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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2273/530712273/530712324/20201124095406/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纵是布袋和尚堪堪陡逢无数惊变归来,众人这一番话也听得他心惊。待众人话音落尽良久,布袋和尚才一字一句地道:“尔等之言果……果是真的么?”那姓赵的汉子道:“鹰爪门已新立江湖浪子童超童少侠为掌门,崆峒派则立五丁开山焦石子焦前辈为新掌门,此时童掌门和焦掌门正率本门弟子在江湖中追杀胡醉奸贼。姚大侠只要到江湖中一探便知,我等字字是实。”龙大年则不知何时拔了匕首在手,一等姓赵的话音落地,便凛然道:“姚大侠,我等若有半句虚言,有如此指!”“唰”的一声,龙大年早把自己左手小指削落于地!顿时血如泉涌,但龙大年却不痛一般,傲立当地。

    众人敬佩他的勇武豪气,当即便有数人抢先为他敷药包扎。布袋和尚如遭雷击,半晌作声不得。便听龙大年又道:“胡贼灭绝人性,倒行逆施,我等还望姚大侠以江湖道义为先,替天下英雄主持公道!”众人轰然道:“还请姚大侠主持公道!”布袋和尚喃喃道:“此事待老叫化查明之后,定会还天下英雄一个公道。”众人轰然道谢,便有十数人过来敬酒。布袋和尚只觉心力交悴,那些“酒虫”早不知跑到何方去了,竟是一一谢过,一口酒也没沾便步出了酒铺。只这一会儿功夫,布袋和尚便由一个豪迈洒脱的大侠,变成了一个恹巴巴毫无生气之人。只觉天地虽大,每日怪事百出,但若论奇诡怪诞,莫不以此为甚!一忽儿想:胡醉鬼啊胡醉鬼,你莫不是发了羊癫疯不成,好好的自己喝酒何等消遥自在,却又到江湖中鬼混干什么?!一忽儿又想:胡醉,虽我深信你的为人决不会做下如此灭绝人性之事,但众口一词,老叫化却也不得不信几分了,你若真是那般杀了楚通和焦砾子,别说江湖浪子他们容你不得,纵是我老叫化,也拼了这条老命与你纠缠到底。待毙了你之后,老叫化自绝经脉,也算是不愧了咱们一场过命的交情。

    正胡思乱想茫茫然行走之间,忽然见有人拦住去路,定睛看时,却是个中年叫化。那叫化道:“丐帮属下川陕分舵弟子马必然见过姚长老。”布袋和尚淡淡地道:“你是本帮弟子?”马必然道:“正是,弟子奉李舵主之命,有请姚长老。”“那就走吧,”布袋和尚依旧是淡淡的道,然后跟在马必然之后,迷迷糊糊的也不知走了多久,才来到一间大厅。一个衣衫光舒整洁的中年人迎出道:“丐帮川陕分舵李仁杰拜见姚长老。”布袋和尚道:“你是净衣一脉弟子么?”李仁杰一愣,立起身来道:“正是,弟子不才,添为川陕分舵舵主。”“好,好。”布袋和尚漠然道:“帮中事务,你也不必说出来麻烦我了。”李仁杰大惑不解,本帮之中,他最敬佩的便是帮主和这位豪迈洒脱的巡察长老,却不知姚长老今日为何如此萎顿。正自不解,忽听布袋和尚道:“有酒么?”不待李仁杰吩咐,早有数名弟子律上两大坛酒来,递上碗,又敬佩又蹊跷地看着本帮姚长老。布袋和尚却不接碗,一掌拍碎坛盖,抱将起来,竟似是喝白水似的,一口气便喝去了大半坛,才将桶放回地上,道了声:“好!”

