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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3437/514743437/514743459/20210105165212/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四个长相古怪的轿夫和一顶黄色的轿子!

    谁也没露出惊讶的神情。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忽儿,铁姑忽然笑了,道:“你们帮我个忙儿成不成?”

    轿中传出声音:“特达,是什么人?”

    如此详和浑厚的声音,自然是出自公孙鹳之口了。

    特达道:“一个人。”

    法达道:“一个女人。”

    伊达道:“一个大女人。”

    细达道:“一个大女人挖了个大坑。”

    铁姑听他们说话声音既生硬又别扭,显得甚是滑稽,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特达道:“你笑什么?”

    铁姑道:“你们说话像假的一样,我就笑了。”法达很认真地道:“我们从来不说假的话,所以你不应该笑。”你叫什么?”

    铁姑道:“我叫铁姑,也叫黑力铁姑,你们又叫什么?”

    法达道:“我叫法达。”依次指着另三人又道:“他叫特达,他叫细达,他叫伊达。”

    铁姑道:“原来你们是四兄弟。”

    特达道:“我们不是四兄弟,我们比兄弟还要亲。”

    法达道:“你要我们帮忙,是要帮你挖这个坑吗?”

    铁姑道:“不是,这个坑我很快就能挖好了。我是想请你们稍候替我家夫君和我盖上土,行吗?”

    特达奇道:“盖上土是什么意思?”

    铁姑道:“我家夫君很快就要死了,他死了我也就要死了,我们要合葬在这个坑里……”

    伊达打断铁姑的话道:“不对不对,就算你家夫君很快就要死了,你也不会死的。你肯定练过武功,并且气色很好,你断然是不会死的!”

    铁姑道:“夫君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唉!你们不懂的。”

    法达道:“你活着可以替他收尸下葬,还可以……”

    铁姑怒斥道:“放屁!”

    法达一愣,才道:“我没有放屁。你们放了吗?”

    特达、细达和伊达齐声道:“没有。”

    轿中的公孙鹳忽然道:“姑娘,此情可感,此举甚愚。”

    铁姑一愣,惑然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教训我?”

    公孙鹳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该选择这个地方。”

    铁姑觉得此言甚是无礼,但公孙鹳的声音中似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令她发不起火来,当下只淡淡地道:“为何我不该选择这儿?”

    公孙鹳道:“因为今天我们要路过这儿。”此言更是无礼,但铁姑也仅冷哼了一声。

    公孙鹳又道:“姑娘,你家夫君此时尚未死去,对吗?”

    铁姑沉下脸,一言不发。

    公孙鹳也不以为作,续道:“可否让在下看看,兴许他还有救。”

    铁姑淡然道:“此时此刻,纵是胡大侠在场,也定然是束手无策了,你能救他?哼!”

    公孙鹤道:“姑娘口中的胡大侠,便是姓胡名醉的那人么?”

    铁姑生硬地道:“是又如何?”

    公孙鹤道:“此人之名,我等虽初入中原未久,倒也听许多武林中人谈论过,听说他酒量天下无匹,武功盖世,医术更是通玄,惜乎在下薄缘,未能谋其一面。然姑娘说你家夫君既未死,又言胡醉也难救他,内中定有古怪。在下不才,论医道决不敢与胡醉攀比。但在下能救的某种病,胡醉倒的确是束手无策的,若我猜的不错,尊夫得的定是在下正巧能救的那种。”

    铁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待她笑罢,公孙鹳才又道:“在下大言不惭,姑娘理当发笑,然姑娘能否容我猜猜尊夫病状,若一猜不中,我等自当尽速……不,但凭姑娘吩咐。”铁姑调侃道:“此言当真?”

    特达愠怒道:“我家少……我家阿鹳何时说过不算数的话,哼!”

    他本想叫“少主”。但因多次被公孙鹳责训,临时总算改了过来。

    公孙鹳道:“姑娘,尊夫可是面目黑里透青?”

    一言既出,铁姑顿时惊骇莫名,良久,才失声道:“你……你是……你怎么知道?!”

