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口要人布置是一方面，这地窖也并不是什么秘密，就是家里从前的地窖。</p>
时间紧迫，她也来不及在修一个。</p>
如果她也留在地窖，对方仔细搜寻起来并不难找到。</p>
要想找不到人，更好的办法是把另一个薛大业更有兴趣的人抛出去，薛大业自然没空在这里仔细搜查。</p>
傅静之大步往外院去，上官睿正在院口跟人说话，对面人也是很紧张的模样。</p>
枪炮声是从西边过来。</p>
傅静之过去，上官睿抬头看她，旁边汇报的士兵还在说着：“从西边来，应该是薛大业，他们不围着宁城过来江城……”</p>
上官睿过来伸手接了一把傅静之，正要说话，傅静之已经抢着说：“我母亲已经安顿好了，你和我先往东走，这里在江城城墙之外，你不用管这里，顾你自己就好。”</p>
上官睿全没料到她会这样镇定：“你母亲安顿好了？”</p>
傅静之却是看着西边：“薛大业忽然打过来，要么为了劫掠，要么为了你，你先走就是，从这里往东，别走大路，走小路。”</p>
一边的士兵也说：“是啊二少，薛大业人不多，惹不出什么大事，可您千万不能出事，也就是这一日的事情，大帅就会增援的。”</p>
傅静之跟旁边的士兵说：“我来带路，我们骑马走，我们先去旅店接人。”</p>
上官睿这次带的人并不多，就十几个，又都是年轻的在栾城战场上刚下来的，都不是怕现在这些情形的人。</p>
士兵听着傅静之吩咐，看她丝毫不惊也很惊诧，又是直接做决断，不知道该不该听，转而看上官睿。</p>
上官睿略一顿，吩咐：“照她说的做。”</p>
士兵跑着去旁边院子牵马。</p>
上官睿问：“你母亲确定没事？这样仓促……”</p>
傅静之点头：“我家里有地方藏着，躲一两天不是问题，我母亲年纪大，又是小脚，跟着你也走不了。”</p>
上官睿看她很有把握的样子，也就不再问。</p>
马拉过来，上官睿上马伸手要拽傅静之也上来，傅静之往旁边的马过去：“这一路远，我不可能跟你一直共骑一匹，我是真会一点，应该问题不大。”</p>
上官睿眼底忧虑：“你真能骑马？”</p>
傅静之伸手抓着一旁的马鞍，脚踩着马镫，猛的用力翻身上马。</p>
上官睿看她一眼，确信她是真的会骑马，坐在马上稳稳当当，才作罢。</p>
然而眉头微皱，又是看着她。</p>
傅静之夹马走了几步，示意自己真的会骑马，回头却看见上官睿还是看着她。</p>
傅静之大概知道他的意思，略低头，快速说一句：“我们快些走吧，我没事，你在后面看着我就是了。”</p>
其实身上是没什么力气，胳膊也酸，可也不是什么难骑的路。</p>
骑马其实也费体力。</p>
早上真应该就拒了他，当时不是没想清楚，是后来又乱了。</p>
幸好影响不大。</p>
可也不知道对他影响大不大。</p>
傅静之骑马快速向前带路，中间回头看了一眼上官睿，看上官睿好像是也还好。</p>
上官睿打马快速跟上。</p>
两个人眼神交错，傅静之瞥开眼睛，紧紧攥着缰绳向前看去。</p>
江城左右的人都也听见炮声，只是江城从来太平，没人知道这是什么声响，都出来外面看。</p>
人群一多，骑马的速度难免慢下来些，好在也更安全。</p>
一路赶到旅店。</p>
傅静之带过来的都是替傅静之搬东西的挑夫，傅静之早就付了钱让他们走了。</p>
旅店里只有上官睿带来的那些亲兵。</p>
外面人群都乱，他们在院子里生火烧文书，肃然有序。</p>
听见马蹄声，所有人纷纷都往这边望过来。</p>
傅静之跟上官睿是一前一后就到。</p>
傅静之从来没有这样跳下马过，上官睿正要翻身下马过来扶一把傅静之，却看见前面的傅静之直接自己翻下来。</p>
落地的时候脚步有些踉跄，可扶着马也站住了，不仔细看也没人注意。</p>
乍一看也算是英姿飒爽。</p>
“文书烧完了吗？什么东西都不带，我们立刻骑马走。”傅静之过去说。</p>
所有人都看着她，却不动。</p>
上官睿过来在傅静之身边，吩咐一句：“烧了文书，都上马。”</p>
