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干脆翻身上到床上，在傅静之身边躺下。</p>
“我之前……你不肯，为这个生气，你让我陪你来见你母亲，现在我来了，我君子了你又这样……你这是要我怎么样？”上官睿低声念一句。</p>
语气不可谓不怨念。</p>
可也透着无限的柔软。</p>
因为心里真的也没有怨怼。</p>
“你从前总是提防着我，现在反倒是这样放心了。”上官睿自己自嘲说。</p>
奈何面前的傅静之是真的睡着，根本没有半点反应。</p>
傅静之的睫毛根根分明，他离得这样近，看得分外清楚。</p>
他一个人如坐针毡。</p>
躺着也不是，站起来立刻就走也不是。</p>
把自己弄到了一个两难的境地。</p>
而他面前的始作俑者，根本安然的很，呼吸都清浅。</p>
他这样看了半响，也只能是一句：“就真的这么放心我啊？傅静之。”</p>
可是没人回他，他也就只能是自己无奈笑笑。</p>
末了，最后就伸手搂过来傅静之，也闭上眼。</p>
这个午后，床榻有些硬，他不习惯，温度有些热，他不习惯，空气里有河边才会有的水汽的湿漉漉感和一种木头的味道，他也不习惯。</p>
可他有傅静之。</p>
上官睿睁开眼睛，探身亲一下在傅静之的额头上，定定看她。</p>
而后认命的又闭上眼。</p>
可是闭上眼，跟能睡着又是两回事。</p>
夏日炎热，总觉得空气每一处都灼烫。</p>
他这样闭眼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看着傅静之，到底又还是强让自己闭上眼。</p>
心静不下来，可这时候不应该如此。</p>
他心里清楚。</p>
这样辗转反侧几次，跟从前跟傅静之共枕时候的早上似的。</p>
唯一就是那时候天气没有这样热，可是焦躁是同样的。</p>
这样的煎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人终于是嘤咛一声，模糊的睁开眼睛，眼底还带着一种朦胧，睁开眼就看见他。</p>
上官睿也睡不着，看着傅静之。</p>
傅静之定了两秒，才看清楚眼前的人，真正明白大概是怎样一回事，眼底一瞬间的警觉，眸子都冷下来。</p>
上官睿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不由得也有些难以名状的心思在心底。</p>
可是傅静之没动，傅静之眼底又缓和下来，被他这样搂着似乎也没什么更大的反应，只说：“真的是热，我刚刚睡着了，你带我过来的吧。”</p>
上官睿“嗯”了一声。</p>
傅静之抬头看一眼窗口：“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外面天色沉，可能要下雨。”</p>
上官睿低声说：“江城雨不大，晚上我也是坐火车走，雨不大就没什么影响。”</p>
傅静之抬头看他，他的眼睛里也是热，她的眸子里却是如同夏日的水面一样，黑白分明，透着一种清冷。</p>
空气一时都沉默。</p>
上官睿眸子里骤然晦涩，伸手去抬高了她的下巴，吻在她的唇上。</p>
傅静之手微抵着，却没什么更激烈的动作，只是这样看着她。</p>
“可以么……”上官睿对上她的眸子，眼底有些泛红，声音也粗粝起来。</p>
从前上官睿不问她这些，如今上官睿问了。</p>
傅静之看着他，微微的抿了唇，身上也有些轻颤，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p>
上官睿看着她，一瞬间眸子里好像是有了火光一般。</p>
于是一下子又吻下来。</p>
傅静之顿了顿，却是侧头躲开，声音急切：“别，你别这样，我们得回去了。”</p>
上官睿哪里肯停，按下傅静之的手臂，看着傅静之喃喃说话：“晚点再回去，时间还早，来得及回去陪你母亲吃晚饭，我保证。”</p>
“不是……”傅静之手被扣着，抬眸看他，眼底如同小鹿一般清澈：“你晚上还要走，要回去准备些东西，我母亲又会问许多事，不要耽误了。”</p>
“我快一点。”上官睿低声：“不会迟的。”</p>
