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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青远心神一震,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怎么他就从杨家唯一的庸人变成杨家唯一的出路了呢?

    他想不明白,迷茫地看着他华发生鬓边的老父亲,期期艾艾地道:;父父亲不不要说笑笑了。一脸苦笑。

    杨明怀他又沉重地重申了一遍,;你真的是杨家唯一的退路了。

    杨青远脸上的笑凝结了,愣怔地看着他的父亲……

    最后杨青远魂不守舍的离开,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翻着从前的那些札记冥思。

    早些年,杨青远还会努力往上挣扎,但碰了几回钉子,明确知道杨明怀对他并不寄予厚望后,他便真的做起了一个平庸的人。

    不再锐意进取,不再世事察明,就随波逐流的活着,如行尸走肉般。

    他恨过杨明怀,也恨过那两个哥哥,可心底知道他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所以只能在心底一点点疏远他们。

    等有了杨七郎后,他似乎看到了希望,恨不得把自己一身的才学全部灌与他,让他完成自己未竟的心愿。让世人瞧瞧,杨家三房并非无能无才!

    七郎年少有为,才华横溢,让他极为长脸。他也尽心尽力的培养着他,甚至为了他,低下头和自己的两位兄长修补关系。

    有那么几年,杨家上下,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而这一切的变数就是杨云亭。

    杨云亭她从小体弱,二哥便教她习武,强身健体。因容貌肖似姑母,父亲对她也是百般关爱。

    她活泼开朗,心清目明,家中子弟无一不喜爱她。就算是她在外招惹祸事,不是哪个哥哥姐姐就是大伯二伯帮她出面摆平一切。

    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他一辈子所求,所以他对这个女儿始终疼爱不起来。

    ……

    可是今日听杨明怀这番话,他觉得这些年自己就好像一个笑话,憎恨父母,疏远兄长,厌恶亲女……为人子,为人弟,为人父都不及标准。

    第二日,杨青远没有去点卯,拖杨青石告假,转身去了杨云亭的院子。

    他去时,天还未亮,而杨云亭却是在院中挥着长鞭,飞檐走壁,鞭如腾蛇矫健腾飞。

    杨青远默默注视着她,不禁想上一次这样认真端详她又是什么时候?想了一会儿,脑中一片空白,他似乎从来就没有好好的看过这个女儿。无奈摇头,无可奈何的叹息。

    察觉到影藏在暗处的暗芒,杨云亭鞭子一挥,杨青远快速一躲,杨云亭惊愕地收回鞭子。

    杨青远问道:;这么早就起身练武了?声音温和,脸上也扯着僵硬的笑。

    杨云亭心下奇怪,但面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见过父亲。

    杨青远内心里有些刺痛,;起来吧,什么时候我们父女之间这般疏远了。

    花草树木上还凝着霜雾,风也是清冷的,刮在脸上一阵生冷的疼。

    父女俩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杨云亭吩咐影香冲了热茶送来,又亲自给斟给了杨青远。

    一切礼数做足了,她才问:;父亲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杨青远目光躲闪,别扭道:;无事,就想看看你。

    杨云亭淡笑一声,每次他踏入她这院子不是质问便是指责,今日怎么就想起给予关怀了呢?

    她搁下茶杯,笑道:;祖父和你说了什么?

    杨青远想解释,而杨云亭却没给他机会,徐徐说道:;其实不论祖父说了什么父亲都不必介怀,就像我从来不介意父亲的偏见。

    她面上一片平静,似是真如她所说,一切都不重要了,他这个父亲也无关紧要了。

    杨青远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其间有愧疚有自责有伤痛,再也不见往日里的冷淡以及厌恶。

    杨云亭定定地看着他,眸中一片清明,;不必愧疚,你亏欠我的,祖父和二伯都补给我了。

    杨青远手一怔,鼻头一酸,忽然就想落泪,;你就这般恨我?

    杨云亭仍旧一脸淡漠,;恨,谈不上的,我可以恭恭敬敬地喊一声父亲,也可以和和气气的陪你喝茶用膳,只是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了。看他的目光真的和陌生人无异。

    杨青远内心一片荒凉,他们父女何以淡漠至此啊!等他醒悟想要弥补,她却是不给他机会了。

    杨青远默了许久,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勉强笑道:;也罢,如此也就够了。你向来爱憎分明,这些年错过了的父女之情我也不强求了。

    僵硬地起身,沉着声音,;我走了。

    杨云亭起身相送,依旧恭敬疏离,;父亲慢走。

    待杨青远走远,杨云亭坐下,看着那已经空杯的茶,目光婆娑有些恍惚。

    谈话间杨青远时不时地就嘬茶,其实大多嘬得空杯,她忘了添茶,他心不在焉也忘了杯中早已无茶。

    影香坐在了她对面,她立马面无表情,却在心底偷偷地叹息。

    影香问她:;三爷已经放下身段与你求和,他毕竟是你父亲,你为何还是……

    杨云亭目光看向远处,青山松黛蕴在雾里,朦胧含翠,;他突然想修补父女之情,我不习惯,他也难为。而且我都快要出嫁了,就这样吧,清冷的父女情,免了其间的挂念。

    影香自顾自斟了一杯茶,叹息道:;我都不知该说你冷情还是重情,你这人总是把事情推向最坏的深渊,做最坏的决定。

    杨云亭轻声笑道:;防患于未然吧。眉宇间藏着点点忧愁。

    突然她又道:;和我出去一趟。起身回了房间翻箱倒柜的。

    影香丢了茶杯跟在后面,急急地问:;你不绣嫁衣?没几天了。

    杨云亭一边换装,一边道:;我又不是绣娘,绣什么嫁衣?

    影香无奈,就没见过这么任性的人,;这可不吉利,你还是动几针吧。

    杨云亭白了她一眼,嗤笑道:;可拉倒吧,那些没日没夜绣了嫁衣的新人也没见夫妻两人和谐美满,这都是一个自我安慰的祈愿而已,我杨云亭向来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你!影香气得无语,;算了,又不是我成婚。

    ……

    出了府门,杨云亭先是从怀中取出一枚金叶子吩咐临垣,;临垣,你去把金叶子交给他,转告他,我虽为妾侍,但正妃婚事该有的一样不准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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