前面几个士兵力争行一个军礼，立刻跑着开始安排，去牵马的牵马，烧东西的烧东西。</p>
傅静之看上官睿一眼。</p>
傅静之从前看古书上说令行禁止，行军最高就是如此，却不知道上官睿手下的人就被训的有模有样。</p>
上官睿竟然真的是又将帅的天分，跟她所想的又不一样。</p>
上官睿拽着缰绳过来：“静之，这里地形你熟，可江城背山面水，三面环江，你打算怎么做？”</p>
傅静之说：“我知道一条路，前面绕过江城城墙，我们骑马过去，渡江。”</p>
上官睿皱眉：“江城外面的江面虽然不大，可是下雨涨水，据我所知这时候不能行船，更别提泅渡过去。”</p>
“江城东面水面更窄，激流船行不便，所以修了一座小桥，我们到那里下马过河，出了江城你就安全。”傅静之说。</p>
她早就这样安排。</p>
薛大业知道上官睿在这里，一定没有闲暇管谭家的事情，也没空仔细搜索，而是会一路追着上官睿走。</p>
上官睿引着这些人到了城东，上官睿又离了江城。</p>
外面山高海阔，只要不走大路，薛大业根本没那么容易找到人。</p>
宁城那边知道上官睿在江城的事情，看薛大业过来江城，也会立刻出兵。</p>
熬过这两日，一切就自然太平。</p>
上官睿问一句：“你确信你母亲她……”</p>
傅静之想了想才说：“我藏好她了，这种时候，她藏着反而最安全。”</p>
上官睿眼底疑虑，似还有很多话要问，却是最后也没问出口，因为那边已经人员齐备。</p>
“二少！已经准备好了！”小个子亲兵过来行礼。</p>
傅静之回头看。</p>
十三个人，十三匹马。</p>
傅静之过去牵马，回头跟上官睿说：“这里危险，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p>
上官睿略一点头，过去翻身上马，厉声一句：“各位跟好我！我们现在一起离开江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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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站也是在江城城防之外。</p>
傅静之骑马带着人往山上去，绕过江城的城墙，走到半山听见底下动静吵闹，不由得回头去看。</p>
因为地势高，这样往下看一切都看得分明。</p>
有穿着灰色军服的人从西边过来，行进如同蚂蚁一般排列，沿着道路一直看不到尽头。</p>
傅静之家的地方是在江城外单独开辟的院落，已经被穿着军服的占了。</p>
那些人又往江城城池过去。</p>
再远就是那条江水，一直向西流淌，在遥远的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再蜿蜒的拐走。</p>
一行几个士兵也回头看。</p>
傅静之打马先转身向前。</p>
上官睿也打马跟上。</p>
傅静之回头看见他，说一句：“忙着赶路吧，我这不算是什么，什么大市面没见过，山河动荡，哪里都是一样，江城被庇护了百年已经算是好。”</p>
上官睿想说些什么，可傅静之竟然这样看得开，他到底也没说出口。</p>
傅静之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于是又说：“就算没有你，薛大业也一样会打江城，这些跟你没有关系。”</p>
上一世，江城同样惨烈。</p>
她今日就算是能庇护江城，就算拼尽一切护着江城，可是来日也是一样。</p>
她只能拼力去改变一两个人，去保全一两个人。</p>
她不是菩萨，渡不了所有人。</p>
再过几年，天下哪里又能不一样？都是遍地混乱。</p>
傅静之想着，看一眼上官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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