这样一说傅静之倒是紧张，连说：“我们快点回去吧，你别这样。”</p>
上官睿动作一下子顿，停了两秒，拉开一点距离。</p>
傅静之抬眸看他，四目交接，他眼底的灼热她看得到，她眸子里的凉意他也看得到。</p>
“我跟你到江城见你母亲，婚事已定，我……”上官睿说道一半，不愿意再说下去。</p>
因为再说下去，就是勉强。</p>
他不愿意勉强。</p>
时至今日，他最不愿意的就是勉强。</p>
如果他要勉强，从前有大把的机会，根本不用他这样千里迢迢这样耗费心思。</p>
他要的，就是她傅静之一个心甘情愿。</p>
傅静之看着他，不作声。</p>
时间仿佛是凝滞，过的格外漫长。</p>
到底是上官睿先松开了她。</p>
上官睿起身到一边，干脆也不看她。</p>
傅静之起来，理了一下衣衫。</p>
上官睿就坐在她的床头，背向着她，不言不语。</p>
傅静之想了想：“上官，我……”</p>
然而上官睿却是先开口，打断了她，轻声只有三个字：“对不起。”</p>
傅静之定定看他。</p>
他仍然没有转身过来，只是在床边坐着跟她又说：“是我会错意，不是真的要勉强你。”</p>
这话说出来，听在傅静之耳中，却有如针扎似的。</p>
傅静之伸手去拉上官睿的手臂：“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们先回去？”</p>
回去上官睿要收拾一下行装，跟傅谭氏告辞，跟傅谭氏一起吃晚饭，再回到这里，一行人坐火车去宁城。</p>
“好。”上官睿也不愿意显得自己太过小气，一口答应下来。</p>
然而整理了出门，才觉得真的是晚了。</p>
江城夏日天黑的比雍城要早，刚刚还是天亮，等他们一路走回去，天色就暗下来。</p>
江城这样的小城，天色稍晚，路上行人都少，家家户户灯火全都亮起来，鸡鸣犬吠，炊烟袅袅，一幅人间景象。</p>
两个人这样走回了傅家，傅谭氏已经吃过了晚饭，只当他们走了，回身又看见他们，面上不冷不热。</p>
上官睿过去请辞，傅谭氏也不当一回事，早早回自己院子去了。</p>
傅静之回自己院子，上官睿也让人去收拾自己的行装。</p>
他过来带的大多都是礼物，不用再带走，自己随身的衣物也不多，只有傅谭氏交托的那只匣子需要格外带着。</p>
里面大概七八万块，在寻常人中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p>
上官睿让人把匣子锁了带出去，自己在房里等傅静之过来告别。</p>
今天下午那事，忽然就把本来还算是顺遂的江城行程一下子全都拖累。</p>
上官睿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p>
外面门口挂着灯笼，江城中午虽热，傍晚却凉爽舒适，微风吹过，灯笼轻轻晃动。</p>
这个江城，曾经让少年的上官睿感觉到人间温暖，可也曾让上官睿知道什么是无法追上的差距。</p>
傅静之如何，他都是能接受的，他想不出哪里的问题，唯能想到的就是她不爱他。</p>
心里想到这个答案，竟然也没有多意外。</p>
他曾经那样骄傲，再相见，他以为不过就是手到擒来，甚至也想过可能时间过去，再见面她也不如记忆中那样好。</p>
可是到头来，不如记忆中的那个人是他自己。</p>
曾经江城的小鱼儿，就算是一身落魄，就算是又瘦又小，可是傅静之喜欢，傅静之总是跟他玩在一处。</p>
傅静之去哪里都愿意带着他。</p>
而现在，傅静之避他不及。</p>
他甚至是想，也许也就是傅静之一时情急说了谎话，无非就是她曾经跟李慕南一起过。</p>
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p>
他心里介意，可不至于那样介意。</p>
他要她，从前的傅静之他要，现在的傅静之他也要。</p>
傅静之身上的优点他要，傅静之身上的伤痕他也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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