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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0057/537120057/537120106/20210114170402/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他口上虽这么说,心头却不这么想。

    早已授首的千面狐智桐那魔头易容成独孤樵,使迷朦茫然的柳玮云**,此事天下所知之人仅玮云之父母、白马书生柳逸仙夫妇和玮云之师布袋和尚以及他胡醉而已,连柳玮云自己也不知孩子的生身之父并非独孤樵。此事胡醉当然不能告知毒手观音——总之是知晓之人越少越好。唯一能解此结的,便是找到独孤樵,并劝说于他,让他娶了以全付身心爱他的柳玮云,方可遮掩过去,否则以玮云心性,若知内情,后果便不可设想了。

    姚鹏身为玮云师父,于此节岂有不知,却偏偏不找独孤樵而严令属下寻一个与此事毫无关系的瞿腊娜,个中原委令人费解。

    胡醉忽然心头一动:莫非瞿姑娘与独孤樵大有干系,找到瞿腊娜便能找到独孤樵么?

    正思忖间,忽闻毒手观音道:“师弟,你怎么啦?”

    胡醉恍然一惊,遮掩道:“没怎么。”

    毒手观音道:“为何师弟总将心头所想闷在心里,对师姐说出来莫非……”

    一语未了,忽闻数丈开外传来一声幽怨凄凉的长叹,随即传来一少女娇柔哀婉的自言自语:“秦楼不见吹XIAo女,空余上苑风光。粉英含蕊自低昂。东风恼我,才发一衿香。琼窗梦醒留残日,当年得恨何长!碧阑干外映垂杨。暂时相见,如梦懒思量。”

    吟的竟是一阙南唐李后主的悼亡之词《谢新恩》。

    胡醉和毒手观音皆是一愣,对视一眼,均暗道:不知此女是谁,因何自吟如此惆怅酸楚之词,她借词所悼的亡者又是何人。词中那聚日短暂而长恨绵绵之意,端的令人愁肠百转。

    胡醉猛然一愣“莫非是玮云?”

    当即一拉毒手观音衣袖,道:“师姐,咱们过去看看。”

    二人奔过去,却见一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女倚着一颗老树,娇美的面容上布满怅茫懵然之色。

    毒手观音不知这娇美少女是谁,胡醉则大吃一惊:瞿腊娜!

    见师弟面色有异,毒手观音奇道:“师弟认识她?”

    胡醉点点头,道:“她正是老叫化严令丐帮弟子必须找到的瞿腊娜瞿姑娘。”

    瞿腊娜“咦”了一声,道:“你们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胡醉大惑:当日在泰山顶上,瞿腊娜是早见过他的了,怎的还会如此问话?

    却听瞿腊娜又道:“你们既知道我的名字,那一定也认识陆小歪了,对了,还有金童和玉女,你们也一定是认识的,对吗?”

    胡醉奇道:“我自是认识他们的,瞿姑娘如此问话,不知是何意思?”

    瞿腊娜茫然道:“什么意思?嗯,我想想,对了,陆小歪说我们打不过金童玉女,救不了独孤樵.……”.胡醉和毒手观音同时失声道:“独孤樵?!”

    瞿腊娜道:“对,就是独孤樵,所以陆小歪便与金童打赌,然后陆小歪就不管我,自己到那儿去了……”

    胡醉急道:“瞿姑娘,他们往哪儿去了?”

    瞿腊娜往西边一指,道:“那儿,对,就是那儿,我也要去的。”

    她的意思是鬼灵子魂归西天了,偏胡醉却会意错了,以为鬼灵子是与独孤樵一起被金童玉女劫到西面的风凰山去了。心头不由一凛,暗道:玉女当初答应我只须救得金童性命,便劝他在二十年内不得杀独孤樵,却没料到这小贼如此奸诈,他若将独孤樵秘密囚禁二十年后再行杀却,倒也不负玉女对我的承诺。

    当下胡醉冷哼一声,转向毒手观音,道:“师姐,咱们只怕得暂且分手了。”

    毒手观音道:“师弟要去凤凰山?”

    胡醉道:“义弟有难,我这做义兄的却不能不管,还烦师姐将瞿姑娘好生送给丐帮。”

    毒手观音略作思付:此地离陕南凤凰山并不远,凭胡醉功力,要制服金童玉女也并非不可能之事。况且附近丐帮弟子甚多,要将瞿姑娘送给丐帮也不难,之后再追上灭性老道,助他一臂之力,探出任空行老巢,再会齐已救出独孤樵的胡醉和眼下不知置身何处的童超,直捣任老魔巢穴,与他作拼死一搏,也未尝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忖罢道:“好,还望师弟一切小心在意为好。”

    胡醉点点头,拔腿朝西便奔。

    良久,毒手观音才道:“瞿姑娘,咱们走。”

    瞿腊娜懵然道:“走?去哪儿?”

    毒手观音一愣,却听瞿腊娜又道:“哦,我知道了,你要带我去见陆小歪,对吗?”

