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睿淡声：“没有，我没什么不能跟你说，无非是有些军务上的事并不好跟你提，你也没有兴趣，快睡吧。”</p>
傅静之看着上官睿：“好。”</p>
然而说完，却是没躺下，而是有些木然的看着上官睿。</p>
两世为人，看不清的还是一样看不清，傅静之深觉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长进。</p>
一点都没有。</p>
上官睿见她这样坐着，本来是要出去让厨房安排些红糖汤水给傅静之，此刻却是俯身过来，缓缓靠近，唇角都是笑意，亲在傅静之的唇上。</p>
傅静之微微定了神。</p>
这种什么都看不清的感觉让她实在是太过难受，她所认知的跟她所看到的不一样。</p>
她知道上官睿瞒着她许多事，可上官睿一概否认，她知道上官睿心思深沉，可上官睿用这样明澈温暖的目光看她。</p>
她知道他有所图，可她又有什么？他满心满眼都是她……</p>
想来，这就是怪异之处了，一个上官睿，从前浪荡在花丛中的人，怎么可能忽然之间就这样定下心来，忽然就爱上她？</p>
万事都有缘由，可上官睿爱她一点缘由都没有。</p>
她这里想这些事，上官睿全没注意到。</p>
上官睿的全部心思都在傅静之身上，开始是轻轻的，可后来就热络起来，傅静之不挣不躲，他就长驱直入。</p>
等傅静之被他推在床上才惊醒过来，上官睿却是有些灼烫一般过来搂她。</p>
傅静之伸手推他，正要开口，上官睿已经先开口。</p>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搂你一会儿。”上官睿呼吸都急促，却也是急声说。</p>
说着埋头平整一下呼吸，搂着傅静之，声音低低的：“睡吧。”</p>
可这样哪里能睡着。</p>
傅静之扭开看向一边：“你这样我没办法睡，也太热了些。”</p>
上官睿连说：“好好，天是热了，等去眉山避暑。”</p>
然而傅静之这样转头过去，露出修长的脖颈，脖颈上面点点红痕，衬衣又是上官睿的衬衣，领口又没有系，露出大片肌肤。</p>
上官睿眸子晦暗，低声在傅静之耳边：“下次别穿我的衬衣睡，叫人给你准备两件宽松的，有些事你不懂，我这个年纪，你这样我真是忍不了。”</p>
傅静之皱眉，侧过去离他远一些：“你着在说些什么。”</p>
上官睿也不恼，只长长叹气，笑了笑：“好好，静之你还小呢，以后才能懂，喜欢穿就穿，可就在我一个人面前就是了。”</p>
话是这样说，可这样躺着，他就极不老实，她躲开一些，他又在她身后磨磨蹭蹭。</p>
傅静之睡一会儿，可这样也太难睡着，他又不安分，她回头说他，他就老实两秒，她离远一点，他也不多说，可一会儿又凑过来。</p>
傅静之回头要说他，就被他吻住。</p>
所有话又都说不出口。</p>
风扇在空中嗡嗡的转动，带来一丝丝的微风，吹落在汗津津的两个人身上，又有些凉意。</p>
傅静之额头两边的碎发被汗湿，又被上官睿伸手拨开在耳后。</p>
上官睿有些小孩子似的黏人。</p>
傅静之极其不愿意，可看着他笑着的眼睛，却好像推他的手也都没了什么力气。</p>
因为看不懂，所以想要看清楚。</p>
她这样略微一松，上官睿一下子又兴奋起来，低声在她耳边耳语：“静之……”</p>
这样的每个句子都听起来这样真切。</p>
傅静之转身过去，上官睿从背后抱着她，傅静之想要再挪开一点，却发现已经到了大床的边缘。</p>
他们就这样一路挪了过来，她都不知觉。</p>
他伸手搂紧了她，低声笑：“这床不够大，你可别掉下去了。”</p>
傅静之背向着上官睿，抿了抿唇，没多说话。</p>
上官睿凑过来还要再有动作，却冷不防门口的地方“咚咚”两声敲门声。</p>
上官睿面上不悦，只当作没有听见。</p>
傅静之却是推他的手：“能上来找你的就是马副官，可能是有什么要紧事，你赶紧去。”</p>
上官睿何尝不知道，可哪里愿意去理马副官？</p>
“他没什么要紧事。”上官睿随口敷衍。</p>
