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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b>                  他没想到秦宸霄会再次插手干涉府中事宜,下意识便觉得有些被触怒到,虽说对方身为皇子身份尊贵,但是三番两次干涉旁人家事,也实在是有些多管闲事了。

    但是眼下还是家丑为先,若是不及早把任凤华中毒一事解决完了,指不定还要让秦宸霄看多久的笑话。

    于是他飞快从秦宸霄身上收回视线,旋即又抓过那药包细细验看了一番,将之交给了一旁等待的御医。

    在御医缓缓的点了一记头之后,任善再也压不住心中怒火,狠狠将那药包摔在了丫鬟面前“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要说!?这药从你房里搜出来已是千真万确,我倒要看你还有什么说辞!”

    那丫鬟见被捉赃,下意识地便往后跌了一步,面上五官都惶恐地皱缩在一起&nbp;却还咬紧了牙关不肯改口“这,这不是奴婢的东西,定是有人要陷害我,故意将这药包藏在我屋里的,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任善见这丫鬟还要抵死不认,企图胡搅蛮缠,心中越加气愤,目光狠厉得像是要直接将那丫鬟抽骨剥皮。

    “你这刁奴,当真是冥顽不灵,谁给你的胆子!”

    那丫鬟瑟缩着不敢抬头看。

    便在这时,在一旁岑寂许久的老嬷嬷突然穿过人群走到了任善跟前,二话没说就直接跪下给他磕了一个头。

    任善有些意外地看向她,面对亡妻的旧人,他还是要给几分薄面子的,因此稍稍放松了言辞,沉声问道“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老嬷嬷规规矩矩地行完一个大礼,起身时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一脸怨毒的丫鬟,随后照着任凤华先前交代给她的说辞,一字一句不卑不亢地呈禀道“老爷,老奴有冤要诉,就是这恶奴,欺压小姐,不仅衣食上苛待她,还暗中私吞了小姐的大半财物!可怜我家小姐性子和软,就任由着被她欺凌,以至于到了如今这般凄苦的地步!老爷!你要替小姐做主啊!”

    嬷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直接道出了这丫鬟的斑斑恶行,说着还像是怕众人不信似的,毫不含糊地往那丫鬟头上一指,厉声喝道“那簪子!那簪子!是夫人生前留给小姐作嫁妆的,和田玉的料,就被这恶奴生生抢了去,如今竟然还敢堂而皇之地占为己有,好不要脸的货色!!”

    众人的目光随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得那丫鬟招摇的绢花底下藏着一根价值不菲的翠玉簪,一看便知这必然不是一个小小的相府丫鬟配得起的。

    “你这贼子!”任善怎么会认不出这是自己亡妻的首饰,当即怒不可遏地跳将起来,一掌挥到丫鬟脸上,“主人家的东西你竟也敢昧下,当真是倒反天罡,罔顾人伦!反了天了你!”

    眼看着就要罪加一等,那丫鬟不用想也知道自己今日必然是逃不脱了,说不定保住性命都是难事,在周遭逼近的即将捉拿她的侍卫的恫吓下,她像是再也忍受不了一般,哭叫一声就往一边扑去。

    大夫人方才躲得最远,但是敌不过这丫鬟一瞬间的爆发力,因此还是被她扑了个正着。

    那丫鬟抓住她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死死地攥紧了她的裙摆不放。

    哭缠之间涕泪尽数被蹭到了她的衣裙之上。

    大夫人又是厌恶又是惊慌,恨不得一脚将她踹死,但是这丫鬟知道自己眼下已经没了生路,因此死死地扒着她不放,一面嘴里还在絮絮求饶道“大夫人!求求你救救奴婢吧!奴婢不想死啊!你就看在我伺候了这么久的份上,救救我吧!您向来都是宅心仁厚的,千万不要不管我啊!!”

    她哭得越来越大声,大有若是对方不答应就在这痴缠不休的意思。

    眼见着周围人的视线都古怪起来,大夫人狠狠地咬了咬牙,用了最大的力气将那丫鬟一脚蹬开,随即整了整衣冠,换上了一副铁面无私的嘴脸“你自己犯下的错事便要自己承担!我如何能帮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言辞中无不透露着隔岸观火的意味。

    那丫鬟被这一脚踹得生疼,抬眼又见对方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心一截一截地凉了下去。

    但是强大的求生已经烧红了她的眼睛,下一刻,她嘶吼了一声,不管不顾地再次扑到大夫人脚下,心一横就喊出一句“是大夫人让我——”

    只可惜话才出口一半,对方的巴掌便毫不留情地追来。

    这一下打得当真是用尽全力,但听清脆的一声响下,那丫鬟几乎当即失语,唇角溢出血来,人也随着掌风向后趔趄了一大步,险些直接摔在了地上。

    “你这刁奴好大的胆子,眼见恶行暴露,竟还敢胡乱构陷起主家来!谁借你的胆子!!”