    公孙鹳轻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冷风月害人害已,当真是……唉!”

    “冷风月”三字出口,竟使铁姑震惊得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却听公孙鹤道:“姑娘,快带咱们去救尊夫,再迟就来不及了。”

    铁姑宛若大梦初醒,失声道:“你……你真能救归林?”

    公孙鹤道:“天冥掌毒,普天下只怕唯有在下一人能治了。”

    铁姑大喜过望,不管田归林早无知觉,冲着木棚便高声道:“归林!归林!救星来了!”

    扔下手中铁锹,径自奔向木棚。

    她声音及举止之粗豪。直令特达等人目瞪口呆,直到轿中传出公孙鹳的声音,四人才依言抬起轿子也奔向木棚。铁姑早抱了田归林迎出木棚,见特达等人放下轿子,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公孙鹳在轿内道:“特达,送了病人进来。”

    特达应了声“是”,还未移动脚步,却见铁姑“腾腾腾”几大步到了轿前,不由分说,一手抱了田归林,另一手便去掀轿帘。

    法达等人刚道了声“不可!”身形甫动,轿帘早被铁姑掀开。

    轿内端坐着一位约四十的儒雅书生。

    一袭亚麻色衣袍。

    一张成熟英俊的脸。

    一副祥和之态。

    一双平平常常的眼睛。

    铁姑一愣:她不相信此人竟会武功。

    当然,不会武功而精医道之人甚多,但田归林得的可不是一般的“病。”

    天冥掌毒,是不可能仅靠药物针灸而不辅以内力可治愈的。一愣之后,铁姑大为失望。

    的确,若说公孙鹳是圣朝当科状员,那是不会没人相信,但若说此人竟然会武,至少铁姑是不会相信的。

    特达、法达、细达和伊达四人,此时恰若四截木桩,呆立原地无声。

    公孙鹳轻叹一口气,淡然道:“天数使然,须怪你们不得,罢了罢了……”

    特达等四人齐声道:“多谢少主隆恩!”俱是面露喜色。公孙鹳见铁姑惑然不解地看了看特达等人,又看着他自己,便轻声道:“把他给我。”

    他的言语平淡至极,绝无一丝儿霸道之气,却使铁姑觉察到一种难以抗拒的威慑之力,当下茫然将田归林递入轿内,并轻轻放下轿帘。

    转过身来,见特达等四人俱是凶巴巴的瞪着她,铁姑更觉茫然,道:“你们瞪着我干什么?”

    “四达”几乎是同时冷哼了一声。

    铁姑又道:“你们怎么长得这般怪相?”

    没一个人回答她。

    铁姑顿即怒道:“你们都哑了么?怎不回答姑奶奶问话?!”

    特达沉着脸道:“你是个坏女人,我们不回答你的话。”

    铁姑一愣,随即大笑道:“你怎知我是个坏女人?”

    特达道:“你掀开轿帘,见了少……见了阿鹳的面,就是坏女人。”

    铁姑尚未明白此言之意,便听法达又道:“是你坏了我们的规矩,所以特达说的对。”

    铁姑犹若坠入十里雾中,茫然不解其意,转头看时,却见轿底正有黑色汁液缓缓流出,心头更是惊诧,回身便欲再掀轿帘探个究竟,却蓦然间发现面前多了道人墙。

    特达等四人早一字儿排开,挡在铁姑与轿子之间。

    铁姑大怒,当下跑回木棚,取了那根重达八十余斤的铁杖出来,横眉喝道:“谁敢挡道,姑奶奶一棒打死了他!”

    “四达”相互对视了一眼,心头俱觉奇异。铁姑的粗豪和她兵器之笨重使他们觉得奇异。铁姑又高喝道:“你们都不想活了么?!”

    特达很认真地道:“你的话不对,我们都想活的。”

    铁姑听其言语幼稚之极,却又不似故意捉弄于她,怒气不觉消了一半,高声道:“那你们还不闪开,否则我一棒一个便打死了你们!”

