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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恩情

    <b></b>                  秦宸霄离开的动作很快,几乎三两下功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内。

    任盈盈被他全然忽略,面色当即就黑了下来,上一刻谄媚的笑意断在了脸上,成了一个尴尬至极的神情。

    任凤华冷淡地瞥了她一眼。

    谁知任盈盈却像是突然被蛰伤一般,猛地向她看来,下一刻便是一通阴阳怪气的讥讽“姐姐如今倒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可盈盈怎么记得姐姐可是带了个丫鬟去的,眼下那丫鬟怎的没跟着回来?”

    她故作惊讶地捂上了嘴,自问自答道“姐姐不会是将她落下了吧,那丫鬟虽说平日里不太灵敏,却也算是伺候了你许久,眼下被落在府外,指不定得有多难受呢!”

    任凤华静静地同她对峙,片刻后突然冷然笑开“妹妹当真是菩萨心肠,若是你遇到像我今日碰着的危难,想必定当会身先士卒保全身边的人吧?”

    任盈盈被她说的面色一滞,当即有些语塞。

    任凤华浅笑着打量她尴尬的神色,随即毫不容情地点破了她的马后炮行径“妹妹若当真是这般大义凛然的人,想必今日闹市惊马的时候就该挺身而出一展英姿了吧。”

    “你!”任盈盈当即冷下了脸色,猛地向着任凤华迈近了一步。

    任凤华岿然不动,甚至吝啬于给她一个多余的神色。

    任盈盈咬牙切齿了一阵,终于抽搐着嘴角复又挂上了艰难的笑意,眼下新仇叠上旧恨,她恨不得用眼神将对方千刀万剐“盈盈记得姐姐是和那丫鬟一起走失在闹市里头的吧,怎的遇了个险,就恰恰在险境里碰到了三皇子殿下呢,姐姐莫不是先前就同殿下私交甚笃,适才才能和他并肩而行?”

    她这话说得阴阳怪气,三言两语就给秦宸霄和任凤华编排了一出狎昵的戏码,孤男寡女荒郊野外,总会令人浮想联翩。

    任盈盈边说边打量起任凤华周身狼狈的衣着,眼神中不掩讥讽。

    任凤华不消想就知道任盈盈在脑子里如何构陷她清白尽失,只是眼下她压根就不想理会对方的明拉暗踩,径自收回视线就倚靠到了老嬷嬷身边。

    嬷嬷自方才起就一直抚摸着她的手背默不作声,眼中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任凤华被她的视线触动,下一刻便软了心肠,软声宽慰了起来“嬷嬷,我没什么大碍,你也可以宽心了,不要急坏了身子。”

    嬷嬷哽咽着点了点头,握着她的手紧紧不放。

    任凤华按住了她粗糙的手掌,忍不住关切道“嬷嬷伤还没好,还得先回去躺着休养才是,若是牵动伤口,就又要吃苦了!”

    嬷嬷连连点头,复又缓缓摇了摇头“小姐,老奴已经没事了,躺了这么些日子,伤势早便好了大半。”

    “那就好。”任凤华终于露出了真切的笑意,扶上老嬷嬷就想往回走。

    谁知被冷落许久的任盈盈突然在此时发难,冷不丁地冷笑了一声,尖酸刺道“姐姐可不要忘了,你即便再不喜欢那个丫鬟,那也是条活生生的人命,若是她因为陪姐姐出府平白丢了性命,姐姐难道能心安吗!”

    “人命?”任凤华频频被阻,此时也忍不住愠怒起来,语气隐藏怒意,直接就点破了对方言语间的漏洞“妹妹怎的就知那丫鬟此时一定就是命丧黄泉了,若是她已经成功脱逃,你此番言论,可不就成了明晃晃的恶言诅咒吗?”

    任盈盈闻言顿时收住了话茬,她自觉方才惊怒之下一时说漏了嘴,赶忙停止了纠缠,生怕自己再露出马脚,下一刻随口扯了个借口便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眼见已经没人挡住去路,任凤华冷冽的神色渐渐平复,借着嬷嬷的搀扶,她刚迈出一步,便觉得腿上一阵钻心的钝痛袭来。

    方才和任盈盈周旋的时候还没觉察出异样,眼下四周渐渐平静下来后,任凤华才嗅到了周身浓郁的血腥味,以及骨节错位处不详的摩擦声。

    她打起精神环视了全身,这才发现自己伤得可当真不止一星半点,除却手臂小腿的擦伤外,更有逃跑时树枝剐蹭下的狭长伤口,有几道甚至已经开始破溃,正散发着淡淡的紫青色。

    其实无论哪一处伤口,再深些都能夺去她的性命。

    任凤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方才她经历的是怎样生死一线的陷阱,只觉后背登时便腾起了一层冷汗。