    言语间满怀期待之意。

    毒手观音早年也是因情失意而心性大变,落得如此“雅号”,怎不知情窦初开的少女情怀,当下微笑道:“正是,咱们这便上路吧,当心晚到鬼灵子又跑了。”

    瞿腊娜惊喜交加,不择路径,拉住毒手观音衣襟便跑。毒手观音见所奔方向正是东南,倒是与她意欲前往之方位不谋而合,便任由瞿腊娜拉着飞奔。不一日,胡醉已抵达凤凰山下的紫阳城。

    入城时已是日落时分。

    数日奔波,昼夜兼程,虽满面风尘,胡醉却不觉得有倦怠之感。随意找了家酒肆,吩咐酒保快快上酒上菜。少顷酒足饭饱,便出城直上凤凰山。

    年前胡醉曾到过金童玉女所居的那个山洞,并在玉女恳求下曾救过金童,倒是轻车熟路,不到子夜时分,便已低达洞口,正欲高声喝叫金童出来问个究竞,忽闻洞入传来一少女的嘤嘤哭泣之声。

    胡醉眉头微皱:怎的这些时来尽碰上些莫名其妙的少女,不是懵懂茫然便是哭哭泣泣!

    却听另一少女宛若莺啼之声传来:“阮姐姐,你不要再哭了,你一哭我心里就……好难受。”

    一听这声音,胡醉便知洞内那哭泣之人是昔日“紫鲸帮”帮主阮蛟之女阮灵素,而那劝她之人,正是玉女。

    胡醉怒气陡生,心道:好你个玉女,明明答应过我劝金童二十年之内勿得伤害独孤樵,却又助他将独孤樵和鬼灵子一齐掳来,我胡醉今日倒要找你评评这个理!

    但他方朝洞口迈进一步,却听阮灵素泣声道:“姐姐又没招他惹他,只一心想……想好好服侍他,可他自回来之后,每日对姐姐不是打便是骂。姐姐给他送茶送饭,也每每被他没来由的将杯盘摔碎,玉妹,你说这……这究竟是咋啦?”

    玉女幽然道:“御兄心情不好,唉….”

    阮灵素道:“姐姐自知金童弟心情不好,却不知究竟因何至此.玉妹,此番你们下山回山,历时三个多月,是不是在江湖中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能告诉姐姐么?”

    玉女道:“先陛下曾有遗命,令御兄和我相互督促,并创下了套武功,非得御兄与我二人合练才能发挥威力。”

    阮灵素道:“这些姐姐都知道了。”

    玉女又道:“凭御兄此时的功力,若独自下山,若遇上象任空行那等绝顶高手,难免又要受制于人。”

    “你是说左护法?”

    “什么左护法,哼!自陛下驾崩之后,他哪还将御兄和我这昔日的御前侍士看在眼里,年前御兄中他奇毒而险些亡命之事,你也是亲眼看见了的。”

    “幸得胡大侠相救,否则金童弟他……后果真不堪设想。”

    “正是因此,妹妹才劝阻了他半年多不离开此地,但御兄非得要独自到江湖上去,我又怎能放心,只好陪他下山。一是因我与御兄练成的那招‘旭日东升’,江湖中倒没几人能抵挡得住,这样便安全些;二因我曾答应过胡大侠,劝阻御兄在二十年内不许伤害独孤樵,有我在侧,也好约束他一些,否则凭御兄心性,他会瞒着我杀了独孤樵的。”

    “玉妹柔慈心肠,姐姐自然知晓。若金童弟真的那般做了,咱们却有何面目向胡大侠交待。”

    “自下山之后,我一路提心吊胆,怕的便是与独孤樵见面,不料一月之前,在陕鄂交界附近,偏偏让咱们给遇上了。”

    阮灵素“啊”了一声。洞外的胡醉也骇然一惊。

    便听玉女又道:“当时独孤樵是和鬼灵子陆小歪,还有一个叫瞿腊娜的小妹妹走在一起的。不知怎的,独孤樵武功尽失,若凭武功拼斗,他三人皆必死无疑。”

    洞外的胡醉心道:这就对了,说到点子上了,玉女姑娘讲的倒也是实话,若凭武功,鬼灵子和瞿腊娜断不是你金童玉女的对手。

    当下并不弄出声响,只侧耳细听。

    阮灵素却骇然道:“你们将他们杀了?!”

    玉女道:“没有。”

    阮灵素喜道:“那不就好了,咱们并未愧对胡大侠,金童弟为何要心情不好?”

    玉女轻叹一声之后,才道:“妹妹正是搬出胡大侠对御兄有救命之恩,且我已答应胡大侠劝阻御兄二十年内不得伤害独孤樵这一点,御兄才没动手的。但御兄却说,咱们只答应二十年内不亲手杀死独孤樵,并未答应假手他人杀独孤樵,这倒使妹妹难以再说什么了。”

    稍顿又道:“那鬼灵子也真不愧是姚大侠高足,端的古怪无比,他自知若御兄凶性发作,他们便得丧命当场,便提出与御兄打赌。”

    阮灵素急道:“打什么赌?”

    “赌命。”

    “赌命?!”

    “御兄甘愿以一己之命赌独孤樵一命,就是说,若御兄输了,他便自绝当场,若鬼灵子输了,便得将独孤樵杀掉。”

    “那鬼灵子不是输赢皆与他无关了?”

