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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着甬道拐过几个弯,穿过约莫四五道紧锁着的大门,来到一处不大的四合院落,几所简陋低矮的小房屋,那典狱长显然事先有过安排,牢狱前的侍卫已全部被撤走。

    典狱长引着两人来到一处小房屋前,取出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铁锁,躬身行礼道:“夫人,此处便是了,小的就在外面守着,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便是。”说完转身走了。

    那贵妇人在门前站了良久,怔怔地盯着面前的铁门,双手用力一推,铁门缓缓打开。

    丫头扶着贵妇人一进屋子,登时就忍不住用手堵住了鼻子,可见贵妇人面不改色地站在当地,立刻把手又放了下来。

    屋子里脏乱不堪,简直没有可以下脚的地方,而且屋子里也不知多久没有通风了,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味。

    屋子的西北角上有一张四尺见方的榻,榻上堆着乌七八糟的稻草,一人披头散发,身穿灰色囚衣,面壁而坐,听到门口的动静,却并未回头。

    丫头似乎有些不忿,立即骂道:“罪妇澧兰,你好大架子,太后到此,竟敢不来跪拜迎接。”

    榻上那人闻声回头,只见她脸上黑乎乎的,几乎认不出她的相貌,只有一双眼睛里还有几分白色,可是从那里射出了无比怨毒的光芒。

    丫头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就挡在了贵妇人的身前。

    贵妇人不以为意,吩咐丫头,“兰夔,扶我坐下吧。”

    兰夔看了看屋子正中的那张木桌,上面积了厚厚的一层尘土和油渍,看上去令人恶心不已,可又不敢违背太后的命令,只得掏出手帕,在桌椅上擦拭了良久,又在椅子上铺了一块干净的帕子,才扶着贵妇人坐了下来。

    贵妇人笑了笑说:“兰夔,你下去吧,我想跟她单独聊聊。”

    兰夔不放心地看了澧兰一眼,贵妇人笑道:“她双手双脚都带着镣铐,没法子伤我。”

    兰夔只得悻悻地退出了牢门。

    澧兰慢慢转过身来,手腕脚腕上的铁索哗啦啦作响,“连君章,没想到今儿你能贵脚踏贱地,来看我这个将死之人,怎么样,这牢狱很难受吧,实在撑不住就赶紧回翊坤宫吧。”

    连君章好整以暇地打量了一下屋子,不以为然地说:“有什么受不住的,想当年我父亲母亲都在这大牢里待过,他们能受的,他们的女儿自然也能受的。”

    澧兰嗤地一声笑,“说的也是,不过我想你父母下狱之时,估计做梦也没想到,不过二十多年后,你能位居太后,重振连家,这世间之事,当真是难料得紧。”

    “是啊,世事难料,十年前你趾高气扬地宣布废去陛下,要当朝听政时,有没有想过你今日你会有如此下场?”连君章微微笑着问。

    “连君章,你以太后之尊,来到这天牢之中看我,难不成就是来故意瞧瞧我有多惨,好炫耀你的成功吗,那你未免也太肤浅了,怎配得起一国的太后之位?”

    连君章并没有回答她,良久,屋内一片寂静,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忽然,牢门被人轻轻地敲了敲,兰夔在外面紧张地问:“太后,您不要紧吧?”

    “没事,在外面候着吧。”

    外面立刻没有了声响。

    澧兰笑了笑说:“怎么,我都这个样子了,还能伤害得了当朝太后吗,这个丫头倒真是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连君章不由自主地重复了她的话,“曾几何时,你也是皇甫姐姐跟前忠心耿耿的丫头,可惜,她的眼光不好,居然没看出你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不顾她生前待你的情谊,在她死后,居然想害她的孩子。”

    “原来这才是你来看我的原因,你是想问我为何要杀你的女儿吧?”澧兰不屑地说。

    一提到枉死的馆陶公主,连君章强忍着的眼泪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她不愿在害死自己女儿的凶手面前示弱,硬是把眼泪又逼了回去。

    “这有什么好问的,馆陶自小就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我时常在她面前说,她能顺顺利利长大,要多谢皇甫姐姐,她就一直记在心里,她跟陛下要好,她常跟我说,她要一辈子守着自己的弟弟,好报答皇甫皇后的大恩大德。

    你们要害陛下,她宁肯女扮男装,冒充了陛下,替陛下挡了一灾,给陛下争取了逃走的时间,她是个好孩子,跟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无耻之辈不一样。”

    澧兰听连君章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不禁哼了一声:“忘恩负义?我忘了谁的恩,负了谁的义?从我接近皇甫曼卿开始,就没认为她是我的主子,她不过是我皇甫家复国的一枚棋子,无用了自然成了弃子,何来忘恩负义之说?”

    棋子?弃子?

    纵使连君章早就明白皇甫曼卿的命运,可听到澧兰这么无情的话,还是忍不住心头沁出一股凉意。

    “皇甫姐姐就算不是你们皇甫家的人,她好歹也是皇甫家抱回来的,而且她的存在,掩盖了伏夔的身份,使他能成功得被送至大周伏湛丞相府上抚养,你们怎么能对她如此无情无义?”

    澧兰奇怪地看了连君章一眼,发现她是真的在为皇甫曼卿抱不平,不禁好笑地说:“想不到当日在六宫中嚣张跋扈的连贵妃,私下里居然如此一个正义凛然之人,难怪当日皇甫曼卿曾对我说,连贵妃不过是从小被父母骄纵惯了,所以性子上有些不让人,其实她心眼不坏。我还不信,看来她还真是有识人之明,在这点上,我比不过她。”

    连君章颇为意外,她倒是真没想到,在她连家还得势时,皇甫曼卿就看透了她。

    她一直以为,连家失势后,皇甫曼卿一直对自己伸出援手,是因为她性格软,不愿对旁人落井下石,如今看来,她早就明白了自己的性子。

    “你何止是在识人上不如皇甫姐姐,你根本就是没有一点能比得上她,先不说相貌,就说皇甫姐姐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歌舞也是极为拿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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