傅静之埋头避他，他缠着不肯放，傅静之说一句：“我也不舒服，你去处理你的事吧，我想休息一下。”</p>
上官睿的动作这才一下子顿了。</p>
傅静之闭了眼不去看他，只听见他问她可要看医生，她摇头，他这次可真不再缠着她，拽了薄被给她搭在腰间。</p>
自己起身去，在床头深吸一口气，过去门口那边。</p>
傅静之听见脚步声，门开声，马副官细语的声音，再回头去看，正看见上官睿出去外面，反手替她关上了房门。</p>
心头一颗大石方才落地。</p>
风扇还在半空“嗡嗡”作响，傅静之仰躺着看着天花板。</p>
心头萦绕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情绪。</p>
一时间脑海里想了许多，可也好像什么都没想。</p>
最后想到母亲信里的两个字：平安。</p>
平平安安，离开雍城，跟母亲去南洋避祸，远离这一切是是非非，所有的这些思绪都斩断，什么都不用想，她本来就是要离开。</p>
现在离开就是了。</p>
她不眷恋，也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p>
所有这些权力顶端的争斗都跟她无关，她只要远离就好。</p>
小白从一边地上跳上床来，看着傅静之“喵喵”直叫。</p>
傅静之伸手摸了摸小白的头，这样寻常的动作却一下子又让她想到了刚刚上官睿这样伸手拨乱她的头发的样子。</p>
他眸子里是欢喜，是宠，是让着。</p>
傅静之看着小白，小白被人选来给上官睿，自然是极其漂亮可爱，又黏人让人怜爱。</p>
那么她对于上官睿来说，是不是也一样？</p>
然而这样的思绪在她脑海里一闪就被她否决了。</p>
上官睿的世界里，不会有什么关于可爱不可爱这样的论断，只会是其他的。</p>
傅静之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背。</p>
十七岁的自己，十指青葱，不是那个二十六岁时候自己那双经过了磨砺之后的手。</p>
如今长久不写字，手上的茧子都消了许多。</p>
傅静之的手最后盖在脸上，长长叹一口气，闭上眼睛让自己入睡。</p>
一切都等睡醒了再说，她现在需要好好的睡一觉，一切都等睡醒了再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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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是江城，阳光从树叶的缝隙照射下来，细碎的闪亮。</p>
那是她觉得最安稳最舒服的时候。</p>
有微风，有家人，所有一切有条不紊，这样的安宁好像能一直到地老天荒去。</p>
可是所有好的东西，从来都不适合于她。</p>
总要一个个离开。</p>
身上又重又沉，旁边有人叫她，她又听不太清楚，一瞬间听清觉得是小鱼儿在叫她，时光好像倒回那时候在谭家家学。</p>
外公谭平这人不重门第，又觉得小鱼儿极好，就让小鱼儿也去谭家家学里念书，偏偏小鱼儿倔强，坚持不肯去。</p>
傅静之不解，小鱼儿也不解释。</p>
那时候李慕南说：“我猜他是自卑，让他去家学当然是为他好，可有些人天生高傲，不愿意被人说三道四，小鱼儿大概就是这样的人。”</p>
傅静之再三跟小鱼儿保证：“我傅静之对天发誓，有我傅静之在一日，绝没有人敢欺负你，谁敢说你我就打谁，你就去吧！”</p>
小鱼儿坚决不肯，只说：“我这样就很自在，你以后在学堂里面听课，我在外面听也是一样。”</p>
这哪里一样？</p>
后来她一怒之下，三天都没理小鱼儿。</p>
学堂外面，小鱼儿每日都来听一段课，傅静之对他视若无睹。</p>
后来在第三天，傅静之和李慕南在前面走，李慕南遇上夫子问话，要傅静之在外面略等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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