    特达摇头道:“你又错啦,你的铁棒虽然重,却一棒一个打不死我们。”

    另“三达”也附合道:“你真的一棒一个打不死我们。”

    伊达更道:“不信你打我一棒试试。”

    “四达”中数伊达汉语讲的最为利索,也数他最瘦小,他多卖弄了一句,却不知自己是在点明叫阵了。

    铁姑却认定这四人是在戏弄于她,怒火复又大炽,只暴喝一声“好!”一杖便冲伊达横扫过去。

    这一招正是铁姑家传“三十六路伏魔杖法”的第一招“横扫千里”。本就有先声夺人之势,再加上铁姑天生神力,铁杖挟着呼呼风声,威势更是骇人。

    伊达绝未料到铁姑说打便打,陡见铁杖便将击中腰肋,大惊之下,一个旱地拨葱,未及提气,已然腾空跃起三尺,铁杖堪堪从他脚底擦过。

    但铁姑家传的杖法也端的非同小可,一招“横扫千军”之后,尚有三个后招,便是“点,刺,劈。”

    若对方矮身避过,便使“劈”字诀的第二招“沉香救母”——力劈华山。

    对方退则使“刺”字诀的“直捣黄龙。”

    对方跃起则以“点”字诀的“怒指苍天”封其下落之势。此时伊达未及运气,只跃高三尺,已是铁杖能及之所,铁姑大喜,一招“怒指苍天,”径点伊达左胸乳中穴。

    此穴乃人身三十六道大穴之一,若被点中,伊达非命丧当场不可。

    何况铁姑使的是重达八十余斤的铁杖!

    但特达,法达和细达似是对此一无所知,竟悠闲自得的负手而立。

    铁姑见伊达瞬间便欲毙命于自己杖下,心头忽觉不忍,当即撤了一半真力。

    她哪知在“四达”中,却是伊达轻功最为了得,且西域武功路数与中原武功大不相同,伊达避过“横扫千军”之后,虽只跃起三尺,却已运出三成力,但见他双腿朝后一扬,人已如“一”字形卧在空中,待铁姑杖离他胸间堪堪只有半寸,伊达双掌突出,早握住铁杖末端。

    铁姑见对方招式怪异,竟未将他点中,只怪自己不该心慈撤力,冷哼一声,正欲运足全力使一招“山崩地摧”将对方砸成肉泥,忽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当胸撞来。

    电光石火之间,铁姑早扔下铁杖,退出一丈开外。

    伊达则站在方才铁姑立足的地方,一手扶住立于身旁的铁杖,睡眼惺松地看着铁姑。

    原来方才铁姑眼中陡然闪现的那团东西并非黑色,却是伊达覆盖金色曲卷头发的脑袋。他使的招式并无名目,只是顺竿而下而已,但与中原各门各派武功均大相径庭。

    中原武功,如若这般握住杖端,或借力腾跃闪避,或运强劲内力隔物传功伤敌。偏偏伊达既不借力也不运力,只似泥鳅般顺竿游下!

    又偏偏铁杖重达八十余斤,再加上伊达的躯体,重量只怕不下二百。更何况伊达下滑速度甚快,铁姑万难腾出一只手来拍击“眼面前”的伊达的头顶百汇穴!

    她若不弃杖后跃,“空门大露”的百汇穴刹那间便将撞上她并不坚硬的酥胸,那却是毫无疑问的。

    百汇穴虽属死穴,但撞在虽隆起却柔软的东西上并无大碍,这也是可以肯定的。所以铁姑只得弃杖后跃。

    并且因羞怒交激,铁姑宽阔的面容上顿时布满了红色和愤怒。

    兵刃被人强夺,那种愤怒的情景细伊达是理解的,但他不明白铁姑为何会满面绯红。

    他并未运内力伤她,并且,在他自幼生活的环境中,方才他以头撞击的部位,女人们一般是不在乎的。即使用手去摸她们也不会在乎,只要你不运内力就行。

    当他感觉到铁姑突然撤下一半真力的时候,他就不想运内力伤她了。

    因而伊达道:“刚才,是你自己放下铁棒,你没有输,咱们重来,反正我不信你一棒一个就打死了我们。

    言罢提起铁杖过去,将铁杖还给铁姑。

    将铁姑一生的所有愤怒加起来,只怕也不及此时的一成!