    若是秦宸霄没有目睹她涉险,继而在她落难迷路后出手相助,今日她遭受的必然不止眼下遍体的伤势,饥饿、黑夜的寒冷、林间未知的猛兽,哪一样都能叫她领受死亡的呼唤。

    想到这,任凤华忍不住悄悄在心底给秦宸霄记上了一回功,只是这一点好感比之先前他的种种恶劣行径,依旧是九牛一毛。

    除此之外,她今日涉险一事细细一推敲,好些地方都存在着古怪。无论是半道杀出的受惊马车,还是那恩将仇报半道生出歹心的马车夫一众,似乎像是环环相扣,一重一重垒成杀机诱她进入火海。

    一切看似巧合的背后定有蹊跷,此事背后定有幕后黑手推波助澜!

    任凤华微微眯起了眼睛,突然回想起了方才任盈盈被她反问丫鬟死活时明显闪躲的神情,再结合对方先前苦苦相求自己出府采办贺礼一事,她渐渐在心底有了盘算,周身气场也跟着一点点冷了下去。

    回院的一路上,她一边推敲细节,一边借着嬷嬷地搀扶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等二人走走歇歇走到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推开院门的时候,正好望见庭院中一道清丽身影。

    “琉璃?”任凤华认出了来人身份,出声惊问道。

    院中女郎当即应声向她奔了过来,正是几日前告假回去看诊的侍女琉璃。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奴婢一回来就听见你出事的消息,正不知如何是好呢!”琉璃赶到她的身前,在看到她狼狈的模样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低声跟了一句,“小姐受苦了。”

    任凤华大半的身子都借着嬷嬷扶持,闻言有些吃力的摆了摆手,勉强扯出一个轻松些的微笑“我没什么大碍,倒是你,琉璃,前些日子听闻你身子不好请了假,眼下如何了?”

    听闻这话,琉璃面上的神色瞬间就鲜活了起来,她难掩激动地点了点头,飞快地回道“还要多谢小姐提醒,要不是有你,奴婢这身子,怕是熬不过一个月。”

    任凤华虽然粗略知道她的情况,但还是关切地问了一声“医官说病情如何,可要用汤药,若是银钱周转不开,我可以先给你垫付些药物。”

    “多谢小姐抬爱,奴婢一切都好,这些年在相府里做工,还是积攒了不少银钱的。”

    琉璃目光湿润地望向任凤华,眸中满是感激,她能体会到对方身上真切的善意,因此斟酌了片刻,最终决定坦白。

    “其实奴婢这回应当算是旧疾复发,早些年还未入相府的时候,奴婢便害了这毛病,身子总是反反复复地不见好,但是为了养活家里的弟弟,奴婢实在放不下这份差事,因此就将病给瞒了下来,这么多年来,府里所有人都不知道,就连老夫人…她老人家也不知道……”

    琉璃有些惭愧地垂下了头,良心倍受谴责“这么多年奴婢这病也算渐渐稳定了下来,前两日即便身子不适,奴婢也没放在心上,若不是有小姐提醒,奴婢不日就会旧疾复发,到那时候,可能看医官都于事无补了!”

    她说这话时,面上带着明显劫后余生的庆幸神色,任凤华有些感同身受,忍不住也跟着点了点头“那便好,眼下还不算太晚,你还是先得把身子放在首位,只有把身子养好了才有力气继续做活不是?”

    琉璃忙跟着点了两下头,又出言关切了任凤华两句之后,她便急急赶往小药铺抓药去了。

    任凤华见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再想起她过分老实的个性,有些不放心,于是就让向来老实可靠的阿四跟了上去,看能不能帮上一些忙。

    谁知这件事上她还真有了先见之明。

    琉璃捏着药方去抓药的时候,原本都已经扎好了药帖,谁知那药铺老板见她老实,竟想要坐地起价,三句话里两句都透着要讹钱的意思。

    琉璃向来与人为善,性子内敛沉静,根本应付不了这样的泼皮无赖,无奈之下正想将错就错平息事端之时,一旁却突然杀出了个一脸煞气的半大小子。

    “你!干什么你?”药铺老板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在看到阿四的那一刻便慌了神,结巴着闪躲起来。

    阿四却不顾他制止,直接将药包抢了过来,旋即拿过琉璃手中的银锭就朝着那老板头脸一摔,直把对方砸得龇牙咧嘴,才沉着脸色带着琉璃离开了这间恶名昭彰的药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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