    李仁杰道:“姚长老,你今日——?”布袋和尚道:“胡醉杀楚通焦砾子之事,你们可曾听说了么?”李仁杰恍然大悟姚长老今日为何这般,连忙道:“属下早有耳闻,但本舵兄弟中,决无一个相信胡帮主会做出如此灭绝人性之事。”布袋和尚抬起头来,盯着李仁杰道:“果真么?”李仁杰肃然道:“眼下虽毫无头绪,但纵是属下,也敢以一条性命担保那些事决非胡帮主所为!”布袋和尚大喜,哈哈笑道:“好!好!李兄,来来来,咱们干它三大碗,老叫化也贴上这条老命陪你担保便是!”李仁杰笑道:“姚长老,属下酒量——”“什么属下啦长老啦休要再提!”布袋和尚边抱着酒坛倒酒边道:“都是本帮兄弟,你便叫我一声老叫花可矣!”一连斟了二十余碗,才将空坛放下,端起一碗一饮而尽。李仁杰只得道声“好!”连陪了布袋和尚三大碗。布袋和尚却还不罢休,一碗一碗的直往肚里倒。不大会儿功夫,二十几碗已然干了,又拍开另外一坛,依葫芦画瓢,又是坛空碗底现,而布袋和尚却早缩到桌下呼呼大睡,已早烂醉如泥了。李仁杰哈哈大笑,叫弟子收拾了张上房,将姚长老抱去安置息憩。

    不料次日再来拜见时,却哪里还有布袋和尚的影子,心下不由暗暗称奇:眼见他醉成烂泥,三天三夜不会醒来一般,殊不料他一夜之间便酒醒人去,不由对姚长老又多增添了几分敬意。却说布袋和尚醒来,正是丑寅时分,万籁俱静,只觉头脑昏昏,隐约想起昨夜之事,却又记不周全,便盘膝行功,将酒劲逼出,少顷清醒复常,心道这李仁杰舵主倒还不错,往后若逢上帮主那……一想起帮主便是胡醉,心头不禁又是一片茫然。转念一想:老叫化身为巡察长老,此番来到本帮分舵,纵是李舵主不想麻烦我,只怕我老叫化也要麻烦本帮兄弟,人家好酒好菜的奉了上来,那可如何是好。罢了罢了,老叫化一走了之,先查明鹰爪崆峒两派掌门遇害真相,回头再来喝酒不迟。一念及此,人早悄悄溜出屋外,施展出绝顶轻功,避过本帮巡夜弟子耳目,人便已至宅院之外。此后一路向东南而行,沿途每有江湖中人,都是在恶骂胡醉,布袋和尚不愿多与他们纠缠,专捡无江湖中人的客栈食宿。

    不一日,已入豫境。虽是处处留心,但这遥遥路程之中,别说胡醉的下落一丝头绪也未得到,连鹰爪崆峒门下弟子,也是一个也未遇到。布袋和尚大觉惑然。数日之后,布袋和尚路经嵩山,忽然想起这一路上一个少林寺僧众都未遇到,悟性大师自绝之后,悟明接任方丈。这悟明大师性本刚烈,能这般约束自己和门下弟子倒是难得。少林寺历来为武林泰山北斗,行事向来以武林苍生为念,此番何不上山去会会悟明方丈,听他对胡醉之事如何说法,甚至能从他那儿得知一些儿胡醉的线索也未可知。一念及此,便展开身法,拾级飞掠而上。到得少室山脚,却一个巡哨的和尚也没有,倒是地下有几滩乌血!布袋和尚大觉蹊跷,俯首看时,见那血迹尚呈红褐色,心思那不知何人血洒此地,仅是数个时辰之前的事。既有人在此斗殴,怎的少林僧众会不出面干涉,那倒真是咄咄怪事!正思忖间,忽闻山上寺中传来一片轰轰的念经之声,凝神细听,却是僧众们在超度亡灵,一阵浓烟也自诵经声中窜起。布袋和尚又惊又奇,当即施出绝顶轻功,飞扑而上。

