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兴奋，以及颤栗
如同飞蛾在飞向太阳。
少女眼眸微闭，轻轻地吐出肺部的空气。
穿着靴子的左脚用力地踩在地面上，浑身的气息仿佛都收敛了起来。
而后——
雷电闪耀着，银白色的长发不受控制地飞舞起来。
『圣经』以赛亚书第二十二章十三节亦云：人们欢喜快乐，宰牛杀羊，吃肉喝酒，说：『我们吃喝吧！因为明天要死了。』
是的。
此时，就是在面对着死亡疾驰的舞蹈。
“急段·显像——”
少女蓦然睁开的眼睛中，眸子于悄无声息间变成了澄澈的金色。
“雷速剑舞·战姬变生！”
地面在她猛然踏下的脚下碎裂。
雷电环绕着。
她的身形化为了光。
一往无前，义无反顾……
所求者，唯有胜利。
“很好……”
对面早已化身为龙的英雄发出了沙哑的嗓音。
能够感受到，之前那微不足道、俾如微尘的挑战者，其威胁度17正在以难以想象的态势急剧上升。
但是，他，或者说它那嗓音中，却陡然迸发出了愉快的笑声。
若是没有魔王，那么英雄的光辉就无法证实。
倘若没有勇者的存在，那么又如何来证明魔王的威严和恐怖？
至于胜负，生死，根本就不在其考虑的范围内。
“来吧，蹂躏吧，我这就把你碾碎！”
魔龙咆哮着。
刚毅果敢的脸庞早已化为鳞片丛生的双颊，魔龙腮帮鼓起。
乌色的焰光闪烁。
而后，骤然从口中突出漆黑的熊熊烈焰。
那是能够将万物焚尽的邪龙之炎。
那是招致黄昏的火。
从齐格弗里德哼唱着歌谣重新打造魔剑格拉姆开始。
从屠龙的英雄染上邪龙之血开始。
黄昏的征兆，就已经横贯在瓦尔哈拉上空。
预告着，这个有着无尽光辉的神群，终将迎来破灭。
龙息横贯天地，仿佛是陡然间在大地上肆虐开来的潮汐。
与之相比，少女的身姿渺小无比。
但是，她依旧以螳臂当车的姿态阻挡在那龙息的前方，甚至于主动向其冲了过去。
其姿态，如同扑向火焰的飞蛾。
......
“哼，真是个爱玩的小子。”
沃班侯爵轻轻地按揉着肩膀，看其这生硬的姿态，仿佛是久久未经运动的老年人。
但若有谁真的将其视作无害的老人的话，绝对会在瞬间被其拧下头颅。
实际上，名为沃班侯爵的老人，此时的举动，自然不是因为久未活动肩膀僵硬。
他是在，竭力地按耐住心中的兴奋感。
否则，他担心自己可能会在情绪的驱使下，做出什么不太理智的事情。
年轻的时候胡作非为倒也无妨，作为老年人还是做事不经头脑未免太有失体面——他在心中有些烦恼地默念着。
这么大年纪了，还是没忍住热血上头，冲上去和年轻人拳脚相交的话，怕是会招人笑话。
怀有这样的烦恼，沃班侯爵挥手间招来能够焚尽罪恶的业火。
“不过啊，明明是老夫亲自安排的狩猎活动，全程仅仅安排鹰犬来出场的话，未免也太不给老夫面子了。”
如此说着，沃班侯爵的语气中难免有些不快。
其神态，令人想起被人偷偷往椅子上放了图钉的学生。
“什么啊，原来不是老爷子你自己的猎物啊......”
对面握着剑的金发年轻人闻言，顿时发出了抱怨的声音。
“我不是在抢老爷子你的猎物的话，那就没有必要对我如此生气吧？”
如此抱怨着，萨尔瓦托雷·东尼手中的钢铁长剑上陡然亮起银白色的冷光。
“反正是给客人准备的娱乐，莫非我就不是客人吗？”
“呵，什么时候，像你这种不请自来的家伙，也有资格自称为客人了。”
沃班侯爵嗤笑着。
“从你这恬不知耻地样子来看，作为后辈的你，在脸皮这点上怕是已经超越老夫了。”
“哈哈哈哈哈，这种事情算什么啊，大不了稍后我道个歉就是了。”东尼挠了挠头，笑容潇洒，“话说，老爷子你能不能别躲开啊。”
“自从获得这个权能以后，我还没有用它砍过同格的弑神者。”
“就当是帮个忙，老爷子你帮我实验下这个权能的效果啊！”
沃班侯爵身形陡然闪烁，躲过那迎面而来的银白色剑芒。
身后不远处，那耸立的山峰陡然被斩断，倒在地面上发出震天的声响。
我实验尼玛。
能够将万物斩断的权能，这种力量落在他的身上绝对能够把他当场变成两半。
看着眼前满脸想要实验新玩具表情的年轻人，沃班侯爵面色微黑，抬手间风暴和雷霆共同涌现。
名为疾风怒涛的权能，毫不吝啬地挥洒而出。
快爬！
但，即便是在和彼此的交战中。
这双方都不约而同地将自己的部分注意力放到不远处少女和化身邪龙的屠龙勇士的胜400负上。
其中，沃班侯爵脸上更多是饶有兴趣的神色。
而萨尔瓦托雷·东尼这位剑之王，脸上就免不了带上遗憾之色了。
并非是渴望获得权能，对他而言权能这种东西不过是让自己战斗的时候更加愉快的好用工具罢了。
他仅仅是遗憾，那边的双方似乎都是值得交手的强敌，可惜他无法立即与之酣畅淋漓的决斗。
而此时，那边的战斗，也终于......
“结束了吗，勉勉强强吧。”
沃班侯爵轻哼了声，语气中却带着难掩的愉快。
这位魔王，向来都是极其矛盾。
对于人类有着超乎想象的暴虐，同时对于那些高洁之辈，又不吝啬发自内心的爱护和赞美。
那曾经是自己下属的少女，纵然被他成为“鹰犬”“爪牙”，不过是作为别人力量的载体。
但是能够凭借意志坚持到现在，也足够得到他的赞美和认可了。
在不约而同地停下手的两位弑神者，那共同的注视下。
少女艰难地弯下腰，手中的剑吃力地拄在地上。
而对面，邪龙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刺破的气球般，迅速干瘪，在短短几息间就已经再次回归了常人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