    “正是。”

    “结果金童弟赢了?”

    “是的。”

    “鬼灵子就杀了独孤樵?”

    “没有。”

    “为什么?姚大侠的高足竟耍赖皮了么?”

    “也没有。”

    “那——?”

    “御兄中了鬼灵子的计谋,结果一无所获,因而连日来心绪很坏,倒让姐姐受委屈了。”

    阮灵素叹道:“唉,玉妹,再屈再苦,姐姐这一生终是不会离开金童弟的了。”

    玉女道:“姐姐的一片苦心,妹妹自无不知之理,但……唉。”

    阮灵素道:“妹妹恍若仙女下凡,殊非人间绝色,若妹妹.…唉,姐姐本是苦命之人,只要妹妹不嫌弃,姐姐替你们当牛作马也愿意,为的只求每日能看到金童弟一面。”

    玉女道:“姐姐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与御兄从小跟先陛下学艺,只有兄妹之情,更无别的….别的……还望姐姐千万不要误会。”

    阮灵素喜极而泣。

    却闻一声轻叹,从石洞左侧的侧洞里传出,随即便听金童道:“御妹,灵素,你们都去睡吧。”

    阮灵素失声道:“金弟弟,你……你方才叫我什么?”

    石洞内金童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阮姑娘,叫你睡你便回屋去睡,还啰嗦什么!”

    阮灵素却不管这些,只一个劲儿地道:“玉妹,玉妹,你听到了么,方才他……他叫我什么了?你快说呀!”

    玉女道:“御兄叫姐姐闺名了。”

    阮灵素竟又嘤嘤哭泣起来。

    良久,才听阮灵素道:“玉妹,今晚我…….我好高兴,外面月光甚好,妹妹愿陪姐姐出去走走么?”

    听说二人要出洞来,胡醉连忙闪身到十丈开外的一块巨石后隐好身形。

    无巧不巧,玉女和阮灵素出得洞来,竟也缓缓踱到胡醉隐身的那块巨石前。

    阮灵素道:“此地宽敞些,玉妹.咱们便在这儿赏月可好?”

    玉女应了,二人当即倚石而坐。

    胡醉暗暗叫苦,一代大侠,竟连大气也不敢出。

    先是饱听阮灵素大诉身世之苦,其中大部分关于阮家之事胡醉早已知晓,倒也并不觉得怎样。但随后阮灵素却娓娓诉说起对金童的爱恋之情,玉女不时插上一两句安慰的话,终归是女儿家闺房之语,直把个躲在石后的胡醉弄得好不尴尬。末了,阮灵素总算道出了一句胡醉早就想知晓的话:“玉妹,方才你说金童弟与鬼灵子赌命,金童弟赢了反着了鬼灵子道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玉女道:“鬼灵子明明赌输了,可他偏偏说御兄没赢。”

    阮灵素道:“这不是耍赖皮么?”

    玉女道:“不是。”

    稍顿又道:“当时御兄也着实恼怒了,但鬼灵子却了笑嘻嘻地掏出一把匕首来,指着自己的心窝问御兄道:‘咱们赌的可是阁下认为在下一定会杀独孤樵,是么?’御兄道:“不错,因为咱们都是言而有信之人,而阁下又确实输了。’鬼灵子笑道:‘可没人说在下输了这句话,并且阁下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那就是忽略了死人是不会杀人的。’当时我们都是一愣,鬼灵子却笑嘻嘻地将匕首刺入了自己心脏!”

    阮灵素失声道:“鬼灵子自杀了?!”

    胡醉也听得大觉骇异。

    玉女幽然道:“若是诈死,他瞒不过御兄的眼睛,鬼灵子确实是气绝当场了。”

    静默良久,阮灵素才道:“果然是姚大侠高足,竟如此……

    如此……”

    玉女道:“因事先有约,我与御兄也只好任由瞿姑娘抱了鬼灵子尸身,带着独孤樵走了。回山后御兄情绪不好,便是因为此事。”

    阮灵素轻叹一声,忽然道:“玉妹,姐姐觉得有些冷了,咱们回屋息歇吧。”

    玉女点点头,与阮灵素一齐起身,回洞内小屋各自息歇。

    月已西垂,胡醉茫然下山。

    鬼灵子的“死讯”,他是此时才得知的。

    鬼灵子的“死法”,已令一代大侠感慨万端。

    鬼灵子的音容笑貌和他那刁钻古怪的脾性,不停地在胡醉心头翻涌。

    但他也只象布袋和尚姚鹏一样,喃喃自语道:“好个臭小叫化!好个臭小叫化….”

    他总算明白了姚鹏因何严令本帮弟子四处找寻瞿腊娜。

    因为玉女方才曾说,是瞿腊娜将独孤樵带走了。他也明白了瞿腊娜因何满面迷茫凄苦并遥指西边。

    因为鬼灵子陆小歪已魂归西方极乐了!

    蓦然,胡醉心头一凛:在与师姐分手到这凤凰山来之前.

    不是曾见到瞿姑娘了么?为何独孤樵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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