    不多时已到少林寺前,只见寺门大开,竟也无一人把守。布袋和尚这一惊更甚,也不多作它想,便朝那颂经之声传来处摸去。但见庭院之中,数百名少林僧众面朝西边盘膝而坐,双掌合什,闭目颂经,坐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约五旬的白眉老僧,正是掌门方丈悟明大师。悟明大师之前,则是一堆熊熊烈火,烈火中整整齐齐地堆放着个七、八具尸体,火焰舔在他们身上,满庭院一股焦臭味儿。布袋和尚陡见此种情景,正不知如何行事,忽闻悟明大师道:“胡施主,你此番去而复返,莫非真以为本寺无能,凭你一己之力便可毁去本派数百年基业么?阿弥陀佛!”悟明大师半年多前本是少林罗汉堂首座,功力本就颇为了得,接住方丈之后,更是勤练《易筋经》无上内功,功力更为精纯。此番布袋和尚悄然而至,在数百名僧众的颂经声中,还是让兀自合什闭目颂经的悟明大师给觉察了。

    布袋和尚先时还只略微一惊,暗赞悟明功力了得,待他话音落尽,布袋和尚那一惊才当真是非同小可!——胡施主?一己之力?莫非又是胡醉在此作孽了?!——当下不及作想,连忙道:“在下布袋和尚姚鹏,拜见少林悟明方丈大师!”情急之下,他竟将“少林方丈悟明大师”说成了“悟明方丈大师”。悟明闻言“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姚施主,阿弥陀佛,不知寻贫衲有何贵干?”言罢又道了数声“阿弥陀佛。”数百名僧众,却任凭他二人对答,竟似恍若未闻一般,只顾颂经超度亡灵。布袋和尚愣得一愣,随即大声道:“江湖传言,本帮帮主胡醉残害江湖同道,做下诸般人神共愤之事。姚某身为本帮巡察长告,只因有事缠身,刻日方从西域归来,陡闻此事,自不能坐视不管,故登临宝刹,敢求方丈大师指点迷津。”他这一番话道出,僧众们颂经之声立止,一齐转过身来,对他合什问讯,之后又转回身去,闭目默颂。

    却听悟明大师道:“善哉,善哉,姚施主既心生此念,武林苍生何幸之有,无奈贫衲却对胡施主所做所为也仅略有耳闻,指点迷津之言,贫衲深以为愧。然本寺十数名弟子,就在姚施主来而数个时辰,被胡施主一掌一个超度,那却是实有其辜。虽说人身本是一付臭皮囊,但胡施主如此超度,却与我佛旨意相差甚远。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布袋和尚又一次有如突遭五雷轰顶,半晌作声不得。若先前还道江湖传言有虚的话,眼前这烈火中渐渐焦透的十数具少林寺僧尸体和少林方丈之言,却是实实在在的了,莫非胡醉真的突然心性全失,兽性大发了么?!又听悟明大师道:“阿弥陀佛,胡施主如此不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日后定当有所报应。姚施主,恕贫衲不刻分身,你这便下山去吧,阿弥陀佛。”布袋和尚一怔,道:“悟明大师,老叫化有一事不明,若大师能予见教,老叫化感激不尽,立时便离开贵宝刹。”悟明道:“姚施主道问何妨,阿弥陀佛。”布袋和尚道:“不知大师可曾亲眼看清方才出手残害贵派弟子之人是胡醉了?”悟明道:“阿弥陀佛,贫衲虽未亲眼得见,但本派弟子数百双眼睛,却都是看清了的。”布袋和尚又道:“贵派这十数名弟子不幸,不知大师可曾查看是如何所至?”悟明大师道:“贫衲已查探过了,皆是被掌力震断心脉筋骨才魂登极乐。阿弥陀佛,震断心脉倒也罢了,连浑身筋骨也根根才断,若非胡施主的‘降龙十八掌’,天下也无……”随即想起布袋和尚也会“降龙十八掌”,且内力也不弱于胡醉,当下不再多言,以几声“阿弥陀佛”遮掩过去。布袋和尚一抱拳,道:“多谢大师指点,姚某告辞了。”言罢也不等悟明再诵那几声“阿弥陀佛”,人早已飞掠出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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