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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海市蜃楼

    无边沙漠。

    烈日挂空。

    当见一枚涌动不息的泉眼。

    这很突兀。

    透着诡异,透着阴谋。

    尤其是在机关重重的唐门器冢。

    可「从未失手」唐失却再也无法忍受。

    他无所顾忌的冲向泉眼。

    烈日的炙烤已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的葫芦早已被遗弃在了沙漠之中,就连「得心应手」唐得所剩无几的水源也被他喝了一半。

    他和「得心应手」唐得本已弹尽粮绝。

    「铁豹子」唐豹和「破烂王」唐化的穿云箭让他们重燃希望。

    为此,他们兴高采烈的将余下的水源一饮而尽。

    「得心应手」唐得也将自己的葫芦丢在了沙漠之中。

    未曾想「铁豹子」唐豹和「破烂王」唐化却和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他们被上天抛弃了。

    又好像没有。

    “水!有水了!”

    「从未失手」唐失呼喊着。

    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有泉眼。

    他感觉自己在燃烧。

    燃烧自己的躯壳。

    燃烧自己的灵魂!

    他不知道那泉眼究竟从何而来。

    但是他的渴求却越来越强烈。

    他渴求活下去。

    渴求活着走出这片死寂之地,他需要活下去,哪怕用尽一切手段,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他要喝水。

    他要活下去。

    这种渴望支配着他,令他无视了危险,无视了生死,只求能喝上一口泉水,仅此而已。

    他已开始幻想自己一头扎进了泉眼,泉眼内喷薄而出的清澈水流,顺着他的口腔灌溉入他的胃肠。

    清凉,冰爽,舒适。

    幻想戛然而止。

    迎接他的不是他所渴求甘之如饴的泉水。

    而是一个踉跄。

    还有满嘴的沙子。

    「从未失手」唐失被绊倒了,整个人毫无防备的扑倒在了沙漠之中。

    “阿失,你疯了吗?那不能去!不能去啊!”

    「得心应手」唐得死死抱着「从未失手」唐失的双腿,十指紧扣,不敢有丝毫松懈,生怕他挣脱后冲向泉眼送死。

    “我渴了!我好渴!我需要水!我要水!水!”

    「从未失手」唐失祈求着,见「得心应手」唐得无动于衷,他开始咆哮,接着抓起地上的沙土不断朝着「得心应手」唐得抛去。

    可是「得心应手」唐得纹丝不动,「从未失手」唐失见状气急败坏,不顾骨肉亲情,暴风骤雨般疯狂蹬踏「得心应手」唐得的身体,命令他立刻撒手,但「得心应手」唐得却咬紧牙关,硬生生用身体接下了「从未失手」唐失所有的攻击。

    眼见「得心应手」唐得如狗皮膏药一般不放过自己,「从未失手」唐失彻底失去了耐心,双手嵌入沙面,索性拖着「得心应手」唐得也要向泉眼进发。

    他已经丧失了理智。

    但这依然不够。

    泉眼内无端出现的葫芦成了压垮「从未失手」唐失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是「从未失手」唐失的葫芦。

    早已被抛弃在沙漠中的某个角落。

    此时此刻却离奇出现在了泉眼旁。

    蓦地。

    葫芦倾倒,木塞滑落,无数清水从中流出。

    「从未失手」唐失的瞳孔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水,水,留给我,都留给我!”

    葫芦内的清水汩汩不断流淌着,「从未失手」唐失根本没注意到流出的清水未能浸润一丝沙土。

    浸润沙土的只有他满手的鲜血。

    他的指甲在剧痛之中深深抠住沙漠,他的眼眸瞪圆,死死盯着泉眼。

    泉眼之中的泉水愈发沸腾。

    「青燕子」唐燕望着泉眼。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掩面而泣。

    口里不停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因为泉眼旁站着「夺魂铁手」唐迪。

    唐迪的双眼冷漠,面色阴沉,「青燕子」唐燕根本不敢直视,因为她明白自己犯下了天大的过错,早已无颜以对。

    思绪混乱的她也无暇去思考「夺魂铁手」唐迪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这位「夺魂铁手」唐迪究竟是真是假。

    恍惚之间的「青燕子」唐燕被无尽的悔恨和愧疚吞噬,烈日的炙烤还有「铁豹子」唐豹和「破烂王」唐化的惨死早已让她六神无主。

    口中不断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疯癫一般向着「夺魂铁手」唐迪磕头忏悔。

    「青燕子」唐燕的神智在一点点瓦解。

    另一侧。

    「火凤凰」唐凤的眼角滑落两行热泪。

    她没有看到「夺魂铁手」唐迪。

    更不会对「夺魂铁手」唐迪有任何悔意。

    相反,那是得偿所望的热泪。

    是欣喜,更是兴奋。

    因为泉眼正托举着一个襁褓。

    襁褓内是一位正在酣睡的婴儿。

    那婴儿生得白胖秀气,五官甚是可爱,小嘴红嘟嘟,小脸软乎乎,「火凤凰」唐凤喜欢的不行。

    这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孩子模样。

    她渴求能成为一位母亲。

    痴痴地望着。

    痴痴地笑着。

    「火凤凰」唐凤颤抖的双手自然而然的伸向泉水中的婴儿。

    婴儿也似乎感知到了「火凤凰」唐凤内心的强烈呼唤,徐徐睁开了双眼,乌溜溜的眸子眨呀眨的望着「火凤凰」唐凤。

    忽得。

    婴儿咧嘴笑了起来,笑容很甜美,很讨人喜欢。

    小手轻轻的挥舞,像是在打招呼。

    “妈妈在这里。”