    铁杖一接到手,更不打话,挥杖便劈头盖脑攻出。

    伊达因有前车之鉴,此时除铁姑第一招令他心头微惊之外,倒也并未手慌脚乱。

    但他不愿与她真打。

    没有阿鹳下令,“四达”中没一个人敢与人真打。

    并且只过三四招,伊达便发现纵是再有三个铁姑和三根铁杖同时向他招呼,自己也是游刃有余。

    忽而杖左,忽而杖右,有时甚至站在铁杖之上,铁姑一套“三十六路伏魔杖法”使完,竟连伊达的衣角也未能沾一次。铁姑此时如疯似狂,又一招“横扫千军”,早已走了模样。

    伊达微觉蹊跷。

    再过三四招,铁姑的铁杖胡劈乱扫,更是毫无章法。

    伊达似已觉出不妙,单掌握住铁杖末端,道:“姑娘,别打啦,你不能一棒一个将我们打死,眼下已经证明了,用不着再试了。”

    铁姑双目充血,双臂使出天生神力,铁杖却若插入岩石一般,更难移动分毫。忽闻一声轻微的呻呤。

    铁姑浑身一震。

    轿中传来公孙鹳的声音:“伊达,谁让你打架的?”

    声音并不严厉,甚至是平和之极,伊达闻声却如遭雷击,连忙松了铁杖,肃手而立,满面惶惑之色。

    “叭”的一声,铁杖落在地上。

    铁姑也似痴了一般,呆呆地看着那顶轿子。

    只有特达恭声道:“阿鹳.是这姑娘说她能一棒一个打死了我们四人,我们不信.伊达才去试试看的,伊达并没有打架。”

    法达和细达也道:“伊达他没有打架。”

    公孙鹳轻叹一声。似是自言自语道:“我知道的。”

    未等伊达谢恩之言出口.公孙鹳已抱田归林出来,径直走向铁姑。

    铁姑僵立原地,一派迷茫之色。

    公孙鹳将田归林递给铁姑,道:“在下已将他体内毒性尽除,只是他虚弱已极,此时正在昏睡,将养半月,便无大碍了。”

    铁姑木然接过田归林,见他面色苍白,但先前的青黑之色果然已经褪尽,竟一个字儿也吐不出来。

    公孙鹳转过身来.对自他一出轿便惶然肃立的“四达”道:

    “特达,将轿毁了。”

    特达结结巴巴地道:“阿……阿鹳,咱们……”

    公孙鹳淡然道:“第一条戒规已破,咱们用不着它了。”特达还欲分说,却见公孙鹳正静静的看着他,当下只能恭恭敬敬地应了声“是”,从腰间取下双锤,慢慢走到轿边,双锤相互猛击数下,但见火星四溅,黄轿由帘冒出缕缕青烟!

    又击得四,五下,青烟更为浓密。

    须叟,一阵轻风吹过,黄轿便“哗哗剥剥”地燃烧起来。如此取火方式,端的匪夷所思,但铁姑竟未有一丝儿觉察,只顾木愣愣的看着怀中的铁算子田归林。

    火势越来越旺,眼看那顶黄轿便将化为灰烬,公孙鹳侧过身,不看铁姑一眼,轻声道:“咱们走吧。”

    “四达”应了声“是”,特达法达迅捷奔到公孙鹳身前,细达伊达则立于公孙鹳之后,待特达左脚迈出第一步,其余四人——包括公孙鹳在内——竟也一齐迈出左足,且五人迈出的距离一般长短,恰似量出来的一般。

    法达仍象举着一把伞似的举着他的方便铲。

    铁姑也仍象痴呆了一般僵立原地,对公孙鹳他们的离去毫无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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