    那丫鬟一连退了两三步,最后跌进了一双细弱的臂膀,抬眼见到搀扶她的人是任盈盈后,又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想要挣脱开来。

    谁知对方看着孱弱,力道却不小,衣袖掩盖下一双细手将她掐得死紧,旋即耳畔一声低语响起“若是再犯浑,想想你的家人——”

    任盈盈的话像是一把利剑般瞬间封住了她的喉咙,那丫鬟怎么也没想到,事到如今这母女俩竟然还用家人来威胁于她。

    但是毋庸置疑,这恰好正是她的软肋。

    任盈盈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装模作样地一把将她搀起,随后也同样做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斜眼瞧她“如此恶奴,实在不宜再留在相府之中,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认不认罪!”

    丫鬟无力地跪伏在了地上,一侧的脸高高耸起,显得她有些面目骇人。

    片刻的沉默之后,她突然凄然一笑,无望地闭上了眼睛“奴婢认罪……”

    蒋氏母女这才齐齐暗中松了一口气。

    任善已经是被气到连话都说不出了,挥了挥袖子就让下人把这丫鬟拖了下去。

    一场风波终于算是进入了尾声,任善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胸中没来由地一阵凄凉。

    收拾完了主要祸端,他算是暂时卸了任,接下来又换成了老夫人的主场。

    眼下家贼之事已了,但是任凤华惨遭苛待一事却还没有翻篇。

    老夫人知道,此事必然得给任凤华一个交代,否则今日之事传了出去,还是会对相府名声有损。

    于是她缓缓看向大夫人,语气中满是责难“华儿在相府受苦,蒋氏这事你断然推脱不得,你作为当家主母,竟然连子女的衣食都不能照应周全,岂不是失职又失德!”

    大夫人自知已经逃过一劫,接下来面对的也不过是些暴雨后的小雨点,因此难得没有怨色地一一认领了自己的过错,虚心道“母亲教训的是,确实是儿媳的过错——”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你看看,眼下华儿住着的都是什么地方,你快些给她安排个旁的院子,她一个嫡女在这个地儿住着,像个什么话!”

    大夫人如今理亏,尽管打心底不想让任凤华过上好日子,但是又不能违抗老夫人的话,因此只好缓缓地点了两下头“是,儿媳下去就找人去办。”

    大夫人低眉顺目地一一受下了老夫人的责难,在此之后,此事就算暂告了一个段落。

    任善的脸色也渐渐地和缓起来,但是在秦宸霄面前落了这么大的一个面,他断然是得找回来的,毕竟得罪了这当朝三皇子也离得罪皇上不远了。

    于是小心地觑着秦宸霄的神色,任善挥手吩咐下人为他添了一盏新茶,酝酿了片刻才和颜悦色地同对方示好道“三皇子远来是客,却不成想让你见了这样一出,老臣实在是有些惭愧。不过今日一见,三皇子当真是气度非凡,英明果断,要不是有你在,老臣这家务事怕是还有些难断——”

    见他言辞中满是奉承之意,秦宸霄神色一冷,有些倦怠似的将茶盏撂下,两指捏着眉心缓声道“相爷过谦了——”淡淡地一句搪塞后,他径自转向一旁静立着的御医,抬眼问道“那榻上的任家大小姐如何了?”

    那御医自方才起就一直就捻着那被搜出来的药包细细观察,听到问话又走近去验看了任凤华的脉象,最后神色一松,惊喜道“还好还好,若下官没有鉴错,这包袱的另一包应当就是解药!”

    任善也松了一口气,急切道“那就快些给华儿服下吧。”

    婢女们上前小心地扶起任凤华给她喂下了解药,约莫半炷香之后,药性发散,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方才在高烧的折磨下,她尽管意识尚存,但也感觉如隔云雾,因此此番彻底清醒地睁开眼后,她还是感觉有些恍如隔世。

    虚弱地环顾了一圈四周,见到正垂眸饮茶的秦宸霄的时候,任凤华还是不可避免地心中一悸,尽管先前昏沉中听到了他的声音,她还是不明白这三皇子今日今天时为何会出现在自己房中,因为按照上辈子的轨迹,此时二人根本毫无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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