    「火凤凰」唐凤激动回应。

    她的双眼充斥着难言的温柔和慈爱。

    还有失去理智的狂喜。

    再下一刻。

    「火凤凰」唐凤站在距离泉眼一步之遥的地方。

    缓缓捧起襁褓。

    感受着微不足道的重量。

    对于习武之人,这婴孩轻如鸿毛,可对于「火凤凰」唐凤来说却是比千斤巨石还要沉重。

    「火凤凰」唐凤再次喜极而泣。

    这个坚强的女人很少落泪。

    可为了孩子,她不知黯然神伤过多少次。

    而今终于得偿所望。

    她希望这一刻永恒定格。

    如果这是梦,她宁愿永远活在这个梦里。

    「火凤凰」唐凤终于抱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宝贝。

    她的脸庞上绽放出幸福的光辉。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和自己的丈夫分享这份喜悦。

    “我们……我们……”

    「火凤凰」唐凤将怀中的婴孩小心翼翼的展示在唐闯面前,激动的说不出话。

    唐闯先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旋即扯起嘴角,仰天大笑。

    那是毫不掩饰的畅快。

    “哈哈哈,让你和我争,哈哈哈,唐守仁你也有今天啊!你也有今天啊!”

    唐闯的眼里,「火凤凰」唐凤的怀中哪有什么襁褓婴孩,而是一颗血淋淋的狰狞人头。

    那是「千面弥勒」唐守仁的项上人头。

    唐闯不知道为何「火凤凰」唐凤会手持「千面弥勒」唐守仁的头颅,更不清楚「千面弥勒」唐守仁被杀的前因后果,一切仿佛理所应当,虽很突兀,但却没有任何质疑。

    唐闯从「火凤凰」唐凤的手里接过「千面弥勒」唐守仁的头颅,单手提着「千面弥勒」唐守仁的发髻,任由粘稠的血液沾染自己的鞋面。

    他是胜利者。

    当然可以肆意享受战利品。

    唐闯津津有味的观赏「千面弥勒」唐守仁死前不甘的表情。

    他很兴奋,更得意洋洋,唐闯忽然放声大笑,毫无征兆的用力扇了「千面弥勒」唐守仁一耳光,接着第二下……第三下……第四下……

    直至唐闯的双手红肿不堪,方才停歇。

    “你不是说你才是唐门第一吗?”

    “你不是说我旁门左道吗?”

    “你不是大放厥词,唐门只有在你手上才能光复鼎盛吗?”

    「千面弥勒」唐守仁无法回应唐闯。

    他是个死人,也只剩一个头颅。

    可是唐闯并没有就此放过「千面弥勒」唐守仁。

    他高举「千面弥勒」唐守仁的项上首级,对着四面八方大声高呼。

    “我才是唐门第一!我才是唐门的主人!”

    「千面弥勒」唐守仁一死,那么便正式宣告,从今往后唐闯就是蜀地唐门的真正话事人,像唐依云这种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唐闯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哈哈哈,我是唐门的掌门!从此以后唐门就是我的,是我的唐门!”

    唐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和得意忘形。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命狐」唐孤望着沙漠中众人奇怪的举动,一时间不知所措。

    彼时失去理智,欲与唐闯不死不休的她,此时却是最为清醒的人。

    不论是「火凤凰」唐凤、唐闯,还是「从未失手」唐失和「得心应手」唐得,都如同被迷了心智一般,对着沙丘胡言乱语。

    就连「青燕子」唐燕也不能幸免。

    「九命狐」唐孤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因为她的眼前突然多出了三个沙人。

    「九命狐」唐孤没有闲言碎语,值此背水一战之际,她唯一的选择只有率先解决面前的三个沙人。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九命狐」唐孤用尽毕生所学之精湛,意图速战速决,手中招式皆是必杀一击。

    岂料当长匕刺入沙人要害之时,却被沙人紧紧吸附,匕刃被沙子包裹,霎时动弹不得。

    更加糟糕的是,「九命狐」唐孤迟疑之际,身后已被另两位沙人包围,眼看就要身死当场。

    “咻……”

    一声破空之声骤然炸响。

    三位沙人瞬间化为沙粒,散落一地。

    「火凤凰」唐凤怀中的襁褓、唐闯手里的「千面弥勒」唐守仁人头、「青燕子」唐燕面前的「夺魂铁手」唐迪、「得心应手」唐得和「从未失手」唐失眼里的泉眼亦是如此,皆纷纷化作沙尘。

    取而代之的一半白天、一半黑夜的沙漠。

    「得心应手」唐得伫立在原地,手里的穿云箭还冒着刺鼻的火药味。

    「九命狐」唐孤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天空。

    太阳被穿云箭轰碎了一半。

    另一半黑漆漆的空洞透着丝丝凉风,竟是他们一直苦寻不到的出口!