酒吧，别逼我动手。”
穆双双咬牙切齿道，“不、可、能！”
“哈哈哈哈哈……”谭如山大声笑了起来，“李昀之，你输了，你输了！哈哈哈！我就知道，人都怕死的。这两个女人都不可能喝这碗酒的。”
“谭如山，这一局，是李昀之输了。”穆双双站了起来，笑着说道，“但是我不想被这个贱男人连累，我不想死。我和你再赌一局，要是我赢了，你把我放出去，让他们在这里死。如何？”
“怎么赌？”谭如山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我赌，我只要说一句话，李昀之立刻会喝了这碗酒。”
“不可能，不可能。”谭如山看上去很是亢奋。
“我觉得可能。谭大哥，我现在最恨的人就是李昀之。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试试。我们来赌一把，如何？”
谭如山来回踱了好几次，终于说道，“好，我和你赌。”
“那你先站到开关那边等着。”穆双双说道。
“好。”于是谭如山朝着暗室的西向而去。他刚要继续往前走，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恨恨说道，“小丫头，你阴我？”
“是你自己往那头走的，能怪我吗？”穆双双淡定回答。
“好，我不和你计较。你说话吧，你让李昀之喝。”
穆双双先瞥了万翔一眼，最后看向李昀之，只说了三个字，“喝了吧。”
“好。”李昀之点点头，拿起碗，缓缓将碗拿向嘴边。
什么？就三个字？
谭如山盯着李昀之，笑容渐渐凝固。
就在这时，万翔已经抢先过去，朝着刚刚谭如山往前的方向，掀开了墙上的一幅画。就在画的后面，发现了一个黑色的机关。谭如山眼看形势不对，想要制止，万翔已经抢先移动了机关。
呼啦一声，门终于开了。
谭如山脸色一变，朝着万翔就是一拳，两个人过起招来。虽然谭如山武功高强，但是万翔身手也不差。
“快来救人，就在这里。”从门外面涌进许多官兵。
谭如山势单力薄，抵不住人头涌涌的赶过来的官差们。
他很快就被制住了。他被拷上了脚镣，被带走了。
他走出暗室的时候，还不忘回头，深情地看了梅沁雪一眼。梅沁雪靠着墙，看上去身心疲惫，眼里还有掩藏不住的恨意。
这一边，李昀之不管不顾地将穆双双搂在怀里，柔声问道，“双双，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我没事，我就知道，你能明白我心意。”穆双双也伸出手，环着他的腰，语气里带着一丝颤抖，也有一丝得意。
他松开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当然明白啊，你这个小丫头最爱逞强，就算是在性命攸关的时候，你也不可能牺牲别人来救自己的。而且，我最怕吃辣的，也不会做饭。你故意说反了，就是为了让我发现什么。”
“你就那么了解我？”穆双双眼里闪着盈盈的光。
“我觉得我还不够了解你。我只是做好决定了，如果你去喝那碗药，我一定会抢着喝的。小傻瓜，快告诉我，你为什么知道他会相信你？”他忍不住用他的下巴抵着她的额头。
“因为我知道，像他那种已经疯癫的赌徒，是不能用常理来应付他的。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赢。一旦我们赢了，他会反悔，他绝对不会愿赌服输的。只有一步步瓦解他的防备，我们才有机会。当然，我也算是在赌。赌我的判断，还有……”
“还有我们的默契，对不？”他笑着说道。
“嗯。”
“吓死我了，我真怕你伤心了。”
“要是真的你那么狠心对我，我才不会为了你伤心呢。我才不要做亏本生意呢。”
“嫁给我，你不会亏的。”他凑近在她耳边说道。
“谁说要嫁给你啊？”穆双双脸一红，赶紧推开他。
他又将她带到怀里，正要说些什么，万翔的声音硬生生插了进来。
“主子。”万翔感觉自己真的看不下去了，他真的可以想象，这两个人下一步会干些什么。但是，他不想看啊。
李昀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万翔硬着头皮说道，“主子，我们赶紧把梅姑娘带出去吧。她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走。”李昀之将穆双双打横抱着，再也没有多看梅沁雪一眼。
梅沁雪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始终比不上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她支撑着想站起来，准备自己离开。没想到，一个天昏地暗，就这样晕了过去。
“主子，梅姑娘是不是被您二位给气晕过去了？”万翔着急道。
“我们没气她啊。”李昀之很是冤枉，“我就算自己喝毒酒，也不可能让她喝的。”
穆双双，“……”
据她推测，梅沁雪是酸死的。
衙门大牢。
梅沁雪跟在李昀之身后，缓缓而行，一言不发。
原来，谭如山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他身中剧毒，已经命不久矣。他说愿意指认他知道的黑赌庄，也是一件大好事。不过唯一的条件就是再见梅沁雪一面。
梅沁雪本来是不愿意见他的，但是李昀之亲自出马，梅沁雪最终还是答应来了。
梅沁雪一直捂着鼻子，跟着李昀之走到了谭如山的牢房前。谭如山顶着一头乱发，靠着墙，闭着眼。
“谭如山，看看谁来送你了。”李昀之背着手，居高临下说道。
谭如山睁开眼，看到了梅沁雪，眼里隐隐有了亮光。
“雪儿，对不起，对不起……”
“谭如山，你……你一路走好。”梅沁雪好不容易说出这么一句。
李昀之识趣地走远了些，给他们最后诀别的机会。
“雪儿……我很多话要对你说……”谭如山用尽力气匍匐到栏杆那里，扶着木栏杆，梅沁雪不知不觉退了两步。
“雪儿……我，我真的好爱你啊！”
梅沁雪红着眼眶，之前和这个男人的点点滴滴都在脑海中浮现。但是，此时此刻，对她来说，已经变成想逃避的回忆。
“谭如山，我一早说了，我们已经恩断义绝了。你一直说你要戒赌，你从来没有戒过！我真不该相信你。”
“雪儿，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为什么会成为赌徒，因为你从来没有认真听我说过。我马上就要离开人世，让我说完心里的话，好不好？”
梅沁雪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雪儿，我们好不容易离开京城，我是真的想和你过平淡的日子。但是我知道，你从小过着大小姐的生活，你根本不愿意当一个村妇。我知道你一直有一个心愿，想开绣纺。我拼命跑镖，为的就是想买到秦门的独家绣谱。但是我后来发现，我跑一个月镖的钱，还不如人家去赌一局。我才会去赌钱，而且越陷越深。雪儿，是我错了……我错了……”
“够了够了，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我，你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你染上赌瘾也是为了我。你觉得是我害你了。你问过我吗？我和你说过我要那本绣谱吗？”
“雪儿，那是你有一次喝醉了说出来的。不然我一介武夫，怎么会知道什么绣谱？”
梅沁雪一直在哭着，“为什么？你在死前还是不肯放过我，你就是想让我愧疚一辈子。”
“雪儿……别哭了。”谭如山痴痴说道，“我……我最怕你哭了。”
“你给我闭嘴。谭如山，别以为我会原谅你。你毁了我一辈子，就算你死，我也不会原谅你。”
谭如山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又哈哈大笑起来，“恨我，就是还记着我。雪儿，这样也挺好的。你就这样恨我一辈子吧，黄泉之下，还有你记着我。”
梅沁雪听到这里，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雪儿，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